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红色的彩带混合着飘荡而下,其间似乎还混杂着不知道是什么的粉末。底下的众人早已无心思欣赏,他们的眼睛微微泛红,脸上的表情也兴奋到不正常。 W先生承认,自己或许加了点催化剂,让这群人像病毒一样,把异能力带到这个城市的每个角落。 人群的流动止于一个人的出现———那是托尔斯泰先生。 只要他站在那里,就有种古树扎根于山顶的安稳感。 “......压不下来吗?” 他为了收拾烂摊子而来。 托尔斯泰先生抬高帽檐,好让自己清清楚楚地看见前面。 眼前的景象有些神奇,他前不久才在资料上看过的异能者血淋淋地躺在地上,反而不少被上报失踪的非异能者正殴打着那个家伙————以他们本不该拥有的能力。 这样超乎常理的奇怪能力,除了他基本上没人能应付。 “跟在我身后,别乱跑。” 不可控的异能者肆意横行,而那些被派出来的家伙溃不成军。俄国甚至没有一批训练好的官方部队可以抵挡他们。 托尔斯泰有些生气,或许是怒其不争。 异能力者的诞生是不可控的,但后续的管控是可以做好的。尽可能地收编他们、教育他们,让他们把心思放在国家而不是那些恶事上。 仅仅是这么一句话,已经几年了,还没有变成现实。 托尔斯泰想起自己曾经与其他国家超越者的对战,那一次,他受了重伤,不得不待在自己的庄园里修养。刚刚组成的异能监察科就这样缺了个领导人,在后续几年里磕磕绊绊地往前走。 当时的屠格涅夫也因与他产生的隔阂,远走他乡。 屠格涅夫认为有了这样的能力,不应该就这样待在这里,应该参与更高层的斗争,重新平衡异能者与非异能者的权利。 托尔斯泰认为异能者迟早会退出历史的舞台,即使他们再怎么插手,也无法改变群众的现状,与其为了那些无用的东西争斗,不如多关注一些淳朴的事物。 可惜,他们谁也没成功。 说到底,那时候他们都太傲气了,也太稚嫩了。 但这几年的经历告诉他们,最管用的才是最好的。不要想着让人们主动变化,先把那些事情安排好,让人们慢慢习惯就行。 人是适应性很强的生物,他早该明白这个道理。 托尔斯泰脑子里闪过很多东西,一步一步慢慢往前走。[战争与和平]以他为中心,慢慢扩散,笼罩住整个莫斯科。 他的身后跟着那些士兵,也一步步跟在他身后收编那些惹祸的危险分子。有些让人惊讶的是,这些人在被抓捕后就瞬间丧失了异能力,彻彻底底变了回去。 托尔斯泰没管后面的事情,坚定地往前走,走到一个高楼的楼底时,他叫停了身后的人,独身爬上楼梯。 “......” “[沃兰德]。” 托尔斯泰顺着异能力的牵引,走入天台,注视着W先生,叫出了他的真名、布尔加科夫的异能名。 W先生耸耸肩,有些嫌弃地看着他。 [战争与和平]对他很不友好,他现在感觉四周都像是被水泥堆砌的墙围住了,整只恶魔都有点被束缚的感觉。 “是你做的。” 托尔斯泰的语气平静,好像没有很生气的意思。 不,他做得不能说不好,甚至对托尔斯泰有一定的助力。这次事情一闹,他就能借此彻底入驻莫斯科,然后重新掌握异能监察课。但有帮助是一回事,伤害到了无辜的人是另一回事,W先生的肆意妄为还是该管管。 “是啊。” W先生坦坦荡荡,他并不认为自己干了什么过分的事情。 “说到底,这只是个持续一天的小魔术。让他们品尝品尝这种拥有力量的滋味不好吗?等他们醒来以后,所有的一切都像是泡沫。” ‘碰———’一声就没了,像是做了一场美妙的梦。 W先生也没想说服托尔斯泰,他只是用有些抱怨的口吻这样说着。他看样子没什么兴致,或许是事情太符合他的预期了。 “没有与之匹配的道德,力量就等于放纵。” W先生这种行为,无异于往不会用枪的人手里塞了把火箭筒。 托尔斯泰有些头疼,W先生这神来一笔,算是打破了很多安排好的计划。现在解决完这边,他还要赶快在接下来的、异能者和非异能者的矛盾中占据话语权。 “那就让我和你打个赌。” W先生盯着他,突然笑了笑,这笑没有往常的疯狂,反而有种见到好笑事物的忍俊不禁。 “赌什么?” W先生的能力虽然被压制了,但托尔斯泰也并没有百分百的把玩能够抓住他。于是他选择了这样的方式,好让W先生心甘情愿地呆在这里。 “在今天,这些人里面,要是出现了一个充满‘勇气’的人,我就帮助你。” W先生对“勇气”的定义似乎格外严肃。 他喜欢绝境之中坚定往上攀爬的人、喜欢精神崩溃后重新振作的人,也喜欢一条路走到黑的殉道者。总之,他喜欢“拥有勇气的人”,连带着也可以喜欢人类,可以喜欢人类攀爬途中的每一刻。 “好。” 托尔斯泰先生答应了这个必赢的赌约。 ............ 这场混乱来得格外突然。 街上也出现了许多奇奇怪怪的景象————天空中垂下巨大的绳索,地上满是蜘蛛与老鼠在狂欢,人们匆匆忙忙乱跑,几脚踩下去往地上按了鞋印形状的红油漆。他们的脸变得黑乎乎的,像是与影子交换了身体。 艾尔海森砸开身边狂乱的暴徒,带着出版社里的几个人一脚踏出门外。 “啪———” 绅士们换上了王子的衣服,踩上了布满胶水的土地。 艾尔海森果断放弃陆地,伸手一揽,一手一个人带着他们跳上了屋檐。屋檐上的视野更为广阔,也更便于他观察现在的情况。 “像是梦里出现的地狱啊。” 费奥多尔拍拍身上的灰,站在艾尔海森旁边,神色冷淡。他显然已经意识到这是某位异能者所主导的荒诞领域,而且格外强大。 “呼......” 布尔加科夫猛喘几口气,突然看见一个白花花的影子从他身边闪过。 “诶诶?这里也有高空抛物吗?” 他呆了一下,感觉鼻子似乎被布料擦了过去,有点痒痒的。 “......不是。” 艾尔海森顿了顿,看了看手上刚接住的、从天上掉下来的果戈里。 “只是一个意外收获。” “费佳~,我终于找到你了~” 果戈里笑嘻嘻地跳下去,对着他们打了个招呼,转头就缠上了费奥多尔,一连串的话砸下去,让他的挚友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 该来的还是来了。 费奥多尔被果戈里摇出残影。 艾尔海森看了眼他们,继续观察,结果发现了一个熟悉的人———站在下面的屠格涅夫先生。
第75章 屠格涅夫先生并没有真正与他们碰面,当其他人看过去的时候,那边早已经没了他的踪影。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在这个奇怪的地方,似乎只有他们格格不入的。 布尔加科夫心生迷茫,不知干些什么。说到底,就算拥有了异能力,他也从来没有实感,只是一味地蒙头往这里闯,又浑浑噩噩地看着本不该出现在现实里的东西。 “去找罪魁祸首。” 艾尔海森蹭了蹭鞋底,感觉似乎没有那么粘稠以后,才回答布尔加科夫。 费奥多尔意味不明地看了果戈里一眼,得到对方歪着头吐舌头的表情。 眼下怕是不走,连屋顶都都不能待了。横生的枝蔓爬上墙头,又像滴入纸张中的墨水一样渗透整个建筑,缓缓占据最顶点的地方。屋顶松松垮垮的,像是要塌了。哪怕他们站的是平整的天台,也看不见曾经天空中暖黄色的光辉。 想要坐着等这场风波过去,可能性不大。 “隔壁的天台不远,先挪过去,再看看地下有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 盯着其他人探究的目光,艾尔海森拉紧了自己的手套,趁着还没塌陷的时候,使用了自己的神之眼带着他们转移。他当然不是异能者,这种力量也不归这个世界管。而他身边一个异能力跑路,两个异能力用不出来的家伙,显然已经指望不上了。 “呦呼~,大冒险~” 果戈里又陷入了奇怪的兴奋当中,伸着手四处招摇,时不时揪着旁边飞过去的东西,连鸟都被他拽下来几根羽毛。他也不怕抓着他的人一松手,他就能掉到楼下摔成血糊糊。 “......” 费奥多尔耷拉着黑眼圈,忍受着耳边的吵闹,开始思考起怎么突破现在的困境。虽然艾尔海森的能力没消失他很好奇,但显然还是那个制造情况的异能力者更让他厌烦。 [要是现在杀掉布尔加科夫......] W先生也在他的怀疑名录中,自然,布尔加科夫也在仇杀名单上。 不过,即使杀掉了,也不确定异能力会真正消失。要是缺失了异能者,异能力暴走,这也不是他希望看见的事情。 [真是难办......] 布尔加科夫感觉身上似乎猛然袭来一股寒意,又很快消失。他有些不确定地四处张望,生怕是什么怪东西追上来了。 “别乱动。” 艾尔海森觉得自己这伙人里面肯定有人被针对了。 他开镜闪的速度堪堪越过脚底水泥板碎裂的速度,只要稍稍休息,就能发现一些意想不到的怪奇事物———长着眼珠子的藤蔓穷追不舍,变异了的鸽子在他们头顶上报丧,天空上一轮血色的月亮散发着不详的波动。 他躲过划到眼前的碎玻璃,将其他几个人甩了进去,在趁着奔跑时的所残留的惯性,身子一矮,在大门关闭之前自己滑了进去。 “啧......” 有人恐惧地看着他们。 眼前的地方不亮,门窗未开,仅仅由一支蜡烛提供光源。看起来似乎与其他的居民楼没什么不同,但确实是一个没怎么被影响到的地方。 “什么人......” 他们听见了铁器碰撞到其他东西的声音,在蜡烛未曾照亮的另一侧。 “退后。” 没有听见他们的回答,那个最开始出声的人往前走了几步。那是一位瘦弱的女子,手上拿着一把不算锋利的刀子,身上穿着与其他几位格格不入的艳色裙子。她挡在那几个人前面,尽管,其中还有一位成年男性。 “抱歉......我们没有恶意。” 身边没一个人打算说话,布尔加科夫只好自己解释,但他这番话并没有什么说服力,因为刚才的行动。 “我们希望在这里待一段时间。” 艾尔海森直言不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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