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虬看到了从地上的血液,即使宴道的双眼很亮,神色无常,他也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我不喜欢‘人之魔神’的称号,那样渺小的生物有怎么能配出现在魔神的名字之中,下次我会让换成一个更好听的称号的,只有这样才能配得上我。”八虬甩动着自己完好无损的腕足,笑的猖狂。 宴道没有回答,只是甩了甩剑上属于八虬的血液和黏液。 “你吃不掉我的。” “吃?只要夺走你的血肉和能力就行,我一向不喜欢吃男人。” 看来还真吃过不少人啊…… 宴道的大脑已经有些晕了,不知道是因为失血过多,还是他打上头了。 八虬似乎发现了另一位魔神的气息,他并不认识归终,只是听说过这位尘之魔神,突然出现的气息让他以为是马科休斯或者摩拉克斯。 八虬的目的已经达成了,种植在宴道体内的植株会掏空他的血肉传送给母体,他只要回到海下等着母体成熟的那日吃了它就好。 八虬的腕足拍打土地,扬起尘埃,最后只听见他的一声嗤笑,然后就消失不见了。 宴道没有继续追上去,他是有点上头了,但是并不是完全没有分寸,并且他也注意到了归终的气息。 归终赶到的时候先是在山下看到了原地镇守的丛云军,简单询问归终才弄明白事情的经过,而地面的震动恰在此时停下了,她顾不上这么多了,连忙冲向狼藉一片的战场。 宴道盘腿坐在地上,抬眼看到了满脸焦急的归终,神情略显木讷。 “你怎么来了?” 归终见到宴道还活着,激动的冲了过来,抓着宴道的胳膊,担忧的看着他。 “怎么样?有没有事?怎么这么多血?”归终摸到了宴道的湿透了的衣袍,脸都白了。 “我没事,丛云军怎么样?” “都在山下待命,别担心。” 宴道点了点头,苍白的嘴唇张了张,指向另一边被他用结界护住的东西。 “帮我带回去好生埋葬。” 归终连连点头,宴道的声音温和了许多,但是在归终听起来他就是没力气了,流了这么多血,能有力气才怪。 宴道杵着剑站起了身,身形很稳,似乎没什么大碍。 归终用仙法将结界中的人体组织和甲胄衣袍收了起来,她是魔神,当然能看出这是什么东西,尽管内心煎熬,但是这个时候她也没有伤心的时间了。 归终刚收拾好,她身后站起来的宴道却倒地了。 归终只听见“扑通”一声吗,回过头看去,刚刚还好好的人已经倒在地上了,原本看起来就虚的肤色现在看起来更虚了,那双灰蓝色的眼睛半睁着,似乎已经没有了神采。 “宴道!你别死!别死啊……” 归终扑了过来,想把宴道拉起来,但是却一次次的失败了,看着他毫无神采的双眼归终双手都开始颤抖。 宴道抬起手拍了拍归终的肩膀,语气中带着些许无奈。 “别晃了……脑壳撞地了,再撞我就要真死了。” 宴道咬着牙,他怀疑归终是故意的,要不然自己睁着眼睛她为什么会觉得自己死了。 归终用衣袖抹了一把脸,看了一眼宴道那依旧没有神采的眼睛,满脸尴尬。 经历过大事的魔神眼神都跟正常魔神不一样啊…… 丛云军的清剿任务暂停了,归终带着宴道回去时正好碰到接到消息赶回来的马科休斯,见到宴道如此虚弱的样子,马科休斯难得的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将宴道带回来之后他就昏睡了过去,他睡过去的后一刻摩拉克斯就回来了。 刚回到城中他就闻到了冲天的血腥气,来不及多想就急忙往院子里走去。 仙人们正在给宴道查看伤口,宴道浑身上下就只有位于胸口下方的伤口,如果只是普通的伤口,凭借着魔神之躯也能很快恢复,但是宴道的流血量太过恐怖了,甚至到现在都没有停下。 摩拉克斯走进屋就看到了归终和马科休斯,还有几位仙人,那躺在床上的人就只能是宴道了。 魔神的心脏无法镇定下来,令摩拉克斯熟悉的血腥味此刻却让他感到了陌生。 “怎么回事?” “八虬袭击了宴道,宴道身上的伤口无法止血,而且气息在渐渐变弱……” 归终简单的说了一下情况,一向和善的马科休斯气息变得无比尖锐,尽管如此他依旧用手轻轻的拍着宴道的头,然后缓缓输送温热的仙力。 摩拉克斯坐在床边,宴道的上半身已经除去了衣物,能清楚的看到那处伤口,丛云剑刺穿的伤口并不恐怖,但是血液却一点点从那道细小的伤口中渗出,仿佛这是一道新伤。 摩拉克斯摘掉手套,双指并拢按在拿出伤口上,珀金色的眼睛却一直注视着沉睡的宴道。 仙人们看着摩拉克斯的动作有些不解,直到摩拉克斯将手指按进那道伤口之中夹出了一根紫红色的水草。 “这是……水虫?” “怪不得一直愈合不了,就算愈合了也会被水虫撕开。” 摩拉克斯在宴道的伤口处烙下一枚岩元素印记,血液暂时停止了流动,手掌覆在宴道的胸膛上,感受着他躯体的温和,摩拉克斯只觉得自己的手无比冰凉。 水虫,生长在深海的一种植物,长得形似水草,却是实打实吃肉的,水虫有子体和母体,母体死亡则子体全部死亡,反之体死亡母体不受影响,最重要的是,水虫身上有一种天生的传送法阵,能将子体获取的营养传送给母体,即使相隔万里也不受影响。 归终用帕子捏住了摩拉克斯手中的水虫,反复翻看着。 “传送法阵已经激活了,水虫会在他的身体里大量繁殖,即使是魔神,在这么多的水虫下也撑不过一个月的。” 归终的话让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没想到这小小的虫居然会这么厉害。” “水虫曾是一位魔神的眷属……” 听见了床边的声音,稍稍睡了一会的宴道睁开了眼睛,看到了脑袋边的马科休斯和床边的摩拉克斯。 “噜哈?”感觉怎么样? 众人一脸担心,但是宴道本身并未感受到多少疼痛,只是有些累,胸口像是空了一块,冰凉冰凉的。 “我感觉有些累,其他都还好。” 宴道说着就要坐起来,但是却被旁边的摩拉克斯按了回去,灰蓝色的眼睛抬起,看向摩拉克斯的脸,只见他紧紧的皱着眉,眼中带着细碎的风雪。 此刻,摩拉克斯很像宴道第一次见他的样子,像一块坚硬又冰冷的大石头。 “这次是我大意了,我会反思。” “只要找到水虫的母体,你体内的水虫就会崩溃,最近好好休息,我要离开几天。” 摩拉克斯的视线落在他伤口处自己刻印下的岩元素印记,声音中带着些许冷硬。 宴道点了点头,即使他觉得自己现在的状态还不错,即使他认为就算那道伤口放着也没关系,但是看着摩拉克斯的样子,宴道还是下意思的选择顺从他。 “等你恢复,我会找你好好算算的。” 之后养伤其间,宴道都没有见过摩拉克斯,甚至若陀都出现了好几次,仙人们也带着甘雨来看望宴道,而他们都不知道消失的摩拉克斯去了什么地方。 只是宴道的嗜睡变得严重起来,想来醒来也就只有片刻光景,问上一句“摩拉克斯回来了没有。”便再度睡去。 小甘雨被留云留在了院子这边,能陪着宴道打发时间,马科休斯最近一段时间仙术使用的越发频繁,即便如此也挡不住宴道滔天的睡意。 小甘雨用毛巾给睡着的宴道擦了擦脸,放下毛巾时看向了一边的马科休斯。 “灶神大人,宴道大人好像睡得很香,黑眼圈都没有了。” 甘雨穿着一件十分可爱的兔绒小袄,是出事之前宴道给甘雨做的。小甘雨伸出小小的手摸了摸宴道的脸。 “噜哈。”睡多了容易骨头疼,没了黑眼圈小心得腰病。 马科休斯屋里的吐槽,最近他和归终的黑眼圈已经出来了,还有摩拉克斯那家伙也不传个信回来,完全不知道他那边的情况。 而摩拉克斯又何尝不想回来……
第27章 摩拉克斯不喜欢大海, 也不喜欢海中的生物,直至今日他仍记得遇见天衡先民时的诅咒,胸腔中长出肉瘤, 挑开却是一只恶心的章鱼, 从那以后他便开始对海中的东西产生了厌恶。 岩之魔神立于天衡,利用山间巨石造出石鲸,掷入云来海, 石鲸会根据摩拉克斯的意志寻找八虬的踪迹。 摩拉克斯随即也遁入了深海之中,想来现在的八虬正在等着水虫的母体成熟让后再将它吞噬吧,以前觉得八虬虽蠢笨, 没想到是个听话的主。 如果水虫只是一般的东西他倒也不会觉得如此棘手,但很可惜,水虫曾是一位古老魔神的眷属, 那位魔神死去,其身上的魔神残渣与眷属水虫融合。 利用死去魔神的眷属水虫,绝对不是八虬能想出来的主意,一定、一定有其他东西给他出谋划策。 夜色和海水能够吞没一切,石鲸寻找到了八虬的巢穴位置, 只是石鲸很快就被海中的巨兽撕裂,这样就已经够了,只要知道八虬的位置就好。 冰冷的海水比冬日的雪还要冷, 即便是再怎么温暖的岩石也会被冰冷浸透。 摩拉克斯在海中的时候思绪不断的飘荡着,他的愤怒无法抑制,他的私心无法掩藏, 他想把宴道藏在一个只有自己知道的, 安全的、温暖的地方。 只有冰凉的海水才能让他蓬勃激烈的情绪短暂的冷凝下来。 对于神明来说,摩拉克斯的情感有些丰富了, 与过去的那个他大相径庭。 八虬藏在海底,大抵是感受到了强大魔神的气息,一直都没有出现,摩拉克斯的石鲸碎裂在海中,深蓝色的海水裹着那些碎片。 思绪飘得很远,灵魂在身体之外站立,他在想,是不是终有一日,宴道也会碎成这样。 八虬终究是没有逃过摩拉克斯的追击,他的洞穴被巨大的岩石击破,不得已的八虬只能硬着头皮迎战,不甚聪敏的他甚至没有想到将水虫的母体藏起来。 与八虬巨大的身体相比,浮在海水中的摩拉克斯却十分渺小,可是却无人敢小看他。 冰冷的岩之魔神如同亘古不变的碣石,温暖的珀金色却如着深海一般寒凉,杀意在此刻蔓延。 “摩拉克斯,海中是我的领地,你打不过我的,你那——” 从海底升起的巨大岩刺刺穿了八虬的触手,摩拉克斯没有说一句话,只是看着那只恶心的章鱼,伸出手。 石化并不是什么痛苦的事情,只要一瞬对方就会依照摩拉克斯的意愿死去,但是对于八虬,他只希望对方痛苦一点、更痛苦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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