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凝视着渡边涉也:“我恐怕不明白您的意思。” 辻井镜的注视其实多少是会给人带来点压力的,但是渡边涉也这位看起来很像是个二世祖的社会精英却顶住了这种压力,放在以前辻井镜是会有点惊讶的,不过在了解了渡边涉也的过去之后,辻井镜对这一切表示理解。 “还不够明白吗?哼。”渡边涉也表情中满是鄙夷的意味:“就算是轮也该轮到你们了吧。” 啊,原来是这么回事。 辻井镜立即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但是也正因如此,他笑道:“我并不这么觉得哦。” “只是死了两个人而已,就这样就要下定结论的话为免也太早了吧?”辻井镜镇定的就好像他并不是刚刚被做出了死亡预言的人一样,“况且,我不觉得自己会死在这里哦。” “我又没有财产的继承权,杀了我没有任何好处,又是个外来者,跟你们之间也根本没有恨到即使知道杀了我自己也有很多的概率死掉这样的仇恨。” 辻井镜笑的从容不迫:“我想不出来自己会死掉的理由哦。” “而且。” 辻井镜今天穿了一件轻飘飘的白色长袍子,因为室内略微有一点热的缘故外套已经脱了下来,露出半截洁白的手臂和小腿来,宽大的衣物和他本身的纤细形成了再鲜明不过的对比,但是这个样子的他看起来也有一种远离人世的虚无感。 就像是一个久居在不见天日的房间中的幽灵。 幽灵披散着就像是褪色了一样的浅金色长发,用仿佛是血液凝结成的红色眼睛注视着他,没有什么血色的嘴唇微启: “这栋房子里还不存在能杀死我的人哦。” 辻井镜没有说谎。 凝结在外的这具躯体纵然对他十分重要,如果真的死亡的话他的意识恐怕也会暂时陷入沉寂之中,甚至可能会导致他的自我认知全部消失。 但是那并不意味着死亡。 只要那面现在正被存放在港口mafia最为秘密的仓库之中的镜子还没有被毁掉,辻井镜就不会真正的死去。 能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死在这里唯一的可能性也就只有他动手杀死他人,结果被绫辻行人发现这一种吧。 但是绫辻行人的能力针对的是人类,他真的算的上是人类吗,关于这个问题辻井镜已经想过很多次,无论怎么想,顶多也就是这具人形被毁。 所以辻井镜这句听起来狂妄的不得了的话,其实并没有任何错误。 但是听到这句话的人显然不是这么想的,渡边涉也哼了一声,似乎也是看出来没法从辻井镜这里坑到什么信息了,干脆一点也不客气道:“那我拭目以待。” “您放心好了。”辻井镜却没准备就这么让渡边涉也走了:“不过在此之前,您对这个保险箱有什么了解吗?” “哼,我就算是知道,又有什么告诉你的理由。” “那就是知道喽。”辻井镜慢慢的点了一下头,然后保险箱也不看了,抬腿就往房间外走去,走到一半突然又回头道:“渡边涉也先生,我衷心的希望明天依然可以在这里看到您哦。” 毕竟他死掉的话,就没有了解这个保险箱的人来亲自查看了啊。 按理来说如果辻井镜真的很想破案的话就应该把渡边涉也暂时保护起来,但是他并没有这么做。 果然比起自己下场调查,他还是更喜欢看别人忙东忙西的样子啊。 辻井镜心情颇佳的离开了房间留下满头雾水的渡边涉也,但是随着越来越靠近他和绫辻行人暂居的房间,辻井镜原本雀跃的心情也跟着一点一点沉了下去。 不是说不喜欢绫辻老师了,实在是,他一想到刚刚前不久发生的事就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他不怕被绫辻老师拒绝,但是他怕的是永远都被拒绝。 他更怕不止是拒绝而已。 辻井镜越想越觉得后怕,绫辻行人是什么脾气,恐怕没有几个比他还要更清楚的,绫辻行人向来吃软不吃硬,如果他拉下脸跟对方百般撒娇的话多半有求必应,但是如果手段强硬的强迫对方的话······ 辻井镜一时没注意,卷着头发的手有点过度用力,拽的他头皮都是一痛。 冷静一下,辻井镜。 就算绫辻老师真的很生气的话,你现在也绝对不能慌啊,如果失去理智的话一切就都完蛋了,绫辻老师有多讨厌被强迫你又不是不知道,一旦露出自己的真面目的话绝对是会被绫辻老师讨厌的,所以绝对不行。 辻井镜又用力拽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然后对着门板练习了一下他早就已经练习过成千上万回的完美微笑,深吸一口气之后拉开了房门。 他甚至都已经想好了一会儿要说些什么,如果绫辻行人真的生气了的话又该做点什么来重新讨好对方,但是唯独没有料到对方压根就不在房间里。 辻井镜有一瞬间的慌乱。 尽管知道这栋房子目前处于完全封闭的状态之中,根本没有任何人能够在这里随意进出,绫辻行人也不可能离开这里,但是在那一瞬间他其实根本就想不到这么多。 大脑里的念头只剩下一个。 绫辻行人离开了。 辻井镜足足在房间门口呆呆的站了两三秒钟才勉强找回一点理智来,他脸上的微笑早就已经不知道跑到了什么地方去,现在的他根本就不在乎这些。 他需要一个镜面。 辻井镜猛地一扭头看向被放置在走廊尽头的古旧座钟。 在金银制成的漂亮指针外面罩着一个玻璃制成的座钟盖,清晰的倒映着人影。 辻井镜没有走过去,他就这么扭头看着,精神却已经在一瞬间通过这面玻璃进入镜面的世界内。 杂乱的画面在眼前快速切换,画面变化的速度之快对于一般人来说恐怕早已经头晕眼花看不清什么了,但是对于辻井镜来说这只是再平常不过的景象。 找到了。 几乎连一秒钟都没有用到,辻井镜猛然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向着下楼的阶梯走去,他看到绫辻行人此时此刻正待在房子的地下室冷库之中,虽然不知道绫辻行人去哪里究竟是去做什么,但是辻井镜显然是要去找对方的。 但是辻井镜还没有来得及走到地下室,绫辻行人就已经沿着台阶从地下室走了上来,两个人正好打了个照面。 绫辻行人神色淡淡看不出表情,辻井镜则是颇有点尴尬,但是这个时候也顾不得这么多了,他上前两步走到绫辻行人旁边:“绫辻先生你······” “我怎么?” “不,没什么。” 绫辻老师没有真的发怒真是太好了,辻井镜不由得露出了一个有点开心的笑容:“绫辻先生我们回去吧,都已经这个时间了差不多也该吃饭了不是吗?” 绫辻行人没有正面回答,但是看他的反应显然是默认了辻井镜的提议,辻井镜连忙转身带起路来。 太好了,绫辻老师没有说要把吊坠还给他的话。 对方不提,辻井镜当然更不会提了,他巴不得这件事就这么尘埃落定,最好再也不被提起才好呢。 毕竟只要有那个吊坠在的话,辻井镜就再也不必担心绫辻行人的安全问题了——又或者说,因为他也能及时赶到现场的话,就算情况已经真的无可挽回,至少也不会觉得遗憾。 是啊,遗憾。 辻井镜踏上台阶,对于兄弟两人已经迎来的永别的遗憾只字不提。 双子 120 吉野阳太死了。 当绫辻行人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他死后的第四个小时了,尸体已经出现了僵直,瞳孔也已经扩大涣散了,现在无论再说什么也都已经来不及了。 他显然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而他的手足兄弟此刻就伏在他的尸体上痛哭,就像是刚刚才得知对方的死讯一般。 吉野和硕确实刚刚才知道了他兄长的死讯,这对双胞胎一向是形影不离的,但是却不知究竟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在吉野阳太死前的最后一刻,吉野和硕却并不在吉野阳太的身边。 他究竟去了哪里,这点姑且不提,眼下应该关注的是吉野阳太的死因。 和之前死状相当骇人的清水善子又或者头上被砸了一个大洞的月见谷美不同,吉野阳太的死相还算是普通。 如果忽略掉对方被一左一右扎了两个大洞的眼睛的话,大概确实是这样。 “是谋杀吧。” “当然是谋杀!” 吉野和硕原本一向是沉默的,但是此时此刻,在他的双胞胎哥哥刚刚死亡的当口上,他也早就已经失去了冷静,虽然还流着眼泪,但是却也红着眼想要为自己的哥哥报仇。 “是谁!谁杀了我哥哥!” 当然了,根本不会有人承认的。 辻井镜远远的站在一旁,他可一点都不想搅合进这滩浑水中,凶手究竟是谁,这个案件又是怎么一回事,他通通都清楚地很,但是他又有什么义务告知他们真相呢。 毕竟,站在这里的无论是谁,可都远远说不上是无罪啊。 “你不是侦探吗!快去找我哥哥的死因啊!快去抓住那个杀了我哥的犯人啊!你不是能让犯人血债血偿吗!你快去啊!” 吉野和硕突然又将矛头对准了绫辻行人。 绫辻行人戴着墨镜看不出什么感情变化,但是语气已经很好的反应了他对此的态度究竟如何:“遇到问题不知道自己解决,只知道一味的依赖他人吗?” 他极具嘲讽性的冷笑了一声,但是到底还是冲着尸体那边走了过去:“你的运气不错,你的老师已经提前为你支付了这笔款项。” 嘴上虽然这样说着,但是绫辻行人在查案子这件事上还是相当尽职尽责的,他蹲下身来,小心的将扎在对方眼眶里的两枚尖锐的长玻璃碎片拔了出来放在一边,掀开对方几乎已经不能说是眼皮的东西,仔细的查看了一下那个被直接捅进了大脑内部的大洞。 说实话脸上残留的那些黑色的血迹和乱七八糟的可疑液体还是挺让人觉得恶心的,不过绫辻行人却连脸色都没变。 他脸色如常的检查过最显眼的两个大洞,然后又重新把那个勉强能算作是眼皮的东西合了回去,竟然是不再看这具尸体,而是站起身来开始观察周围的环境。 他抄着手直直的站在房间中间,用犀利的目光梭巡了一圈周围凌乱的桌椅杯盘后开口道:“现场被发现的时候就是现在的样子吗?” “我是第一个到的,当时这里确实就是这样没错。”佐佐木泉的话还是很有可信度的,绫辻行人听了对方的答复之后点了点头,然后又在绕着房间走了一圈之后突然道:“你当时并不在这个房间里?” 他这话问的是吉野和硕,对方如今正站在旁边擦眼泪,听到绫辻行人的问话先是一愣,然后就猛地点点头:“我不在,要是我在的话就好了,如果我在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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