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此刻,影片突然响起了沉闷的BGM,观众们不明所以,直到看到办公室中坐在轮椅上等候的老年男人,他由达斯汀·霍夫曼客串饰演。 所长一愣,恭敬地朝着他点了点头:“董事长。” 《红辣椒》的出场人物较多。 难不成奥斯蒙德为了避免观众混淆人物,故意用背景乐暗示董事长的身份动机有异? 事实似乎确实如此。 明明董事长尚未知晓情况,面对三人,却直白地袒露出他对MINIDC的质疑与不满。 所长有心解释。 他拉开座椅坐下,试图委婉地借助曲折的方式将眼前难缠的家伙送走,由MINIDC的益处作为开场白,他露出平和的微笑。 但董事长却早已经洞悉了一切,他摇了摇头:“偷走它的恐怖分子可不会这么想。” 三人一愣。 索拉娜和所长稍微遮掩了自己惊讶的神情,艾登却没能掩住自己的诧异,他瞪大双眸,结结巴巴:“可是...可是,它也...不一定...会被,会被用在...糟糕的地方,啊。” 董事长背过身,观众无法通过背影判断他脸上的表情,只能听到他几乎没有起伏的低沉声音:“红辣椒。” 三人又是一愣。 索拉娜是红辣椒,更是一个除了所长与艾登以外无人知晓的秘密。 “听说有个擅自用MINIDC为别人治疗的女人。” 这一句话,相当于将董事长的阵营推到了红辣椒的对立面。 但事实是否如此,还有待商榷。 毕竟奥斯蒙德擅用反转,也许这只是个为观众设下的圈套。 然而,所长试图为红辣椒开脱,声音却以不明所以的意义收尾:“眼下不是确认传闻是否属实的时候,开始着手MINIDC的回收才是幸福的秩序。” 巴尔克揉了揉耳朵,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单词。 但身旁同行同样疑惑的神情却让他确定了自己的收音器官并没有出现异状,只是他认识他听到的每一个单词,却无法理解它们组合在一起的意义。 难道说,这是一个多意词吗? 画面中的董事长发出了同样的疑惑,他转过身看向所长,皱起眉询问:“秩序?” 所长站起身,神色竟然稍有些激动:“青蛙的笛声和鼓声,喷出回收中的不可燃垃圾。” 这台词... 巴尔克皱起眉,就好像他困得无法控制自己时,脸在码字机上来回滚了两圈。 过于反常的行为让影厅内的观众感到了些许的不适。 所长那双浅蓝色的眼眸中竟然透出几分癫狂的光泽。 难道他才是反派? 所长缓慢地踱步至董事长身前,镜头同他步调一致,向后挪动:“雾化机我内心,西欧一万个礼物,操练期望值...” 他移动着,身穿白色实验服,本该神色淡漠精明睿智,此刻脸上却流露出夸张的笑意,动作幅度过大且僵硬,接连抬手迈步,甚至旋转,挥动双臂,声音也变得慷慨激昂,仿佛不是在胡言乱语,而是在发表什么激动人心的演讲。 索拉娜惊疑不定,却不敢上前阻止。 艾登更是额头冒汗,搞不清情况。 令人不适的音乐再次响起,却参杂着一段新加入的弦音。 所长脸上露出餮足的笑意,他高举双臂,振臂欢呼,随即奔向门外,撞开手中拿着文件的工作人员,高声喊着:“马上!马上就来迎接我了!” 纸片纷飞,镜头转向笼中的金毛犬,它同观众一起看向窗外——伴随一声清脆且让人难安的玻璃破碎声,所长冲出窗外,与碎裂的玻璃一同自高楼坠下。 眼前的画面令人头皮发麻。 但高能尚未结束。 所长的笑声依旧在漆黑的银幕上回响,融入背景音乐。 弦音、鼓声、风琴敲响乐符,交织在一起,竟然汇出一曲欢快的旋律—— 银幕变亮,苔藓类植物在芯片上交织汇聚,居然形成了电路一般的纹理,仿佛是生命将微机唤醒。 镜头聚焦拉远,行走的微波炉中充斥着令人不适的血肉,但它并不是某种粗心大意放入的食物受热膨胀,而是如同具有了生命一般,血肉自电器的缝隙渗透,不断生长。 身披青苔的石狮子一半破损,露出机械的内里,在黑夜、沙漠之间行走着;路旁的消防栓、邮箱也加入游行的队伍,乐器一边行走,一边奏响自己;自由女神像高举火炬晃动着移动,感恩节火鸡没有头没有鸡爪,凭借着关节在地上行走,手风琴身着苏格兰格子裙,凯尔特幸运三叶草缀在被十字架困束的耶稣身上摇晃身体;乐园的小丑攀着埃菲尔铁塔,塔尖穿破拿破仑骑着的旋转木马的肚腹,上上下下地颠簸着;英国的知名名菜仰望星空派被倒立,鱼头朝下,如同蜘蛛的八条腿一般支撑着派行走...... 一切只与怪诞有关,毫无逻辑,也只能在梦中出现。 巴尔克惊讶地长大了嘴巴,迟迟无法将惊愕咽下,他浑身的鸡皮疙瘩伴随着音乐战栗,头皮发麻。不得不怀疑奥斯蒙德·格里菲斯的精神状态,他在什么样的情况下设计出了眼前的镜头?特效又是如何制作得如此逼真,仿佛他真的置身于一场荒诞的梦境,向下坠去,无法,或者说,吃惊地不愿意醒来。 红辣椒如何治愈警探科克? 丢失的仪器会造成什么后果?什么人偷了仪器?又要用仪器做什么? 眼前令人焦虑慌张的游行队伍又是什么? 所有的谜团,这才如同一张卷轴画卷一般,徐徐展开。
第251章 《红辣椒》下 充斥着大量高饱和度画面的镜头逐渐拉远, 又缓缓上移。 镜头的中央出现了一个显示器一样的“框”,自然而然地转场——眼前令人震惊的游行画面正是所长深陷的梦境。 此时此刻,屏幕中的他正坐在游行车队的花车上, 脸上带着他方才从楼上坠落时脸上带着的令人不适的笑意。 镜头再次拉远,让屏幕前观察状况的索拉娜与艾登进入镜头, 两人神色不安,索拉娜注视着诡异的梦境,接通通讯,询问其它研究员:“所长的状态怎么样了?” “呼吸、脉搏稳定。” 所长躺在床上, 头上连接着大量错综复杂的管线,身上缠满了绷带,双眸紧闭。 巴尔克向后靠在椅背上,几个月前《全球日报》报道,利亚姆·海恩斯在拍摄《红辣椒》时不慎受伤。恐怕就是眼前镜头的安全防护措施不到位, 拍摄现场出了差错, 导致演员负伤。 他并未怀疑媒体报道的真实性。 许多资深业内人士都清楚,《全球日报》有斯莱德注资, 相当于一份获得了奥斯蒙德·格里菲斯许可的喉舌报纸。斯莱德没必要因为这种事造假, 演员也不会从受伤中收获什么好处。 影片继续。 一名实验袍上别着铭牌“欧文”的男人走至两人身边,将一个录像带递给索拉娜:“所长一定是在用精神治疗仪为患者治疗的时候...” “被...MINIDC入侵了。” 艾登仍然有些结巴地接过了他的话茬。 原来他并非紧张, 而是真的结巴:“在...不知不觉中,把,这个梦, 投射到了识域中。” 通俗地讲, 就是所长暂时陷入了小偷用MINIDC构建的梦境中, 并且将现实与梦境混淆,被梦境蒙蔽, 分不清真假,才从高楼坠下。 但是这一切有个前提。 索拉娜轻轻蹙起眉,被梦境入侵,就代表着:“偷走MINIDC的犯人也必须做着这个噩梦。” 眼前屏幕上的画面,就是小偷的梦。 如同恐怖分子一样的自杀式袭击,他究竟想干什么? 来不及深入思考,“框”中的画面突然有了异常响动。 一个并不起眼的,画着脸谱的旦角京剧娃娃突然开口:“夜晚是做梦的白天,光明是做梦的黑暗。但什么都不知道的太阳公公,埋葬黑暗,燃烧影子,早晚都要将自己烧光。” 这一段不知所云的话语像极了恐怖片电影开头劝主角团回头的神秘老人,似乎暗示着什么,预告着什么,但现在还无从得知。 观众只知道。 画着浓墨重彩的京剧娃娃的脸居然突然发生了扭曲,变成了一张成年男人的脸。 他露出笑容,脸上的笑意与癫狂的声响几乎和所长坠楼前露出的笑一模一样。 “盖勒提?” 艾登一愣,喊出了这个名字。 他是他们在研究所的同事,难道偷走了仪器,差点害死所长的凶手正是盖勒提?他和所长有什么龌龊? 三人驱车前往寻找请假几天在家修养的盖勒提。 盖勒提是艾登的助手,也是他的朋友。 艾登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的助手居然监守自盗。 《红辣椒》原著小说名叫《梦境侦探》,抛开天马行空的想象与梦境,它的主要故事内容确实是探案过程。 影评人休伯特舒适地半眯起眼睛,到目前为止,奥斯蒙德将疑点、线索和梦境串联地很好,极大地提高了他的兴趣,迫不及待地猜测最终boss和他的动机。 而专注于电影的钱导演则陷入了沉思。 京剧元素在电影开头艾登的梦境中出现过一次,现在又在他的助理的梦境中再次出现,还是男扮女装的旦角,这会不会是什么暗示? 说话都说不清楚的艾登在机械方面有着常人难以比拟的天赋。他凭借着自己发明的工具轻松打开盖勒提家的门锁。三人走进室内,寻找盖勒提的踪迹。 按理来说,这里应该衔接一个三人走进房间的镜头。 但奥斯蒙德却别有心机地在三人的背影后塑造了一扇向两边打开的门。 门看似一闪而过,却好像蕴藏着别样的深意,就好像是三人走入了另一个景框。 《电影的秘密、形式与意义》中定义“景框”为“投射到荧幕上的画面的边界,或一帧电影胶片上的静态画面。”不同的媒介载体有不同的边框。景框的运动突破了眼下年代摄像机拍摄时的机械技术限制,实现了更为夸张和艺术化的效果;空间之间的连接也可以通过景框之间的变形和构图技巧巧妙完成。 “框中框”出现在此刻的意义十分诡异,它加重了影厅内观众们心中的不安感,让人下意识地警觉,混淆梦境与现实:刻意的镜头是不是导演有关于入梦的暗示,他们三个是不是已经进入了梦境而不自知? 盖勒提的房间几乎与梦境相差不大。 无论是紧贴着墙放置的置物架还是地上,都堆满了一眼望不见头的娃娃:芭比娃娃,欧美传统娃娃,俄罗斯套娃,京剧娃娃,木偶娃娃...不同的材质不同的颜色不同的样貌,令人攀升出些许难言的不安感。 艾登打开灯。 喧闹的娃娃发出机械的“欢迎回家”。 镜头代替艾登的双眼在工作台的墙上掠过,没有错过墙上别着的几张刚才梦境中的男人与艾登的合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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