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善良、有原则之类的无聊词汇更适合波本的底色。』 琴酒独自回到病床,旁边的椅背上挂着件天空蓝的警服,上面沾满的血污已经渐渐转暗。 “切。” * 降谷擦完地板,心情也跟着平复。他不该因为银发男人的三言两语愤怒,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做,比如“查清对方的身份”和“对方为什么会出现在警校”。 他调整表情,走回病房,床上又一次空空荡荡。 『不会跑了吧?』 降谷正想着,房内自带的洗手间门打开,琴酒一脸冷漠地出现在视野,说的话却让降谷一点儿都“冷漠”不起来。 “地擦完了?那帮我脱下裤子,我要上厕所。” “……” 饶是降谷那被无数人盛赞的大脑也宕了下机,“你说什么?” “我说,帮我脱下裤子。” “……你自己不会脱?” 琴酒的表情很不耐烦:“你没看到我右手成这副鬼样子了?而且我背上也有伤。” 这倒是真的,帮男人做手术的医生说他背后中了三枪,幸亏抢救及时,否则凶多吉少。 但帮一个成年男人脱裤子也太…… 降谷勉强定了定神:“所以你现在是在求我?” 琴酒一下听出这家伙是在call back自己刚才说的话,狠狠皱了下眉:“你想干什么?” 降谷勾唇,笑容是不加掩饰的恶劣:“我觉得求人不该用居高临下的语气,你觉得呢?” “……”琴酒闭了下眼又睁开,“请你、帮我脱下裤子。” 短短一句话,琴酒说得无比生硬。降谷懂了,面前的男人平时习惯骄傲,心里因此升起股微妙的成就感。 好像有点趁人之危,他赶忙收敛,若无其事和琴酒进了洗手间。 嘴上答应是一回事,真正做又是另一回事。 虽然降谷和松田之前合力帮琴酒换了病号服,但是…… 他思考一下,示意琴酒直接面向小便器,他站在身后,双手伸过去帮忙解开松紧带。他的身高略矮于琴酒,低头时为了看得更清楚,下巴正好抵在对方的肩窝,金色的发梢有一搭没一搭扎着琴酒的侧颈,很痒。 琴酒忍了会儿说:“你能不能快点?” “别催,要催你就自己弄。” 说话间,白色的布质松紧带解开。降谷拽着琴酒里外两条裤子往下拉,期间不自觉紧闭双眼。 为了掩饰自己的狼狈,他故意语气嘲讽地说:“接下来你总会自己解决了吧?还需要我扶吗?” 至于扶哪里,降谷不说,琴酒也懂。 琴酒没回答,侧过头,降谷紧闭的双眼和浓密颤动的睫毛跃入视野,他轻嗤一声,大发慈悲放过对方。 不一会儿,降谷的耳边水声潺潺。他视觉受限,听觉就格外敏锐,这声音不断敲击他的鼓膜,令他面红耳赤,想催促对方快点、再快点。 “你一直这么闭着眼,不怕被我偷袭吗?” 降谷本来很快的心跳骤然漏了半拍,他欲盖弥彰地转移话题:“我们在你身上发现了警官证,那个不是你的吗?” “是。” “骗人,我刚叫你濑户,你过了几秒才有反应。你的真名是什么?” 琴酒默了下,不得不承认波本选择的问话时机很巧妙。他现在从表面被对方圈在怀里,实际也是种制约,以现在的身体状况很难逃脱。 “我的名字是……” 琴酒的话刚起头,门外传来松田疑惑的呼唤:“降谷零,你在哪儿?” 原来这是波本的真名,还挺朗朗上口。琴酒饶有兴致地想着,降谷长臂一伸,“啪”地关了灯。 狭小的空间顿时陷入漆黑,宽厚的手掌用了点力捂住琴酒的嘴:“不想被看到自己这副样子就别说话。” 琴酒其实无所谓,但背后说着威胁的降谷好像很惊慌。他很惊讶,即便转换了时空,该死的通感依旧如影随形,像刚才他肚子痛,现在的心跳也远超正常的频率。 黑暗里,琴酒的嗅觉被扩大数倍,降谷手心残存的咖啡味钻进鼻腔,这些刺激神经的分子让他快速兴奋,比起安分守己更想把事态搞糟。 他顺从本心,张嘴狠狠朝降谷的虎口咬下去,耳畔掠过声压抑的痛呼,对方反射性松手。 这稍纵即逝的声响照样也被松田捕捉,“降谷,你在里面吗?” 松田边问边朝房间里走,厕所的磨砂玻璃上映出个模糊的影子。 正当降谷犹豫要不要回答时,嘴被突然堵住,上面的触感潮湿而滚烫。 “!” 银发的男人在亲他! 这个骇人的认知让降谷的头一下炸开。他降生于世二十二年,别说恋爱,连手都没牵过,现在居然被一个陌生男人强吻! 降谷下意识想推开琴酒,混乱中或许碰到了对方的伤口,耳畔掠过很轻的吸气声,门外的松田明显也听到了,此刻已经开始尝试转动门把。 “咔咔、咔咔。” “降谷,你在里面的话吱个声啊?” 降谷置若罔闻,他不敢推了,免得对方又搞出什么动静。不知是被亲的,还是眼下的情况过于惊骇,他大脑有些缺氧,恍惚中甚至觉得这样也行,正好有个借口不搭理松田。 不知过了多久,一秒或一个世纪,得不到回应的松田嘟囔着走了。一等对方的脚步声消失在门外,降谷立刻推开琴酒,他“啪”地开灯,满脸愠色:“你刚才什么意思?” 琴酒的脸泛着微红,不在意地擦擦嘴,表情淡漠: “没什么,你的心跳声太烦了,我需要做点事来转移注意。” “?” 降谷狠狠瞪了琴酒一眼,转身出门。 “等等。”男人沙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麻烦你帮我穿下裤子。” “……” * 片刻后,松田无功而返。他回到病房,意外看见琴酒和降谷,一个躺着,一个姿势僵硬地坐在椅子上。 “你刚才去哪儿了,降谷?” 降谷瞥了眼双眼紧闭的琴酒,面不改色说:“他说伤口痛,就陪着一起去问医生能不能在点滴里加止痛药。” “啊?” 『这种事你去不就好了?还要拖这个中枪的人一起?』 “那么说,他已经能醒了?” 松田进门,嘴角挂一抹势在必得的笑,他低头打量几秒床上的琴酒,对方的嘴唇似乎比他之前见到的要红润不少,看来医生的药很有效。 『看来今晚就能问清自己“死没死”的事。』 降谷看松田一直盯着琴酒的脸,脑海中闪过对方病号服下又白又直的双腿和他之前刻意避免去看的部位。 一想到自己的遭遇很可能在松田身上重演,降谷不太舒服,大义凛然地梗着脖子说:“算了,看你哈欠连天。今晚都我守吧。我喝过咖啡了。” “啊?” 松田表情呆滞,他进门到现在打过哈欠了?
第40章 我来自未来 七年前,米中院。 一夜无事,除了降谷过于尽责一直不睡,琴酒也被迫清醒到天明。 翌日,医生查房,一见到琴酒脸上两个硕大的黑眼圈,脚步微顿,“昨晚没睡好?不应该啊。我给你点滴里加了安眠和止痛药啊?” 松田也从椅子上站起来帮腔:“就是就是,黑泽看上去真的很像昨晚上做贼去了。他和降谷不还特地去找您了吗?” “什么特地找我?”医生疑惑。 琴酒见状道:“没关系,是我自己耐药。” 话题揭过,降谷踩着点进来,开门见山问:“医生,他右臂的骨折什么时候能好?” 降谷为了让松田多睡,特地凌晨才叫他换班,总共睡了四个多小时,这会儿倒很神采奕奕。 与之相对,医生一整个头晕目眩,狐疑的目光在琴酒和降谷间兜转,斟酌着说:“黑泽先生的右臂……没有受伤。” 此话一出,病房里的气氛登时微妙,降谷先是一愣,而后愤愤地转头盯着琴酒,小麦色的脸上还浮起两片似有若无的红云,琴酒坦然和他对视。 松田察觉两人的异常,带着些八卦问:“怎么了?发生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啦?” “没有。”琴酒和降谷异口同声说。 这时,医生想起什么似地慢悠悠补充:“不过,黑泽先生觉得右臂痛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原理跟幻肢痛差不多,是大脑神经发出的错误信号,有需要可以做个脑CT,去心理科看看也行。” 对于医生的建议,琴酒不置可否。 医生检查了他的伤口,告知换药时间和注意事项,临走时感叹:“咱们这米花是越来越不安全了,昨晚除了你,还接到个中枪的,听说病患手上还插着把刀,真够吓人。” 医生只是随口一说,琴酒却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牵扯到伤口,额头顿时布满细密的冷汗。 “他在哪儿?” 医生愣了愣,脸上的表情从心有余悸转为困惑,想了会儿才说:“你在问那位病人啊?具体我不清楚,你可以去普外问问。还有……别做那么大幅度动作,伤口崩了就麻烦了。” 医生走后,琴酒还保持着僵硬的坐姿,降谷和松田对视一眼,冷不丁说:“你先在这儿陪着,我去下洗手间。” 话是如此,降谷却没用室内自带的,而是径直走出去。过了几秒,松田带着一脸求知欲望向琴酒:“你认识那个手上插刀的病人?” 作为回应,琴酒开始闭目养神。 松田:“……” * 普外病房区。 早餐时间,走廊里熙熙攘攘。能正常用餐的病患或其家属都抻长脖子等着餐车,不能吃的索性用被子闷头,假装什么都听不到、闻不到。 “诶,你怎么自己下床了?” 突然一个护士迎面拦住降谷的去路。 降谷脚步一滞:“您认错人了吧?” 护士这才仔细打量降谷,他的长相和昨晚送进来的病人一模一样,却不知为何穿着常服。 两人正僵持,统筹的护士长经过:“发生什么事了?” 护士长听闻事情经过,拍拍护士的肩膀:“那位先生刚才已经办理出院啦,好像急着找人。” 她转头道歉,暗暗看了降谷好几眼,还是没忍住,“不过两位确实很像,就算被当作亲兄弟也不奇怪。” 降谷配合地笑笑:“真的吗?可惜没能亲眼见见。” * 回到胸外病房,琴酒和松田正在聊天。确切地说,是松田独自热烈地叭叭叭,琴酒看心情回复。 “说起来,你皮夹里的钱是怎么回事?和我们现在用的完全不一样啊?” 琴酒睁开双眼淡淡道:“是吗?那谁帮我付的手术费?” 松田狡黠地笑笑:“我打的电话求校长救急。”说话间,他眼角余光瞥见进门的降谷,赶忙摸摸鼻子补充一句,“不过建议是降谷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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