但心里为什么还是觉得酸酸的,有点委屈,又有点不甘心。 “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眉间突然被陌生的手指抚平,宁归本能地向后退,险些撞上身后的酒架。 “吓到你了吗?抱歉,我只是不想看你皱眉。”是他的老板查理。 宁归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你似乎遇到烦心事了,要和我聊聊吗?我可是出了名的体贴员工呢。”查理笑道。 【我想下楼清点一下库存。】 宁归在本子上写道。他讨厌没有边界感的人。 “好吧,那我陪你。” 宁归很想在本子上写“不用你陪”,但考虑到这个人是自己的老板,还要指望他给自己升职,只好作罢。 他们顺着楼梯来到地下酒窖,昏暗的壁灯将一前一后两个人的身影拉得很长。 不熟悉的人走在身后,宁归总觉得很没有安全感。他故意放慢脚步,等查理和他并行。 “是因为感情上的事情?”查理误以为他有意和自己倾诉,问道,“我看见你桌上的情书了。” “?”宁归急忙摆手,示意他误会了。 “猜错了?也是,你应该是经常受到情书的类型吧,看来这种事已经不会对你产生困扰了。” 宁归原本懒得同他多说,但也不能放任查理乱猜,只好拿出本子写道: 【那不是送给我的情书。】 他低头思索一番,又写下一句: 【我只是帮忙递交。】 “哦?”查理思索片刻,有了答案:“是塔莉吗?她又想用那种方式拉拢客人?” 宁归一时语塞,他好像在不经意间打了别人的小报告。 “你可以拒绝,我并不提倡员工通过这种手段竞争。”查理停下来,看着宁归,壁灯的光芒映在他灰色的眼底,越发显得目光灼灼。 宁归被那目光烫得有些不大舒服,他转身假意整理酒架,实则借机避开查理,暗示让他换个话题。 “...最近客人们对蒙德的蒲公英酒很感兴趣,你可以提前备一些。”查理的声音很沉,在封闭的酒窖中回震,让宁归感觉头皮发麻。 是因为空气不流通的缘故吗?还是因为两个人离得太近? 他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翻看着手中的清单:蒲公英酒...蒲公英酒... 找到了,在最上面一层货架的第三格。 他抬头目测高度,觉得就算踮起脚来也有些勉强,需要去拿梯子... “够不到吗?”查理的声音再次响起,像是比方才又近了一些,“让我来帮你吧。” 宁归惊觉,不知何时起,他已经被身后高大的身躯全然笼罩。
第16章 小猪蹄 酒窖里闷闷的,身后男人的体温让这种憋气的感觉更加明显。 “要拿蒲公英酒吗?雪季点这种酒的客人不多,准备两三瓶就好。”查理单手撑着木架,抬起另一只手,指尖缓缓扫过顶层格子里的酒瓶。 宁归被夹在男人和酒架之间,侧身想从另一侧溜走,却被查理拨弄酒瓶的那只手攥住。 “你也要多熟悉一下货架啊。” 他提起宁归的胳膊,牵引他去触摸顶层的酒瓶,这个动作对宁归来讲太过勉强,并且让两人的距离又近了一点。 被强制贴近的感觉令他厌恶到想要呕吐,越来越高的温度透过单薄的制服布料接触到皮肤,头脑昏昏沉沉,像是被浆糊堵住似的,一跳一跳地越发胀痛—— “砰!” 先是一声身体撞击到木架的闷响,接着酒瓶掉落,在空中碰到障碍,晚了一秒跌落炸开。 煤气壁灯散发着颤抖的光,宁归踉跄后退,左手扶着墙壁,呼吸急促,惊魂未定。 他的右臂不自然地垂着,藏在阴影里。 碰掉的酒瓶砸中他的手臂,瓶身上的装饰品似乎把手背皮肤划破了。 查理在察觉他挣脱时非但没有收手,反而想增加力气制服,若非宁归躲开的速度够快,凭两人的力量差距,只怕他的处境会更加糟糕。 他不能开口,就算查理真的在酒窖里对他做了什么不好的事,也完全不用担心被人发现。 宁归后背发凉,不知什么时候出了一身冷汗。 “你的脸色很不好,是身体不舒服吗?”查理笑着问,他神态自若得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甚至还伸出手想摸宁归的脸。 宁归举起左手,做出抗拒的样子,并又向后退一步。 我没事。他摇头。 “是吗?真可惜,你打碎的这瓶酒可是库房中的最后一瓶典藏版冷浸蛇酒呢。”查理垂眼望着地上的碎片,面露惋惜,“虽然不是什么名贵的酒种,但收藏价值很高,如今在市面上属于有价无市。” 宁归只觉得头更疼了,他需要尽快呼吸一些新鲜空气,再在这里呆下去,他恐怕会晕倒。 “喂,你去哪儿?” 他才转身,查理便叫住他。 宁归没有理会他,他只知道自己必须立刻离开酒窖。 “老板的话可不能无视啊。” 不容抗拒的大手摁在宁归的肩膀上,力道大到令他身子一斜。 “你出了好多汗,要休息一下吗?”查理故作关切的揽住他腰,手背碰了碰他的额头,“有点发烧,看来你今天没办法工作了。” “......”宁归感到一阵心慌,心跳也越来越快,五脏搅作一团,几乎下一秒便要一齐跳出来。 他用理智强撑着推开查理,只要一点新鲜空气...一点新鲜空气就好... 他推开了吗?为什么感觉查理的呼吸,还在与他的耳廓厮磨。 “要去我的办公室休息一下吗?我可以为你泡一杯茶。” 宁归用尽力气摇了摇头。 “那...我送你回家?” 查理似乎不打算放他走,除非他回答是。 宁归只好轻点了一下头。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地窖的,直到一片冰凉的雪花在他的鼻尖融化,他才逐渐清醒过来。 他仍穿着上班时的制服,身上裹着一件黑色大衣,靠在陌生的肩膀上,被横抱着移动。 抬起头,查理那张放大版的脸出现在眼前。 宁归承认,查理算的上是一位气质成熟优雅的英俊男人,但他对这位毫无边界感,甚至频频做出类似骚扰言行的老板没有半点好感。 他伸出手拍了拍查理的胸膛,挣扎着要他放开自己。 查理微微一笑,依然抱着他向前走,“你很轻,抱着你走路一点也不费力。” 重点是这个吗? 宁归不想再纠缠下去,他推开查理,像只兔子一样从他手中跳出,用力过猛,不免摔在雪地里。 落地时,右手下意识地去撑,一阵钻心的疼痛在腕间炸开。 宁归疼到脱力,向后倒去,查理蹲下身,从后面扶住他。 用余光扫了一眼右手腕,果然肿起来了。 “还是让我抱你吧,去我家...或是送你回家,你把路线写下来就好。” 宁归摇头拒绝,他当然不可能同意去查理家,但让他送自己回达达利亚的家...自己既不是家庭成员,也非主家的亲朋好友,贸然带一个陌生人回去,实在太失礼了。 他用左手撑着站起来,附身拍拍腿上的雪。 摸摸裤子口袋,本子倒是还在,只是以如今右手的状态,想要写字怕是很困难。 他指了指查理的身后,挥挥手,示意告别。 “你要自己回去?那可不行。”查理捡起地上的大衣,抖掉残雪,给宁归披上,“就算你不许我抱你,也该允许我送你回家。你的脸依然很苍白,要是在回去的路上晕倒可怎么好?” 宁归叹一口气,这人怎么和狗皮膏药似的,黏上了就甩不掉。 他不再坚持,沿着大路向达达利亚家的方向走去。不知是否是心理作用,离那幢三层的建筑越近,他的呼吸就越顺畅,头痛感也缓解了不少。 走到距离院门几米远的冷杉树下时,宁归停下了脚步。 他摆摆手,示意查理不要再跟上来了。 “就是这里吗?”查理不理会他,抬头打量着面前的房子,自言自语道,“没想到大名鼎鼎的[公子]达达利亚,居然住在这么低调的地方。” 他在说什么?宁归听不明白,但不知为何,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你不知道?”查理看到宁归的反应,露出比他还惊讶的表情。 “我还以为,以你们的关系,他已经对你知无不言了呢。”他笑道,“陪同你面试,还在第一天上班时为你保驾护航...我真是好奇,你到底有什么本事,能让愚人众的执行官为你做到这种程度,只凭这张脸吗?” “也是,对于你这种极为漂亮的小东西,我的履历就很不够看了,对不对?”他的手绕到宁归的耳后,亲昵地抚弄着他的发丝。 那种在地窖中的憋闷感卷土而来,不知查理用了什么法子,宁归想躲,双脚却像生了根似的扎在地面,挪动不了分毫。他觉得自己被一股炽热的能量压制着,火一般的灼烧感侵蚀着他的皮肤,令他心跳加速,汗毛倒立。 “毕竟,我只是个平平无奇的酒吧老板,比起这个国家最有权势的十位大人物之一,渺小到如同蝼蚁。” 最有权势的大人物?他在说阿贾克斯...不,按照他的说法,应该是达达利亚。 “的确。” 突然响起的男声澄净清亮,宁归无法回头,但他听出那是达达利亚的声音。 “终于见面了,达达利亚先生,我是...呃...” 查理急忙缩回手,方才向他射来的那道水刃如果再偏一寸,他抚摸着宁归耳垂的那根手指已经和他的手掌分家了。 “如果我是蝼蚁,就会老老实实躲进阴暗的角落里屏声敛息,而不是在别人的地盘乱晃那两条丑陋的触角。”达达利亚似笑非笑地盯着他,双手背在身后,缓慢走来。 “既然你知道我的身份,那也应该知道,按照至冬国的法律,我有权处理任何非法入侵私人领地的生物——包括蝼蚁。” 暗夜中雪凝成冰,他的声线也同样冷漠得像要接近冰点,十足的压迫感。 “我没有恶意,达达利亚先生。”查理维持着僵硬的微笑,举起双手向后退了半步。 “我只是一个送心爱员工回家的体贴老板。” “重新去学学至冬话吧,查理先生。”达达利亚在宁归身旁站定,眯起眼睛,“心爱这种词,可不该加在员工前面。” 达达利亚的手碰到宁归肩膀的刹那,掌控身体的灼烧感退去,四肢百骸如同浸泡在温润的水流之中,令宁归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你误会了,我真的只是想送他回家。” “顺带对我评头论足?我可听得一清二楚呢。” “很抱歉让你这样想。”查理耸耸肩,“看来我不该继续呆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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