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虬的腕足被岩石封住,摩拉克斯握着岩枪轻轻抵住那巨大的章鱼头。 “我尚且还有些时间,只希望你能坚持久一些。” * 魔神身上逸散的气息影响了附近的天气,明明是春日却下起了冰雹,山中也偶尔有莫名的声响传来,莫名骇人。 马科休斯将宴道带离了城镇附近,从宴道身上散发的气息让前来看望的若陀都觉得十分压抑。 雷声伴着雨水和冰雹哗啦啦的砸到地面上,林中的有的松鼠避之不及就会被那冰雹砸死在林下。 归终望着远处的天心中的担忧越发的厚重,宴道的情况并不算太糟糕,偶尔醒来还能吃两大碗饭,但是即便如此也引发了不少异象。 如若真是魔神逝世,那恐怕就是天崩地裂的灾难了。 宴道的伤口是在睡梦中愈合的,来看望他的归终立即意识到是摩拉克斯那边将水虫杀死了。 马科休斯高兴的拍手,小甘雨也笑着趴在床边。 宴道并没有醒,而是十分香甜的睡着,眉宇间时不时轻蹙,似是在做一场梦。 归终把马科休斯和甘雨捞了出去,两位魔神就在院子里安心的带着孩子玩耍,等着摩拉克斯回来。 归终看着小甘雨身上的漂亮衣服,转身就从屋子里找出了不少闲置的布料,对着圆润的马科休斯比划。 “噜哈?”你干什么? 马科休斯双爪抱着胸,一脸做作的惊恐。 “哎呀,我不是看甘雨穿了新衣服吗,想着也给你缝一件。” 小甘雨乖乖的坐在旁边看着,双手捧着脸,有些疑惑的问道:“归终大人也会做衣服吗?” 归终十分诚实的摇了摇头,不过她看起来十分自信。 “宴道做衣服我可每次都在旁边看着,不难的,再说了,做衣服不就跟制造机关一个样嘛。” 自信的归终,以眼为尺丈量着马科休斯的尺寸,然后在甘雨和马科休斯的视线中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做成了……几块破布。 “噜?”这是什么? “咦?灶神大人也不知道么?我还以为是民间比较时新的款式。”小甘雨单纯的看着马科休斯。 归终把那几块破布拎了起来,十分迅速的套到了马科休斯的身上。 “马科休斯,衣服要穿上才知道好不好看……劳烦你试穿一下了……” 只能说不愧是制造机关的,归终的力气很大,直接把马科休斯抓的牢牢的。 * 宴道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似乎看到了很多了不得的事情,可是睁开眼睛时却什么都不记得了。 梦境对魔神来说并不常见,人会梦游,会在噩梦中哭泣,但是魔神却很少做梦,更别提被梦触动心弦。 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伤口,已经没有痛感了,但是那片皮肤却有些热。 宴道扒开胸口的衣服,一眼就看到了刻印在自己皮肤上的岩元素印记,那是摩拉克斯留下的。 在魔神战争之前他一贯喜欢在自己身上留下一些各式各样的印记,就像是马科休斯的分身一眼,是保护自己的存在。 而眼前的这枚印记,是魔神战争之后摩拉克斯在自己身上留下的第一枚,有些怀念,又有些意外。 合上衣服,宴道穿好衣服走了出去,院子里归终正在和马科休斯玩闹,乖巧懂事的小甘雨迷惑的看着归终和马科休斯。 马科休斯穿着两只镂空花纹的袜子,袜口差点就要卷到他的小熊屁股上了,上半身穿的是一件黑色的紧身无袖短衫,都盖不住他的小肚子。 “马科休斯,你要掐着手指,就像我这让,然后在走过去!” “噜噜噜!”你要一只熊怎么掐兰花指! 马科休斯刚吼完就看到了门口扶着门框的宴道,看到好朋友醒来的马科休斯激动的踩着小碎步蹦跶到了他面前。 “噜哈噜噜。”你有没有想吃的东西?我去给你煮。 宴道皱着眉看着穿着奇装异服的马科休斯,那一瞬间他的心情也很怪异。 是那种“很想给马科休斯一巴掌,但是又怕他舔自己手”的怪异。 自此,宴道规定归终不得做衣服,这个女人能仅靠几件衣服把人见人爱的小熊变成变态,属实恐怖。 * 摩拉克斯一直没有回来,宴道把马科休斯身上的破布脱了下来,抱着他去海边等摩拉克斯。 天气并不晴朗,灰蒙蒙的,海风带着些许冷意。马科休斯趴在宴道的肩膀上看着远处并不安宁的海面。 “噜哈。”说好了,等摩拉克斯回来我就走,总感觉他会揍你一顿。 宴道拍了拍马科休斯的脑袋,海风扑面而来,让他忍不住眯了眯眼睛。 “摩拉克斯那样的人应该不会揍好人的吧。” “噜噜噜。”别人不清楚,但是你的话,不揍你一顿就不长记性。 宴道带着马科休斯在海边散步,只要摩拉克斯出现他们就能感受到他们的气息。 “噜。”来了。 马科休斯看到了远处摩拉克斯的身影,动作十分迅速的从宴道身上跳下来,毫不犹豫的掉头往回走。 看了一眼毫不留情的马科休斯,宴道深呼了一口气。 摩拉克斯站在离海很近的岸边,潮水一波一波的涌到他的脚边,将他的衣摆打湿沾上了砂砾,看起来狼狈不堪。 宴道走近时,摩拉克斯的眼睛紧紧的盯着他不见丝毫温度。 “摩拉克斯……你还好吗?”宴道现在特别后悔,早知道打死也不把马科休斯放走了。 摩拉克斯的步子很大,十分迅速的走到了宴道的面前,抬头看着他。 宴道不敢呼吸,明明摩拉克斯比自己矮一些,但是他身上的气势强大的像是要把自己吞噬掉一样。 “宴道,你知道吗,你差点就死了。” 海风中,摩拉克斯的声音有些模糊,像是嘶哑的鼻音,让宴道无措至极。 “对不起,你要是想揍我一顿不用客气……”宴道低下头,眼睛半垂着,手掌攥住了衣袍的下摆,那一瞬间他丝毫不敢去看摩拉克斯的眼睛,总觉得自己这个人糟糕透了。 “如果你觉得抱歉,那就跟我再定下一个契约吧。” “什么?” 摩拉克斯靠近宴道,宴道却轻轻的将身体往后倾,现在他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变成了一团浆糊,摩拉克斯的怒火和他身上熟悉的气息几乎要将他烤熟了一样。 “你永远无法将自己放在第一位,如果这样,那就把你的生命交给我的……”摩拉克斯握住了宴道的手,他的掌心滚烫,岩元素星星点点逸散在他的指尖。 摩拉克斯看着宴道的手,与其十指相扣,掌心紧紧的贴在一起,一道契约似乎是在摩拉克斯一方的意愿下缔结成功了。 “你无法在意的,就交给我吧。” 契约意味着公理,可是宴道并未同意这条契约,但契约之神的存在即是公理,他的意志可以修改公理,他可以用这样如同玩闹一般的举动夺走自己在意的东西,然后如同盘踞在洞穴的龙,将其圈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 回去的路上,摩拉克斯走在前面,宴道走在后面。 他看着自己掌心出现的印记,只觉得整只手都沉重的厉害,手腕都累的酸,走的都慢了。 摩拉克斯停下走步,转头看了一眼已经落自己几大步的宴道,宴道被看的犯怵,连忙把手背到身后,快步跟了上来。 两人回来时,马科休斯正端着两碟菜从厨房出来,归终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轻轻的摇晃着。 “哟,回来了,能开饭了!”归终从椅子上蹦哒起来,迅速的扑到饭桌上。 宴道洗了手坐下抱着碗,视线偷瞄了摩拉克斯一眼,见他十分正常也渐渐松了口气,只是那掌心留下的契印莫名的灼热起来。 饭后,摩拉克斯就去休息了,宴道在自己房间里收拾东西时发现了之前给摩拉克斯买的胭脂。 将白瓷做成的小盒打开,其中的丹红色鲜艳如血,即便是女子日常也很少用这般鲜艳的颜色,但是摩拉克斯用起来就很好看。 宴道拿着胭脂出了门,打算去送给摩拉克斯。 轻轻敲响了隔壁的房门,摩拉克斯的声音有些模糊,得到回应之后宴道便推门走进去了。 “上次答应给你添置的胭脂,我给你送来。” 摩拉克斯的发丝散开,坐在桌前写着什么,看到了宴道才放下笔站起身。 接过宴道手中的胭脂,温热的手指轻轻触碰到了宴道的手掌,让白发男人略显无措的收回了手。 摩拉克斯打开白瓷盒子,其中漂亮的丹红色正是他平日里常用的。 “帮我描红。” 摩拉克斯请瞥了一眼站着的男人,似乎抿了抿唇角,然后不疾不徐的坐在桌前。 “啊?我不行!”宴道本能的想拒绝摩拉克斯,他觉得自己也许不应该靠他太近。 “为何?”摩拉克斯的动作丝毫没有停顿,从木匣中抽出常用的描红笔,轻轻沾取盒中的胭脂。 宴道后退了一步,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理由,抬眼时看着摩拉克斯坦坦荡荡递过来的笔,他只能上前接住。 摩拉克斯转头对向宴道,似乎没注意到他眼中的慌乱和急促的呼吸,只是轻轻半垂下眼睛。 将手掌覆在摩拉克斯的脸上,轻缓的摩挲起他的眼角,宴道思索着这一笔应当从何处落下才好,只是他还未想明白,眼前俊美如铸的男人眼角就已经被他略显粗糙的指腹揉搓泛红。 宴道有些慌了,但看着只是轻垂下目光的摩拉克斯,还是下了一笔。 都是同床共枕过的好兄弟,有什么好在意的,就把眼前的人想成马科休斯,把他想成马科休斯! 对,他现在就是在马科休斯脸上画画! 柔软的笔尖落在摩拉克斯的眼角,丹红色落在他的眼角,仿佛是红色的霞光落在了珀金色的岩石上。 “把我想成马科休斯就能平静下来了吗?” 摩拉克斯睁了眼,宴道的手一抖,那抹丹红错了几分位置。 摩拉克斯抬手抓住了宴道的手腕。 “宴道,你喜欢我。”
第28章 宴道怀疑摩拉克斯是不是在自己的脑子里安家了, 为什么会如此清楚他在想什么。 就像他那心中自己都觉得有些许魔幻的情感,摩拉克斯也能解读的如此清晰。 摩拉克斯的手掌紧紧的握着他的手腕,宴道的温度沾在他的掌心, 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刚刚还弯着腰为自己描红的男人, 心中的波澜起伏也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你……为什么会这么问……”此刻的他直直的看着摩拉克斯的眼睛,仿佛要通过他的眼睛参透他的内心。 宴道颓丧的揉了揉头发,有些情绪他自己也无法控制, 就如同魔幻的日晕,正如摩拉克斯问的那样,他确实对摩拉克斯产生了友情和亲情之外的情感, 他无法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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