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罪臣此前也是受此人欺骗,臣有罪!望陛下处置!” “结党营私,勾结乱党,你的确有罪。”嬴政眼皮子都没抬,轻飘飘一句话就让赵高浑身的血液倒灌,脸色瞬间苍白下来。 他现在明白了,陛下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动作,并且任由张良接触自己! 赵高嘴角翕动,想再说些什么,但大脑像一团浆糊似得,扰得他心神不宁,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嬴政不看失魂落魄的赵高,张良也似乎一直沉浸在故作的悲伤中,叹道。 “我没有骗赵大人。” 赵高听到这句话,猛然回神, “你……” 还未说完,就被张良打断, “战后各地百废俱兴,大秦将一切都归置得井井有条。百姓也重新整顿旗鼓,振作起来。我游历期间,将各地的变化看得清清楚楚。又怎会因为一己之私重新挑起战争呢?” “而陛下言语之中所说的隐灵教,我当真并未听过此。不过,我在游历期间偶然得到一位高人指点。现今想来此人,应当是陛下所说的隐灵教之人。” “我毫不知情,只觉对方性情良善,又颇有大智慧。便与那位老者学习了些许时,但我绝无逆反之心。” “至于陛下所说,徐先师盛名在,我也有所听闻,只是我从未与许仙师有所交集。望陛下明察。” 嬴政为王多年,朝廷上的鬼话听了不少,但在他当权后,要臣和他述职都是言简意核,已经很少会有这么弯弯绕绕的话,跟别提后面大学生出现,更是几个藏不住事的。 现今猛然出现了这么一个,嬴政心下略感不耐。 嬴政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对方,淡道: “韩渝亲口所说,此乃你一切策划。难不成,对方是诬陷于你。” “望陛下明察!”张良斩钉截铁。 早就在派出韩瑜的时候,韩渝的生死就已经注定。 他深知韩语的秉性:贪生怕死之人,只要略施手段,就能全部托盘而出。 更别提大秦刑罚甚多,对方怕是撑不过一日,在收到韩渝关押之地,张良已经安排好了后续计划。 秦国律法有定,人证,物证缺一不可,勘验完毕才能定罪,只要他一口咬定自己无辜,饶是嬴政存疑,也不会拿他怎么样。 法治无情,律法框框条条,但确有空子可钻。 见张良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嬴政冷笑: “哦,那就让他亲自来和你当面对质对质。” 张良心下一沉,还心存侥幸。 他飞鸽之人,是潜伏最深的墨家弟子,理应不会出意外。 但在见到晃晃悠悠走进殿内的身影时,张良不可遏制的瞳孔骤缩。 怎么会…… —
第56章 *几日前。 关押韩愈因为咸阳狱已经被烧毁,所以韩渝暂时被关押在宫中。 嬴政打算亲自去审问一下对方,但百忙之中一时抽不开身。 虽然那场造反有些啼笑皆非,但遗留的后续问题,嬴政还需处理一二。等到嬴政处理完毕之后,就收到韩瑜遇刺的消息。 嬴政早就料到对方会杀人灭口,倒没有多少意外之色,他一开始就派人紧盯着韩渝的安全,顺水推舟下,当场将杀手擒获。 隐藏在宫中的,竟是皇室侍卫的一名小将领。 对方履历清白,从十岁起便一直生活在咸阳城内,武艺高强,待人友善,倘若不是人赃并获,众人都不会相信,这样一个人会是逆贼。 而韩渝早就被这场刺杀吓破了胆子,他在咸阳狱待得久了,看得刑罚多了,也明白自己将会遭受什么。 见到嬴政的身影,便已经被吓得屁滚尿流,支支吾吾地说完了所有行兵的全部过程,甚至还把张良卖了个彻底。 韩渝对墨家和隐灵教的事情一问三不知,但张良在咸阳城内的部署倒是说的出一二。 嬴政对韩渝也没有抱有多大的希望,但仅是如此,也够张良吃下一个叛国罪的罪名了。 韩渝一见到张良便双目怒斥,一副恨不得饮张良饮血的模样,但嬴政的气势实在是太过骇人,韩瑜只敢小声怒骂张良。 “你这个两面三刀的小人!!说帮我复国,没想到竟然是要我做你的棋子!” “蔑视王室,欺君罔上!铁胆铮铮,忠心耿耿的张丞相怎么会教出你这么个猪狗不如的儿?!你对得起张丞相对得起韩安王吗?!对得起韩国的百姓吗?!” 韩渝的声音随然小,但殿内宽敞,只有几个人,悄无人声,衬得对方的声音不小。 韩渝骂的难听,但张良神闲气静,直到对方提到了张良的父亲,张良隐忍的情绪在这一刻突然有了裂痕。 张良下意识呵斥: “住嘴。” 韩愈觉得自己离死期不远了,死也要拉个垫背的。对于张良这副态度,更让他怒上心头,一时竟也顾不上嬴政,打算鱼死网破。 “怎么?!你敢做不敢认吗?你敢说不是你?暗中计划一切烧毁咸阳狱,将咸阳狱的犯人放出!接我到玉珠坊和我说要杀掉秦始皇,复兴韩国?!现在你倒是知道装好人了!” “呸!”韩渝狠狠地啐了一声。 “你清高,你不起!就属你最聪明,我们都是蠢货!被你当做棋子一样肆意玩弄!!” 韩渝喘了口粗气,脑瓜子在这一瞬间突然清明起来,想起先前自己遭受审问时,嬴政口中所说的墨家,虽然捋不清缘由,但直觉告诉他,张良和墨家有关系。 找到重新抨击张良的话题,韩渝毫不犹豫,不屑道: “听说你还是墨家学子?怎么墨家学子就这点本事?!倘若放在几十年前,你墨家学子的头衔的确哄动一时,但放在大秦推崇法制,你墨家学子就是个屁!!” 张良的脸再次沉了下来,阴沉道: “我叫你闭嘴。” “你什么身份也敢叫我闭嘴?!敢做不敢当的懦夫!” 韩渝指着张良的鼻子,痛骂: “将自己国家的王室推出去送死来保全自己,这就是墨家教你的兼爱?!联系各地墨家学子发起战争,那些被你们所蛊惑葬送于刀下的百姓。不少吧?这也是你们所推崇的非攻?!” “你懂什么?”张良低垂着头,声音很轻,却让韩渝断了言语。 张良额前发际梳得整整齐齐,浓密的睫毛挡住了对方的眼眸,显得有些阴郁,似乎眼帘下的眼眸凝聚着一望无际的寒潭。 对方说的也正是他来咸阳之前所纠结的东西。 ——现今百姓百废俱兴,若是再真的挑起战争,的确与他所学相搏。 但亲人死在自己面前的痛苦,加上百姓在严明严厉残酷的刑罚之下的哀声载道交织,才促使他来到咸阳城内。 路过云阳狱之时,见百姓捧着自身的残肢垂泪,心下的愤然达到极点。 昔日山东各省谈笑晏晏,到现在得小心翼翼。 天下刚刚统一,秦始皇就如此行事,红衣人学派不明,但破有才干,大秦如虎添翼,倘若任由大秦再发展下去。 他无法想象,将来秦国会变成如何一个人间炼狱,他不能再看者百姓在秦始皇的暴政之下。 嬴政一直位处上位,任由韩渝发挥。 直击对方内心最薄弱的地方,直到对方出现弱点,乘胜追击,才叫做合格的心理战。 此时见张良处变不惊的面具露出破绽,嬴政才缓缓出声道。 “李和,因连续奸杀多名女子而入狱,本该施以极刑。但却在狱中莫名失踪,随后,便被你们碎尸摆放各地,以此,来增加红衣人是邪祟的流言。” 张良听到这个名字没有任何的反应,嬴政继续淡淡道。 “徐福,沿海盛名的方士,应召前来为朕炼制长生不老药。在此期间,朕累计吃过1863颗所谓的长生不老药,皆无一用,唯一的用处就是——让朕身体逐渐崩塌,神经敏感,性情暴虐。” 嬴政鹰眼微眯,声音轻缓,但威严而富有压迫。 “你曾想过。大秦乃朕的大秦,倘若无清醒之君,大秦的百姓将会遭受到如何的境地?” “诚然,国不可一日无君。没了朕大秦自会群龙无首。” “届时就算你们不动,六国余孽自会揭竿而起。天下局势必定变化,也有机会能够造就你们众生平等的国家。” 嬴政眼底微动,似乎是带上了些许叹息。 “但百姓不过安生了一段时日,又再次回归战乱。你可曾想过他们又当如何?” 张良眼眸微微阖眼,依旧缄默。 嬴政厉声: “众生平等。如此简单的四个字,人人皆会说,可要做到,却也很难。在法制的约束下,何尝谈不上众生平等呢?有罪遍罚,无罪则免。” “法律对于每一个人都是平等的。朕早在先前就已经有所察觉,知晓一切,但一直并未有所动作,你猜为何?” 嬴政这番话,无疑已经做实了张良的猜测——嬴政已经直到一切。 现今心中的答案得到验真,张良反而平静下来,深吸一口气,轻叹了一声说道: “无非,是证据不足而已。” “通透。”嬴政赞道。 只要嬴政一声令下,哪怕证据不足,他们都难逃一死。 但嬴政不能为了一己之私,运用自己手中的权利,打破一直维系大秦的规则。 他偏偏就要等人证物证俱在,勘验无异后,才能治罪,哪怕是赵高,也是如此。 这场棋局,虽是墨家先起手,但嬴政在棋局之中,早就已经根据大学生系统这个外挂,跳出棋局,看清了棋局走向,提前看到了结局。 要破局很简单,将计就计。 只要对方落棋,就已经给自己做实了罪名,嬴政有十成十的把握压下这场谋逆,甚至还能借此杀鸡儆猴,顺势昭告天下,大秦之强。 按照林月华所说,十年之后那些起义兵才会初露头角,但此时对方还未成人,也没有什么谋逆的思想,只要在源头上掐断这一切的源头即可。 张良的才思敏捷丝毫不输嬴政,毕竟是在后世,被称为天下谋士的人。 嬴政说的这些,张良稍微一想,就能想透,半响,张良定定地看向嬴政。 “我有一事不明。” 嬴政微微挑眉,张良问道: “我自问万事考虑周全,各地行动,也颇为隐秘。你是如何得知?” 嬴政意味深长道, “你不是早就已经知道答案了。” 张良面露疑惑,嬴政此时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嘴角微勾硬朗的面容一时竟变得有些柔和,提示道: “那可不是什么邪祟。是祥瑞。” 张良瞪大眼眸,一时竟有些不可置信。 红衣人! 万万没想到,他们以为的契机,竟是失败的开始。 张良眼底酿起苦意,苦笑道: “……是我败了。” 话音刚落,张良紧闭双眼,再次睁眼时,眼底满是决然,猛地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直冲嬴政胸膛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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