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走到朱家大门前,很快就有人来开门把他们领进去,见了他们就跟见了亲娘一样激动:“官老爷您可算来了!您可得救救我们家老爷呀!” “朱老爷怎么了?”展昭走进门后关切的问了一句。 那老仆擦擦眼泪说:“今早夫人没了,老爷悲痛万分,眼下正昏着呢,也不知能不能好了,家中还有三个个年幼的小少爷,这可怎么得了啊……” 胡六福不动声色的从背包里掏出罗盘,左手掐诀算着什么,这宅子里到处都弥漫着森森雾气,寻常人看不到,但他是能看得到的,里头一定蛰伏着什么东西。 罗盘的指针一动不动,胡六福算不出什么东西来,这宅子里的东西道行很高,高到他连对方是什么都算不出来。 不太妙。 胡六福皱眉,伸手把罗盘放回去,警惕的左右看了看。白玉堂趁着其他人都在说话的当口走到他身边,见他面色有异常,忙问他:“难道还真的有什么邪祟不成?” “未必是邪祟。”胡六福回答, “那东西对咱们应该是没有敌意的,我能感觉得到。” 白玉堂点了点头,他握着自己的画影刀走在胡六福身边,一边还不忘自信满满的说:“小六福不要怕,白哥哥保护你!” “咱俩谁保护谁还不一定呢。”胡六福提醒他, “你对付那些坏人还行,这种灵异事件你的刀怕是派不上用场的。” 白玉堂低头也不知嘀咕了一句什么。 胡六福低头看着脚下的路,只觉得四周的雾好像越来越浓了,刚才他还能看得见展昭就在他五步之远的前面,可现在他却完全看不到对方的身影,大雾彻底把周遭的东西掩盖了。 “白玉堂你……”他转头想让白玉堂帮他看一下展昭的去向,结果扭头时才发现自己身边早就没了人影,前两分钟还在的青年转眼就消失不见。 胡六福的身后立刻冒出冷汗来,不可能有大活人凭空消失,他一定是着了那个东西的道。眼看着周身的浓雾越来越重,他焦急的迈开步子跑起来,边跑边喊道:“展大人!展大人你在哪?” “白玉堂!” “有人没有?” 他一个人在雾中疯狂奔跑,可这片大雾却仿佛活了一样一直尾随着他,胡六福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他喊了那么久却无人应答。 “解!”胡六福双手交叉结印,他知道自己可能入了幻境,企图挣脱这一切假象出去,如果施法的人不放他出去,他很有可能永远被留在里面。 随着他解咒的法印结成,周边的大雾就如退潮一般四散而去,他的眼前再次清明起来,等到迷雾彻底退散后,胡六福再次站到了之前的院子里。 院子里空无一人,却有一株巨大的桃树立在庭院中。那桃树盛开着的桃花颜色鲜妍枝叶繁茂,在冬天万物凋零的时候,桃树开花本来就不寻常,而这株桃树却开得格外好,好到有些妖冶的地步。 胡六福一步步的走到桃树下,脑子有些发懵,他忽然福至心灵抬起头来,正对上枝丫间露出来的一对眼睛,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那双眼就如同桃花的颜色一样妖冶,冷冰冰的盯着自己一直看,仿佛是个没什么感情的人偶一样。 渐渐地,那双眼睛的主人也逐渐显出原形来。 胡六福看着树上坐着一个身着桃粉色长裙面无表情的小女孩,她长得很漂亮,杏眼桃腮琼鼻朱唇,一头乌黑秀丽的长发一直散垂到树下,头顶上还束了两个圆鼓鼓的可爱小包,看起来像是八九岁的样子。 只是那双眼睛仍然冷冰冰的看着他。 “你,你好。”胡六福傻呆呆的抬手跟她打招呼, “你是桃妖?” 那女孩冷冷的看他一会儿,而后才张口说道:“老身乃梧桐山桃仙人。” “桃仙?”胡六福简直更吃惊了,这居然是神仙?怪不得他怎么都算不出对方的身份,原来这地方竟然还藏着一个小仙? “见过桃仙人。”胡六福忙把木剑收回来,恭恭敬敬的行礼。 桃仙人并不接他的话,只淡淡的说:“区区凡人,不要多管闲事。” “多管闲事?”胡六福想起自己这次来的目的,恍然大悟道:“这朱家的事果然是您做的?” 桃仙人冷哼一声:“与你无关。” 胡六福心有不解,一般来说神仙和凡人是不怎么接触的,即便有那么一小部分的仙人喜欢同人交往,可对人类抱有这样大恶意的神仙极少,而这桃仙人做下的这些事,已经不仅仅用恶意来形容了。 “我无意干扰桃仙人的事,只是……即便您是仙人,怕是也不能随意干涉凡人的性命吧?您无缘无故夺了这么多人的命,难道就不怕天谴吗?” “呵。”桃仙人不屑的冷笑一声,大概是觉得胡六福的话很可笑:“老身既然做了,难不成还怕什么天谴?” 胡六福在她的脸上看到了浓郁的恨意,似乎对姓朱的这家人有着极深的仇恨,和以往他师父所讲述的那些淡薄寡情的仙人很不一样。 他刚要开口再说两句,那桃仙人却从树上缓缓飘下来,抬手在胡六福额间轻轻一点,一阵剧痛在胡六福的脑子里猛然炸开来,就像是有人拿着铁棍在脑海里翻搅,疼得他受不住倒了下去。 桃仙人冷漠的站在他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老身方才说过了,区区凡人,不要多管闲事。” “你若是执意要管,这便是教训。” 胡六福疼得受不了,几乎以为自己就要死在这里。背后的灵虚镜金光一闪,罗伽拼命从镜中窜了出来,一把捞住胡六福的身体冲破了桃仙人的结界,带着胡六福逃命去。 等到胡六福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他正躺在展昭的怀里。看他睁开眼睛,展昭松了口气, “胡公子,你终于醒了。” “我怎么了?”胡六福的脑子还残留着刚才剧痛的残影,只记得桃仙人最后看着他时那妖冶冷漠的眼睛。 “我方才到处找不到你正着急的时候,那个叫罗伽的狐妖把我带到这儿来,你就躺在地上浑身颤抖。”展昭心有余悸, “胡公子,你遇到什么了?” 胡六福摇摇头,捂着脑袋拼命的揉,那桃仙也不知在他脑子里放了什么,他只要一想起她就头疼欲裂, “我,我能不能回去再说?我好疼。” 展昭面色凝重的抱住他,轻拍他的后背小声说道:“好。” 说罢,他起身抱着胡六福走出门, “朱员外还未醒来,等他下午清醒了我再过来看看,先送胡公子回去歇着。” 胡六福头疼得无力靠在展昭肩颈处,尽管现在自己正被展昭公主抱,但他却没心思去旖旎窃喜了。 —
第27章 二十七 胡六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的人事变幻莫测,一会儿梦到师父独自一人躺在棺材里,一会儿梦到他最后一个师兄离开道观的那天,一会儿又梦到展昭一身大红喜服牵着一个看不见脸的姑娘。 都是些他不敢去回想的事,可偏偏这些东西在他的梦境中来回交替,似乎就是要逼迫他去承认这些事实。 展昭担忧的坐在床边,他不知道胡六福到底梦到了什么,可看他脸色青白浑身颤抖,好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他只能不停地拿手帕给他擦拭额前的冷汗,不住地出声安抚,可总也叫不醒。 “他不会是撞邪了吧?”白玉堂盘腿坐在椅子上,语气颇为焦急, “那宅子也太邪门了,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 “要不然我再去一趟,把那鬼祟给提过来?” 展昭抿唇皱眉看着自打回来后就一直沉睡的胡六福,闻言摇头道:“玉堂,你莫要冲动。胡公子这样懂行的都被冲撞了,你我都没有那样的本领,切莫鲁莽。” “等胡公子醒来,我们就可以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们两人轮着守胡六福,一直到晌午的时候,胡六福才幽幽的醒转过来,呆看着顶上床梁许久才慢慢回神,盯着展昭的脸又是好一阵不说话。 展昭看他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看,自己怎么跟他说话都不搭理,一时也急了:“你怎么了?还有哪里不舒服?” 胡六福一时间没有分清现实和梦境,只是盯着展昭看,许久之后才哑着嗓子问:“展大人,你不成亲吗?” 他这没头没尾的话让展昭与白玉堂同时愣神,怎么也没想明白胡六福为什么刚醒就来这么一出,他俩彼此对视一眼,都在心里暗暗担忧他该不会还没好吧。 展昭不确定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只好低声道:“展某还没打算成亲,胡公子何出此言?” 没成亲? 胡六福抬手在自己脸上掐了一把,疼的。 这么说,他这次是真的回到现实了? 在梦里他数次都以为自己已经醒过来,结果其实都是梦中梦,这次竟然是真的。 他大大的舒了口气,从床上爬起来,倚着靠背大喘气:“我活过来了!” 展昭看他这一惊一乍的忙把他被子盖好,并试图让他再躺下:“你快些躺下。” “不用不用。”胡六福摆摆手,他从梦中脱离出来后自觉浑身舒畅,脑子也不疼了,从白玉堂手中接了杯盏喝上一大口,这才又说:“朱家那个宅子里的东西,确实太厉害了。” 她只是小小的警告了自己一下,就能把他困在幻梦中几个小时,这种道行他再修行个百十来年也达不到。 “你遇见他了?”展昭扶着他坐好,又给他端来一盘糕点, “你先吃些再说吧。” 胡六福随便往嘴里塞了块糕果腹,接着又说:“也不知道那姓朱的干了什么事,竟然惹得本该寡淡无欲的仙人狠了心要灭他满门。” “仙人?”展昭拧眉, “仙人不都是不问世事的吗?为何要害人?” “不知道。”胡六福又捏了一块糕点, “我才不过是往前踏了一步就被她警告,受了好大的罪才醒过来,如果我真的多管闲事,她怕是连我们都要杀。” “展大人,我真的不打过她。” 展昭面色沉静,他当然知道胡六福已经很努力了,他起初没想到事情如此复杂,竟还扯上了仙人,此事当真棘手。 “神仙就能肆意妄为吗?”白玉堂一声冷笑, “在白五爷这儿,什么神鬼都不能轻易害人性命,她就算是玉皇大帝也不成!” 展昭点头道:“不错,玉堂说得正是。” “就算她是仙人,可凡间有凡间的规矩,即便是那朱员外犯了什么事,也该按着律法处置,断不该如此行凶伤人,更何况还害死了那么多性命。” 胡六福低头为难的想了一会儿, “展大人是打算追查到底?” “是。”展昭点头, “我稍后会修书给包大人阐明此事,想必他也会坚持追查下去,无论神鬼都不能妄为害人,否则展某如何对得起这身官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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