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中原中也打了个手势。 “稍等,我问一下安吾。” 至少先处理其中的一个。 坂口安吾接电话的速度很快,不需要太宰治问他就肯定地告诉太宰治:“魔人抓到了,我现在在晴空树上,最快两小时就能押送出横滨。” “他的态度很诡异。”坂口安吾顿了顿,问道:“你那边什么情况?” “有一个坏消息。”太宰治说,“有咒灵把鹤见稚久带走了,根据五条君的情报,这个咒灵能恢复鹤见稚久的一段记忆。但是这段记忆不属于鹤见稚久。” “如果以灵魂沟通,鹤见稚久获得的这段记忆属于这个咒灵。而这个咒灵之前是站在鹤见稚久那边的,几乎知道鹤见稚久的全部理念。” 太宰治语速极快地告知坂口安吾消息,高速运转大脑做好安排部署:“现在特务课先配合咒术师追寻咒灵的下落把鹤见稚久抢回来,我去找非时院。” “非时院?” 坂口安吾一愣,似乎不太赞成:“你找他们做什么?” “有点不一样的猜测,试一下也许有不错的效果。” 太宰治回答道。 从坂口安吾那里得知魔人已经被控制起来之后,太宰治这才再一次看向了面前两位战斗力天花板级别的能力者。 心里不由在思量如果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靠这两个人的胜率是多少。 将这些事情压进心底,太宰治告诉两人:“今早我和乱步先生在书页上写下了解开鹤见稚久童年记忆的文字。因为鹤见稚久已经接触了魔人,他现在的每一步都是不可控的,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暂时夺回主权。” “现在想起来倒是很庆幸。” “做个保守的假设,鹤见稚久现在一共恢复了两段记忆,多的那段是他天真无邪的过去,少的那份是咒灵展现给他的结局。” “而风险对冲的恐怖之处就在于永远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我们要开始和时间赛跑了,两位。” 抢赢了还有机会,抢输了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鹤见稚久把他做过的再来一次。 毁灭世界。 很中二,但真的会发生。 … 凌晨,涉谷,人类与咒灵。 记忆中的那个自己百无聊赖地坐在高楼边缘,晃晃腿脚,在和身边的咒灵说话,论及输赢时的表情无比灿烂, 他似乎从不绝望,从现在的视角,鹤见稚久透视见一颗纯粹剔透的晶石,在人类少年的心口宛如心脏一般鼓动。 那是什么? 不需要疑惑,鹤见稚久自己就能明白。 ——希望。 这个回忆中的‘自己’满怀希望,灵魂至恶却不掺杂一丝绝望。 真是奇怪。 “改变世界是一个天花乱坠般的幻想,我又不想一个个去杀死世界上的所有人——那太麻烦啦,也太沉重了。”鹤见稚久听见‘自己’在说,在和真人讨论的末尾自己吐槽了自己的行为。 并不是什么自怨自艾,只是随口一句没有意义的闲话而已。 鹤见稚久没有在意,正等待这份突如其来的记忆继续到下一个场景,就听见自己所在视角的咒灵笑了一声,从胸腔中吐出笑意。 人类恶的咒灵回应了那个举世皆敌的‘自己’。 “一切伟大理想都需要牺牲来铸就*。人类也许理解不了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是,稚久。” “我想他们会理解的,在你以死亡征服他们之后。” “你说过,你会赢。然后完成你的理想。不是吗?”
第148章 理想者的本我(38) 意识悠悠转醒,微微睁开眼,视线缝隙里首先看见的是垂下的蓝灰色发丝,绑好的有几缕垂落到他脸上。 还没等鹤见稚久拂开,蓦地就有一张脸凑近。 不属于人类的冰冷气息扑面而来,近到鹤见稚久能看见缝合线上的细纹,那双混沌的双色瞳孔如同混淆了污秽的灵魂,却又清晰地倒映出自己的模样。 鹤见稚久短暂地回忆了一下发生了什么。 好像是他为了避免被人当终关Boss刷,就把再次被咒杀的事情告诉了五条悟几人,然后在最后一刻…… 鹤见稚久看向了真人。 真人绽开笑容:“你终于醒了,再不醒我就要去抓个咒术师来看看了。” 确认完毕,猝不及防偷袭他的就是真人。 鹤见稚久决定先起来捋捋现状,还没起身,就发现自己似乎是枕在真人腿上的。真人还很有情调地将花御催长的花洒到他身上,好似埋沙一样把鹤见稚久埋进了咒灵的花堆里。 对此,鹤见稚久:“啊嚏!” 被无数花粉呛到的鹤见稚久火速远离了真人辛辛苦苦一朵一朵摆到他身上的花堆。 视线从真人的脸上移开之后,他这才看见周围竟然是一望无际的蓝天和大海,蔚蓝晴空之下海浪平静,偶尔有波浪涌来,拍打到沙滩上又很快平息。 荡蕴平线,陀艮的领域。 偌大的领域里能看见的似乎只有他们两个,也许领域的持有者也在,但远眺大海,陀艮大概在深海的某处;因此当鹤见稚久回头再看的时候,只有真人在沙滩上笑嘻嘻地望着他。 其他两个特级咒灵都不在这里。 “人类的恋爱书籍好像没什么用嘛。”真人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本书,对着其中的某一页遗憾地评头论足了一顿,很是遗憾地摇头。 鹤见稚久看着一个咒灵居然在学习人类的技巧,跟着问了句:“你看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真人摸摸下巴,竟然也很有研究精神地将书本摊开对向鹤见稚久,指着上面的文字回答:“人类的书里说,喜欢一个人可以送花。” “所以我就让花御在出去之前给我留了一堆,但是看起来稚久没什么兴趣。” 因为之前直球失败,真人在想着下一个接触方法时顺手找了本人类的东西,本来以为用在人类的鹤见稚久身上应该会很有效。 但是现在看来,完全没有用呢。 鹤见稚久眨了眨眼睛。 对浪漫过敏的少年盯着上面的字沉吟几秒,放弃思考,转头就问:“漏瑚和陀艮都出去了?” “是呀,最近那个咒灵操术的咒术师在抓我们。我半路把稚久带走了,那这下来抓我们的就不止一个了。”真人配合的回答,眯起眼睛笑了笑,无赖地耸肩:“大概会被一些咒术师群起而攻之吧。听陀艮说已经有人追踪到他的领域了。” “这样啊。” 鹤见稚久捏着自己的下颚,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真人,点点头,似懂非懂。 像是明白鹤见稚久此时在想什么一样,真人也一眨不眨地回视他,缝合线交错的脸上依旧笑靥灿烂,“在好奇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吗?” “一点点。” 鹤见稚久诚实回答。 “一下子打乱了所有人的计划,真人的行为非常出乎我的意料。” 鹤见稚久敢肯定,现在不只是五条悟中原中也找不到他,就连费奥多尔放在他身上的定位显示也锁定不到人了,更别提一直都在关注他的黄金之王。只看羂索对他的咒杀能不能穿透领域追踪到他身上来。 在这个领域之外的人眼里,鹤见稚久属于失踪状态。 但鹤见稚久指的‘打乱计划’却不是说真人劫走他,而指的是另一件事。 真人毫无压力地笑了:“没办法嘛,我又没有羂索那样的心思去和咒术师们弯弯绕绕。稚久又像是有自己的想法,对咒灵不是很感兴趣一样。” “再这样下去稚久就会被人类抢走了,我只好想点特殊的方法重新和稚久拉近关系。” “反正我又不是人类,出其不意一点不是很正常吗?” 真人说,他才不在意外面有没有因为鹤见稚久失踪而闹翻天。 他是咒灵又不是人类,为什么要顾及那么多人类的条条框框去严密地思虑对鹤见稚久动手之后会带来的后果。 鹤见稚久一席话听下来,竟然完全没有反驳的意思,还恍然大悟般认可了真人的说辞:“是哦,有道理。” 真人眸色一动,又无害地笑起来,异瞳定定地看着不远处那个突然变得无法看清灵魂的少年:“那么,稚久究竟记起来了多少呢?” 鹤见稚久究竟从他的记忆里看见了多少? 真人也说不准。 他只知道这样做能最先一步将鹤见稚久抢到手,鹤见稚久是个绝对的理想主义者,他不会犹豫理想和挚友之间的选择,那么只需要先一步把鹤见稚久拉到理想这一边,那么他就再没有被找回去的可能。 但是,这还不够。 真人弯了弯眼眸,异色的瞳孔倒映出少年的身影。 他想要鹤见稚久彻底认清他的想法,而不是一个‘同类’。 ‘噗’一下轻响,真人单手合上书本,随手丢到一边,从沙滩上站起来。 咒灵的赤脚踏上了那些艳红的花。 鹤见稚久垂眸,看见扬起的花瓣掠过真人惨白的脚踝,像是溅落的鲜血,碎了一地;强烈的反差色映入眼瞳里,少年惊异地收缩瞳孔,抬起头时又见那个蓝灰色的人形咒灵一步一步走向自己。 看见他的另一只手对准自己的胸膛,无为转变在这一刻发动,让手指嵌入胸腔。 汹涌的气流随着术式带动的庞大咒力一起扰乱真人绑好的头发,绳索挣脱发尾,发梢扬上空中。 一寸、一寸。 杂乱的光源从真人的心口慢慢被挖出来。 它静静地躺在真人的掌心里,并没有特别亮眼,像是混合了世间一切恶意的混沌色彩,散发着黯淡的光。 “稚久。” 真人眉梢上扬,一点也不在乎自己在做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只是把没有保护的灵魂本体向前递出递到鹤见稚久眼皮子地下。暗藏下眼底的贪欲,他笑嘻嘻地问道:“要再看一遍吗?” 鹤见稚久愣了一下,他看了真人许久,蓦地笑了。 他上前一步反握紧真人的手,掌心是冰冷的灵魂;少年回答,眼里的雾霾似乎散去了不少,但他还是谨慎地,试探地接触了那枚灵魂:“要的。” 鹤见稚久记起来了一些事。 记忆里的那个自己活泼明朗,有朝气的年轻人活泼明朗,对一切充满好奇。他有知心的朋友,尽管弱小如蝼蚁,却也能充满希望的度过每一天。 那个时候他能看见所有事物好的一面,善意地对待世间一切不公与阴暗,对黑暗报以微笑。 是啊,这不是他的初衷吗。 他报考警校,以史无前例的成绩提前进入正义凛然的职业里,是为了抓住杀死父母的犯人,也是为了让世界上更多同样的事情不再发生。 是什么时候他不再以这件事为目标了来着? 鹤见稚久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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