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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羽的声音越来越急促。 「再这样下去……我完全不敢想象事态可能会发展成什么样子。而且，更加糟糕的是，“埃舍尔”这个名字是个假名，枫丹根本不存在一个叫做“埃舍尔”的机械师。」 「御舆大人，您是虎千代大人的养子，身份尊贵，见闻广博，想必您比我更能意识到这其中的严峻性。」 「丹羽大人，您可能多虑了。」 浑厚的声音响起。 「产生黑烟可以说是机械生产的通病，而且我们正处于转型阶段，出现的问题多些也实属正常。」 「丹羽大人，凡事皆是一体两面，祸福相依，您不能只盯着出现的问题不放手而忽视机械带来的好处。我们不能否认埃舍尔的新技术让锻刀效率大大提高。」 「为了跟上机械的速度，在相同的时间内工人的工作量提高，劳累受伤也是在所难免的，我们多多抚恤就是了。」 「至于埃舍尔……」几声毫不在意的笑声穿透门扉，「他目前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怪异，我们也不能妄下定论。也许他在枫丹名气太小，所以您的人搜寻不到他的消息。我们需要更谨慎一些，不能因为一些未被证实的猜测冤枉他人，影响稻妻与枫丹两国之间的友好关系。」 「丹羽大人，我知道您想说什么，我可以向您保证，如果埃舍尔真的有问题，我会第一个拔刀斩向他的头颅。」 「不，御舆大人，我接下来的话可能会冒犯到您……」 「既然如此，您就不要选择开口了。」 「……炉心必须关闭！」 属于丹羽的声音无比坚决：「炉心必须关闭，不容拒绝！此番我邀您前来不是与您商量的，是通知。请您体谅。」 极致的安静晕散在空气里，压抑得让人喘不开气。 过了许久，御舆长正的声音才将这份令人窒息的氛围打破。 「踏鞴砂的锻造业本就是为了消耗晶化骨髓而兴起的*。引入新的技术，提高消耗晶化骨髓的速度，锻造出令将军大人满意的刀剑，这才是重中之重。」 「但您也知道晶化骨髓……」 「是，我知道，而且埃舍尔也提醒过。但是那又如何？与将军大人的意志和身为武土的荣耀相比，什么都不重要，哪怕是性命。」 「丹羽大人，比起担心莫须有的事情，您不如多多担心那位名为“镜”的孩子的状况。如果真是邪祟附身，我倒有些门路邀请鸣神大社的巫女前来驱邪。」 「失礼了。」 脚底踩过榻榻米的“沙沙”声距离门口越来越近，而站于门口将整场谈话听去的倾奇者脑袋有些发懵，一时之间竟忘了躲藏避嫌，直直地杵在那里。 门被人向两侧推开，露出一张黑沉沉的脸，御舆长正一手握住腰侧的佩刀，左右张望了一下，确保没有人在附近才一甩手大踏步走出去。 被人突然从后捂住嘴巴，看着御舆长正好似没看见他一样径直离开的倾奇者惊讶地睁大眼睛。 直到御舆长正的身影彻底在视野中消失，捂住倾奇者的手才松开。 在解除桎梏的一瞬间，倾奇者迅速转身后撤，却好像撞到了一层无形透明的屏障，后退不得。 还没来得及感到疑惑，倾奇者看清身后人的样貌时率先轻呼一声：「镜？」 少年只穿了一件素白单衣，赤着脚站在冰凉的地面上，若有所思地盯着方才捂着倾奇者的那只手。 竟然……成功拉进来了。 「镜，你怎么赤着脚就出来了？这样对身体很不好的啊！」 镜回过神，自然将手垂于身侧，看着倾奇者对他赤脚的行为极度不赞同的眼睛，神色恹恹，「呐…」 「嗯？」纯白的少年佯装生气。 镜目移，没有说话。 片刻之后，小少年眨眨眼，拉了拉倾奇者的袖子，「嗯…想到了。倾奇者，我的蛋包饭呢？」 ——— 今天就是除夕了！祝大家在新的一年里烦恼永除，希望常在，永远幸福快乐，永远健康平安，小小愿望都实现。 最后，过年好！！！
第49章 踏鞴前尘篇·四 猫猫捂脸 将散发诱人香气的金黄蛋皮放在事先炒好的米饭上，倾奇者没有第一时间将料理送去镜的面前，反而微微垂眸看着这份品相完美的蛋包饭，不知在想什么而想出了神。 丹羽一踏入厨房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倾奇者与蛋包饭面面相觑的场景。 「倾奇者，怎么了吗？」丹羽走到倾奇者的身边，微笑着摸了摸他的头。 而在看到蛋包饭的一瞬间，丹羽眼睛“刷——”一下亮起来，「哇——好厉害！这样完美的蛋包饭，就算是稻妻最有经验的师傅也很难做出来。果然，倾奇者很厉害嘛。」 虽然不知道自家孩子刚刚在烦恼些什么，但不管怎么样先夸一顿就对了。 丹羽温柔笑着，眼神里充满了惊喜和肯定，十分认真的夸夸，像是睡前童话里有着蓬松大尾巴、性格温柔且善良的橘色狐狸。 「丹羽。」倾奇者嘴唇轻抿，轻柔的声音略有迟疑，「…有点奇怪。」 丹羽适时露出疑惑的表情，「什么…有点奇怪？」 倾奇者回忆着方才在会客室门前发生的一切，眉头微微蹙起。 在御舆长正离开后不久，丹羽也从门内走了出来，可奇怪的是，丹羽好像没有看到门口的两位少年一样，从只有一步距离的他们身前经过，然后转身离开。 御舆长正也好，丹羽也好，都对他们视而不见，或者说——两人根本没有看到他们。 倾奇者曾尝试伸出手触碰丹羽的的衣袖，然而手指传递回来的是平滑又坚硬的冰凉触感 ——双方仿佛处于被单向玻璃分隔的两个世界。 一种奇妙的虚幻感扰乱心绪。 直到镜拉着他的手向前一步，这种感觉才从心头消退。而当倾奇者尝试再次去触碰那道透明的屏障时，指尖却什么也没有感受到。 倾奇者想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将事情的经过和心底的疑问说与丹羽听。 「镜…有点奇怪。」倾奇者目光下移看向地面，他不愿意对家人的存在心存怀疑，但…… 「镜明明是个普通的人之子，可是…那样的力量……」完全不像是没有神之眼的普通人类会有的。 埃舍尔和御舆长正口中的“邪祟附身”一直在脑海里转呀转，倾奇者不免有些担心如果真的是妖灵邪祟附身，那镜会怎么样。 倾奇者将剩下的半句话模糊在了唇齿间，丹羽却明白了倾奇者的未尽之意。 头有包巾的青年豆豆眼眨巴眨巴，随即无声笑起来。 「丹羽？」 「不用担心，倾奇者。」丹羽揉了揉倾奇者的头发，「镜就是真正的镜，没有被邪祟附身，更不用请巫女。」 「欸？」 「嗯…」丹羽手扶住下巴，略微思考了一下，「镜…大概与你差不多，都是宛若物语中的竹取姬一样的很特别的孩子。」 「那大概是镜的某种力量吧。」 「欸？！」 一直以为镜是丹羽收养的普通的外乡孤儿的倾奇者眼睛微微睁大，一个从未设想过的可能在心底浮现。 「镜…也是人偶吗？但是…」镜有心跳，会呼吸，受伤之后也会和人类一样流血。 倾奇者对上丹羽的眼眸，无声寻求答案。 「不如我和你一起去问问镜吧。」丹羽挠挠头，「这是属于镜的小秘密，如果可以披露的话也应该由他来告诉你。」 倾奇者沉吟着点了点头。 「那么，我们出发吧。」丹羽拿起蛋包饭，低头对倾奇者笑着单眼眨了眨。 …… 「多谢款待。」 将筷子放下，行完例行的小仪式后，镜抬起眼看向一旁笑得一脸慈祥的丹羽和欲言又止的倾奇者。 倾奇者内心纷乱的心音简直要具现成稻妻蝌蚪般的文字拍到他的脸上。 少年略微瘪了瘪嘴，终是虚着声音说：「肯定不是人偶的吧。」 如果他和倾奇者一样是强大人偶的话，那“丹羽家锻刀小分队”肯定还得多他一个。 话音刚落，正在就“镜究竟是不是人偶”这一问题头脑风暴的倾奇者表情瞬间空白。 不会是想出了神而把想法说出来了吧？ 「没说出口。」镜手肘抵在桌子上，单手扶住侧脸，神情恹恹，「但是我能听到的。」 「我啊，和你一样，不是人类。你竟然现在才反应过来吗？倾奇者果然有点笨笨的。」 倾奇者：猫猫震惊。 「你心里想的，我全部都听得到哦。」 镜眼神上移，回忆着开口：「诶…我记得你第一次来到鞜備砂的时候，站在桂木的身边，满脑子都是和桂木事先串通好的台词。」 「父母因为意外去世，无依无靠，只好凭借运气捡拾一些能吃的东西生存下去。一日你在海岸边捡拾海草的时候偶然遇见了桂木，所以桂木将你带了回来。」 「大概是这些词吧，嗯……果然记不太清了呢。」 丹羽想起从前的事情，笑容更加温暖慈祥，甚至应和般点了点头；而反观一旁被掏底的倾奇者则有些汗流浃背。 「嗯…还有听到丹羽说“我反而觉得你也是人类哦，只不过少了一颗心而已”的时候，你在想——」 「啊…镜…」倾奇者试着开口。 「“成为永远的家人”什么的……嗯嗯，那天倾奇者感动得快哭了呢。」 「是这样吗？」丹羽笑眯眯的，如果身后真的有一条毛茸茸的大尾巴，那尾巴一定高兴地左摇右晃。 丹羽拖长声音感叹：「多么可爱啊——」 倾奇者有些尴尬地拉了拉丹羽的衣袖求救。 「嗯嗯。」镜空白着表情点点头，轻声应和：「挺可爱的。」 「啊…丹羽。倾奇者现在在想：救救我。」 倾奇者“救救我”的动作瞬间僵住。 「是这样啊。」 「丹羽……」 「嗯嗯，在很认真的呼救呢。」 倾奇者：猫猫捂脸
第50章 踏鞴前尘篇·五 好兆头 坏兆头 心里话连续被人说出来，倾奇者只垂着头局促地盯着榻榻米的t字形纹理，恨不得盯出个花来。 如此挣扎着坚持了一会儿，在丹羽一声声“好可爱”的感叹中，倾奇者终于被内心不断喷涌的羞耻感击败，匆忙找了个理由慌忙逃离现场。 丹羽看着倾奇者左脚绊右脚“落荒而逃”的模样，脸上的笑意怎么也止不住。 直到那片纯白的衣角消失在视野中，丹羽收回目光，轻轻落到另一个小少年的身上。 镜的脸色仍然如霜一样白，但好歹与前几日相比有活力了一些，这让丹羽稍稍松了一口气。 温柔的青年柔和下眉眼，声音轻缓，「故意把倾奇者支走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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