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性小孩子一般的白曦,郭嘉也是喜欢的紧:“那便不说了,”他到底还是没忍住,回头看了眼自己的身后热闹又繁华的大街,这一次他没有看见那个夕日曾在山林之中有一面之缘的蓝衣人。 郭嘉本也没有意识到自己见过那个男人,这些日子他抱着小郭奕在街上晃荡的时候,偶尔也能够碰上那蓝衣人。许都那么多的人每天往返重复,他又不是地方县令,如何能够认得清每一个人。 更何况自从汉帝迁都许昌,这旧城改名为许都,扩建不说,就连人口每日进进出出就有上万人,要他这种宅男如何分辨。若不是刚才那惊鸿一瞥,让郭嘉记起了最初见面时那人站在高大树木阴影之下的模样,他也未必想的起来。 看了眼毫无知觉的白曦,郭嘉心底暗暗地叹了一口气。本以为白曦只是杞人忧天,可刚才那个站在阴影之中的男人,却用事实告诉他不是白曦多心,而是他太过了解鹿门,以至于连鹿门要做什么,都能够猜透看穿。 “小曦?”郭嘉笑的眉眼舒展,愣是说都不能看出他此刻心中陀螺一般飞速旋转的心思,“你要是让小奕知道了,他会伤心的。” “他不会知道的。”牵着郭嘉拐了个弯,朝着郭宅的方向走。 “弈知道什么?”小郭奕趴在阿爹的肩膀上,脑袋朝着两人的背后,看着逐渐远去的热闹大街,“阿爹和爹爹又有自己的小秘密,不告诉小奕。” “你还太小~”郭嘉稍微落后半步,隔着半个身子用空闲的右手去敲小郭奕的脑袋,“等有一日你有了心上人,就知道了。” 听见郭嘉一如既往不走心的借口,小郭奕的包子脸瞬间就鼓了起来:“又说弈太小!” “你就是太小,”郭嘉收手,继续与白曦并肩而行,好似刚才心中的慌乱不曾存在,“你到现在还没有你阿爹的剑高呢,等你什么时候能拔剑了,什么时候爹爹就告诉你,刚才爹爹在笑什么。”只是通知,而并非是商讨。 小郭奕也不计较,把头埋在阿爹怀里,不和成日欺负他的人说话了。 郭嘉脸上挂着恶作剧成功的坏笑,就如同沉浸在他刚才欺负小郭奕成功的乐趣之中。可心里却飞快的盘算起了为什么那个司马家的仆从会站在角落里盯着他们。 是巧合,是他一瞬间花了眼,又或者他低估了司马家的能量? 郭嘉从来不认为他和戏志才当初顶替荀彧和荀攸的事情不会败露。这天下本就没有能够包住火的锦布,更何况荀家这两位也并非是什么平庸之辈,而是两操操都称赞不止的英才。被拆穿,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他只是没想到,会如此之快,甚至拆穿这件事的,就是当初将白曦追的狼狈不已,甚至差一点儿就拿走白曦性命的危险男人。 他本想着用刘辉暂且牵制一下司马家的视线,好给白曦腾出一些时间,也给他一些时间,让他做好和白曦摊牌的心理准备。却不想在今日,匆匆一瞥之下竟然想起了这些日子像是巧合一般经常遇见的男人。 司马家,怕是早就盯上他了。 郭府的门一如既往在他们即将行进到跟前时打开,里面的暗卫藏在门后对着两个人微微躬身,然后合上了大门,向后一退消失在了阴影之中。 弯腰将郭奕放在地上,让他带着自己逛街的战利品自己去内院玩,白曦盘手看着郭嘉。 “有些意外的看到了一个故人,”郭嘉沉默了一瞬,将自己所见之事换了种说法,“昔日于他素有旧怨,这猛然瞧见了心情自然是好不了。”并不全是假话,却也不都是真话,“让你担心了,嘉没事。” “你在撒谎。”白曦抬起了自己抓着郭嘉的手腕的左手,“你的心跳,一直很快。”带着一圈淡蓝色的虹膜衬托着白曦那双浅棕色的眼眸,看着越发不像是中原人:“奉孝,你在撒谎,且与我有关。” 肚子里圈圈绕绕如同迷宫的郭嘉,有时候会被白曦的直球堵得胸口发蒙。就如现在,他编织了很多的谎言和骗局,却抵不过对方云淡风轻的一句:“你撒谎了!” “好吧,是有那么点儿。”挣开了白曦的手指,“嘉在算计司马氏。”这话明显真诚了不少,“本来看着那刘辉很不顺眼,想要从他那里入手将司马懿等人牵扯进来,却不想今日遇上了另一个麻烦。” “能被你称之为麻烦,却是少见。”白曦看着郭嘉,似乎在辨别他是否在撒谎。 听出来白曦的潜台词,郭嘉的眼睛弯了起来给了一个笑:“不多不多,满打满算整个鹿门可以算一个。” “所以你瞒着我的,便是你想要剑刘辉?”不给郭嘉跑题的机会,白曦盘着手臂打量着郭嘉一副不正经的模样,“还是和曹公商量好的,一起整治司马……不,曹公想要对所有的保皇党出手了。” 这些事情,郭嘉不曾瞒他,跟郭嘉分享一张情报网的白曦,自然很轻易的就能够推断出这些事情来。只是他依旧不明白,郭嘉究竟看到了什么,让他一路上都在心悸,明明他什么都没有感觉到。 “小曦真聪明。”郭嘉像是对待小郭奕一样,好脾气的哄了哄,“所以很快,我们就有客人上门了。”他笑着,不动声色的将自己究竟看到谁了的话题,偏移到了自己究竟有什么瞒着他的问题上。 那个叫司马武(玄五)的护卫…… 郭嘉想起那双狼一般的眼睛。 白曦没有感觉到那个男人,郭嘉并不觉得奇怪,毕竟白曦隐藏起杀意,就连赵云和童渊都无法发现他的隐藏之所。那司马武长白曦十余载,功力自然只高不低,更何况这些年小曦的武学在他的影响下逐步走向正道,这些旁门左道自然逐渐被他遗弃了。 更何况,那样庞大的杀意,是冲着他来的呢。 郭嘉垂眼,睫毛轻轻抖了抖,再抬眼看着白曦时,眼底一片灿烂。 想必,司马武已经开始怀疑他的小曦了呢。 果然,司马家还是太闲了。
第111章 扭曲 校事府掌管着曹操以及朝臣们的安全, 同时也是曹操监视那些有不臣之心同僚的突途径,自然安插的都是曹操的心腹。加之每天许都的情报在其中进进出出,为防止外泄,说是五步一岗十步一哨都不为过。 而从郭嘉接手之后, 校事府还在暗地里负责整个天下的情报收集和汇总, 每天巨大的信息量,虽然表面上看着一片安宁, 院中也不见人影走动。可暗地里汇聚和删选情报的地方, 早已忙的不可开交。 刘辉跟着士官进入校事府的主厅时, 还沉浸在周围带着血腥气的士兵身上。他从未上过战场, 第一次见到那些凶神恶煞脸上带疤的壮士, 看着他们如狼似虎的眼神, 若不是有事求见,早就吓得逃跑了。 即便是身负任务, 刘辉也想立刻挑骡子揍人。他的脸上也全是汗, 在注意到周围终于没有了那些黑甲士兵,又看见了竹帘之后趴在桌子上身形模糊的人影时,他轻轻地松了口气,有种逃过一劫的愉悦。 给刘辉带路的士官斜眼瞅了一下刘辉, 然后向前一小步抬手弯腰,对着竹帘之后那个人影恭恭敬敬的行了个大礼。这样庄重的模样,让从未见过如此大官的刘辉,下意识的跪在了地上, 行了个布衣之礼。 坐在竹帘之后的人没说话,只是那士官也没等到对反发话, 就站起身弯着腰倒退了出去。留下刘辉跪在那里, 不知自己究竟是该起身, 还是就应该这么跪着,等对方注意到自己,和自己说话? 匍匐在地上,久到刘辉都开始怀疑房间中是不是真的有人时,他听见了一声轻笑:“本官还以为,你的耐性有多好。”比起前些日子在街上相遇时的柔和,竹帘之后的声音让刘辉意识到了对方并不欢迎自己。 并不意外,毕竟刘辉自己都对自己来的目的,抱有迟疑的态度:“草民见过军师祭酒。” “起吧起吧,”还未抬起头,刘辉就听见了帘子拉起的声音,“找本官什么事?” “草民曾与大人在街上有过一面之缘,”刘辉说的战战兢兢,“那日臣带着小妹……” “说重点。”郭嘉打断了刘辉,语气颇为不耐,“本官很忙。”不似那日初见一般温和,此时的郭嘉声音冷漠,离刘辉仅仅是五米的距离,对于刘辉来说,却像是不可逾越的鸿沟,是令人心生胆寒,更是身份地位的畏惧。 稳了稳心神,刘辉想着临行前自己被许诺的东西:“大人真的了解自己的枕边人么。” 他其实有更好的方法将自己的底牌给眼前的大人看,可是面对着眼前这个自己至今为止所接触过最大的官吏,刘辉还是胆寒了。所以他下意识地,就按照公子所吩咐自己的那般,讲话说出了口。 毕竟背诵了千百遍的,总是要比临时的言语更加熟悉几分:“大人对身边的侍从那般宠爱,可知自己枕边人的真正身份?”下意识地话语背诵出口,刘辉的后背已经被汗水全部打透了,贴在身上有几分微凉。 不到夏末,他却已经感受到了寒冬的冷酷。 上方的人没说话,一时间房间里安静的又像是只有刘辉一个人,房间里只能够听见他自己的呼吸声。匍匐在地上,刘辉忽然有些后悔自己险中求贵了,可既然都走到了这一步,话都已经说出口了,便无法再退了。 “草民自知无理,可自从那日见了祭酒大人便辗转难安。大人为了百姓几经波折辗转,助丞相为大汉平定叛贼讨伐逆臣,功劳数不胜数。小人是真心仰慕大人大义的……”停顿,然后转折,“所以草民是真的不忍心,看大人受骗。” 他的声音打着颤,甚至带了几分哽咽,如同为上面那人鸣不平抱其怨。 然而上方有的只是沉默,刘辉不敢抬头去看,因为他怕,怕自己抬头便会露馅,怕自己抬头便会看见外面那些黑甲士兵,要么用看死人的眼光看着自己,要么就直视前方如同他是无物一般。 他也曾辗转流离,也曾衣食不保,他受过他人白眼,也尝过圈中糟糠。后来亲生父母熬不过灾荒,与邻家相约易子,他才逃了出来。吃过树根,喝过泥水,后来才遇上了那酸腐的老儒生,给了他温饱。 不是不感激,而是他不明白若是只想有人奉个身后事,为何除却他还要再养着两张嘴。 “且说来听听。”上首的人发话了。 刘辉如同得了特赦令一般,原本提着的那口气一瞬间松了下来,有几分僵直的身子瘫软下来,声音也没了之前的底气十足:“回大人的话,大人那日身边跟着的那位,原本是草民的弟弟。”却是掩去了其中波折。 关于如何解释,话语已经在刘辉的嘴里过了很多遍,也背了很多遍:“若只是草民的弟弟,草民自不会多说,可大人……那小子天生反骨。”说到这里,刘辉的声音打着哆嗦,“当年大旱,承蒙主家不弃,说是要收养庄子上的小孩儿与小少爷作伴,草民的弟弟年龄与小少爷相差不大,加上长得清秀,变得了主家贵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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