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子疯是一回事,谨慎又是一回事。 … 鹤见稚久咬咬指节,琴酒的问题触及了他最不想回忆的东西,向来欢脱的小少年沉寂着,垂下眼眸,看着另一只手掌心。 冰凉的触感依稀还在指腹留存,鹤见稚久猛然收紧手指,用自言自语般的声音说道:“几年前,我在FBI以特别调查员的身份待过一段时间。” 琴酒的眉毛拧起,若有所思。 是这样,从前鹤见稚久以武力著称,比之联合国特别行动部队猎犬也不在话下。因为没有定性的归属,能深挖的情报比现在更多。 ——这么说来,鹤见稚久好像就是从那个时候变得不一样了。 琴酒脑海里有什么一闪而过,他没来得及抓住,就听见鹤见稚久继续在说:“当时我面对了一位异能很有趣的超越者。” “我见过很多厉害的人,传说中的超越者也见过不少,——我还和他们切磋过!”鹤见稚久说,神采飞扬。那个时候的鹤见稚久是最恣意的,哪怕兼顾两层身份也不需要考虑太多烦恼。 话又一转,回到了他见过的那个人身上,“不过我见到的那位并不是以武力著称的超越者啦。” “他向我讲述了许多人生百态。我以为我见过的、亲眼目睹的已经算多了,但是又发现我格外孤陋寡闻,没见过的多样性还有很多。” “最后,在临死之前,他向我推荐了一个有趣的国家。” 鹤见稚久冲琴酒粲然一笑,像是在说什么令他捧腹大笑的笑话,“一个没有任何强者镇守,却持有数样超规格战略武器的国家。他说有机会的话一定想来看一看。” 看看促进超能力者诞生的波西米亚圣遗物。 看看能改变世界的无字之书。 “——所以我替他来了。” “也不是很麻烦的事情。” 琴酒侧目。 他想到了什么,冷眸微眯:“是那次棱镜计划?” 鹤见稚久从日本警方进入联合国范围之后,和FBI交涉里最重要的任务就是这一项。 这件事和组织没有关系,鹤见稚久能参与国际事宜只是因为他自己混到了能参与的地位。 琴酒记得那件事的结果。 计划核心的那位超越者最后的下场是—— 死无葬身之地。 “是这个,这就是我回来的原因!” 鹤见稚久频频点头:“然后我就因为这件事升职了!虽然在能接触的事情上是属于明升暗降不错,有了定性的职位比以前当个工具人会少到各地跑动,但这可是执行官耶!是能和异能特务课那位种田长官平起平坐的执行官耶!” “全国在案的特殊能力组织我都能插一手,国外的也有权力调查调任,虽然程序很多但很有成就感!” “就连异能开业许可证——” 鹤见稚久卡了一下。 仔细想想,很有自信地握拳:“我也能替组织拿到手。” 整个人简直浑身上下都在闪闪发光的写着‘看!我是不是超级有用!’布灵布灵的光芒万丈。 琴酒选择转头看路。 比起杀人如麻的疾速追杀流琴酒,鹤见稚久尤其擅长利用白道职务之便,明里暗里地将局势控制到合适的境地再动手,是一名合格的控场型。 因此,做到过曾经在业务能力上将top killer的琴酒挤下组织内卷名单第一名的丰功伟绩。 是很有用。 就是很吵。 琴酒更是不甚其扰。 鹤见稚久欣喜地继续安利琴酒:“对了,大哥。我发现东京特别有趣,我准备过两天去晴空树看看看——波本说那天有任务,可以顺便带我去逛逛。” 说完鹤见稚久迅速凑到琴酒旁边,期待地推荐,仿佛左眼里写着‘一起去吗?’右眼里写着‘一起去吧!’ 像极了给别人安利的样子。 “没兴趣。” 冷酷的top killer拒绝了鹤见稚久:“我没时间陪你玩幼稚游戏。” “诶,好吧。”鹤见稚久收到了意料之中的回答。 这样看的话。 大哥对安室先生很放心呢。 鹤见稚久眨巴眨巴眼睛,藏下小心思。 目的地到了。 琴酒再踩刹车,刚捡的鹤见稚久被丢在了路口。 在外面野了两天一夜,鹤见稚久还是回到了队友安室透的安全屋。 和安室透小聊两句,互道晚安。 鹤见稚久回到好队友给他准备的客房里,打开灯,房间一片大亮。 少年疲惫地叹了口气。 一切照常,回到原点。 … 翌日。 数数手里要做的事情,鹤见稚久盯着手机里的行程表,把和猎犬队长福地樱痴的见面往前挪了挪。 行程里还有一个是去晴空树,这个景点他期待了很久,和比水流的见面他也期待了好久。 游戏队友最近进步神速,鹤见稚久决定当面讨教一番。 不过距离十二月七号还有一两天,在此之前鹤见稚久就只能和安室透组队,当一名游手好闲的人。 准备出门了。 今天安室透有事,所以闲来无事,鹤见稚久准备去他即将上任的岗位上溜溜。先和同行们见见面什么的。 上次和特务课局长特助的会面就很不错,希望和猎犬们的见面也很和平。 鹤见稚久想。 浑然不知自己被诸方势力视为最危险分子的少年双手揣兜,不知什么是对手,迤迤然出门去了。 他只是一个正在摆烂的咸鱼,咸鱼又会有什么坏心思呢jpg 一路出行,停在红绿灯口,耳旁是汽车和行人的声音。 人声吵嚷,汽械嗡鸣。 展目望去,一派景色繁荣。 鹤见稚久等在红绿灯下,看着周围人来人往,眼底透出迷茫。 脑海里如同创伤后遗症般闪烁过无数画面,和眼前的和平繁荣重叠。 就在他还没调任的不久前,他看见的不是黄土就是密林,他看见种族仇杀、看见烧杀抢掠,他去过的地方战火纷飞,因为地缘价值永无宁日。 他想过去阻止悲剧。 他想过用自己仅有的力量挽救一些什么。 但最可笑的是,鹤见稚久自己也被成为了刽子手之一。 这样又有什么资格来审判他人呢? 红绿灯闪烁几下,转变成可通行的绿灯。等待的人群迅速流动起来,来来往往交错地,像川流不息的江河,同时伴有和平的鼎沸声。 鹤见稚久没有动。 久违的和平让他突然不知道应该去哪。 这才是鹤见稚久准备了无数手牌之后仍然迷茫的理由。 深知苦难,深知和平。 无数人影从身边掠过,鸣笛声惊醒了鹤见稚久,再看一眼红绿灯,倒计时已经只剩最后几秒。 他收敛麻木的心思,踩着这最后几秒钟穿行而过。 抵达对街,鹤见稚久看了看地图,刚准备顺着安室透给他指过的方向去,一抬头,发现人群散去之后,不远处的便利店门前站着个熟悉的人。 鹤见稚久愣了一下,出乎意料。 “萩原先生?” 那是名看上去二十八九的青年,身形修长。一头略长的黑发顺着后劲披下,穿着日常休闲的衣服,冬季绒服的外套拉链敞着,里面是件简单的毛衣。 他正一手插兜,另一只手拿着手机,时不时看看周围,似乎是在等人。 听见声音,萩原研二抬起头,看见了不远处的少年。 萩原研二一怔,显然是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看他,温柔地扬了扬眉毛,高声回应道:“哟,真巧。昨天还和阵平说到你,今天就见面了。” 少年浸在明媚的日光下,听见萩原研二的话高兴地展开眉眼。 鹤见稚久两步并三步走凑到萩原研二身边,小小地欢呼一声,“说明今天是个合适久别重逢的好日子!” “好久不见,萩原先生。” 萩原研二察觉到了少年心情低落,但没有提及,只是笑着摸摸鹤见稚久的脑袋:“欢迎回来,稚久。” 今天阳光明媚,是万里无云的好天气,暖暖的阳光正适合冬季,只是看着日光就心里暖和。 “记得你说你最近调任回来了?”萩原研二关心道,“回来感觉怎么样,还适应吗?” 鹤见稚久眨眨眼睛,掩盖掉眼底那一丝迷雾。顺着萩原研二的话就说。 “不是很习惯。” “因为已经忘记东京的路了,所以出门容易很多绕弯,要地图才能找到地方。” “调任的位置交接任务好多,还没开工就有负责人夺命连环call我了。总感觉上任之后连续三天都要抱着咖啡度日。” “听说就任之后军警那边的部队非常难接触,要是见面就切磋不知道会不会闹出什么情况来。” 絮絮叨叨,鹤见稚久吐露着自己的困扰,像是向兄长抱怨的未成年一样。 “但是——” 鹤见稚久话锋一转,顺着街道远望尽头,他告诉自父母离世之后意外与他结下一段缘分的青年,笑着告诉萩原研二:“这座城市很好,我很喜欢这里。” “喜欢就好。”萩原研二说,“有时间的话我带你去东京好好玩一圈。” 鹤见稚久眼睛一亮,火速答应。 “萩!” 一声呼唤遥遥传来,转头看去,来人带着墨镜,天然浪花卷蓬松地随风微动。 “松田先生?” 鹤见稚久喊出来人的名字。 他身边的萩原研二看一眼手表,无奈地展开眉毛,对快步过来的发小说:“距离我们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 松田阵平满不在乎地回答:“路上顺手抓了个小偷。”他把目光投向旁边的鹤见稚久,“稚久?” “好久不见啊,长高了不少。” 鹤见稚久跳脚:“喂!” “这么多年没见倒还是以前的性格。”松田阵平两手揣兜,微微屈身,主动道了一句:“欢迎回来。” 对此,萩原研二甚感欣慰。 难得的假日,他本来打算和松田阵平一起去和以前同期的好友小聚一番。顺便问问安室透说过的那件事。 所以在这里等松田阵平。 只是可怜了唯一没放假的伊达航,搜查课最近忙得很没有假期可言,五人组的聚会只好四缺一了。 不过,没想到在会见好友之前就遇到了曾经有过救命之恩的少年。 小叙几句,各自有事的几人暂时分开,临走前约定有机会下次一起吃顿饭。 鹤见稚久当然答应。 偶然的插曲让他心情愉快,浑然不知搭乘新干线时、不远处有人诧异地看着他,神色凝重。 车厢摇晃,列车驶过一站又一站。 列车外的景色随着列车前行不断后退,阳光斑驳地照在列车地板上,也许是早高峰末尾的时间,列车上的人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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