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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酒可是已经听了波本那吓人的日程表，也看见了他桌面上堆积如山的文件，原来他的日程中还有一段时间得去给咖啡厅的装修队当监工吗？那也怪不得他一副忙到要猝死的样子了。 琴酒真的一头雾水，而梅洛只是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这小孩儿干脆卷起琴酒一缕垂落在身前的头发绕在手指上玩了起来，他一边摆弄一那缕头发，一边继续说道：“关于波本还有一件事：我想让你把他借我用用。” 琴酒拼命克制着把那缕头发从梅洛的手里解救出来的冲动，而朗姆的目光似乎完全没法从梅洛手指上的动作上移开，但是他依然很富有专业性的问到：“可以是可以……但是您想要让他去做什么？” 梅洛抬头看了他一眼，嘴角露出了一点微笑：“是这样，宫野明美的咖啡厅快要开业了，对吧？等到它开业之后，我想让波本去应聘那家店的咖啡师，并且暗中保护宫野明美。” 他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又说：“说真的，波本泡的咖啡确实挺好喝的，我觉得这是一种天赋。” 朗姆看上去一脸迷茫，但是不光是朗姆，就算是琴酒自己也感觉到迷茫。他刚才是真心以为Boss想要提拔波本的，但是去保护宫野明美那样除当人质之外就没什么价值的人，好像也不是想要提拔别人之后会做出的操作。 朗姆迟疑地说：“但是，宫野明美毕竟是雪莉的……” “是的，所以这个保护任务的要点只有两点，”梅洛点点头，手上又灵巧地把琴酒的头发在指尖上绕了一个圈儿，“第一，只需要让宫野明美以为他是去应聘的咖啡师，不需要让宫野明美知道他组织成员的真实身份；第二，绝对、绝对不要让他出现在雪莉面前。” “……我明白了。”过了两秒钟，朗姆这样回答道。 琴酒没有明白。梅洛对于波本的一系列提问和安排处处都透着违和感，不太像是他以往会对一个组织成员做出的安排；而且波本的工作表表明他的工作量明显已经超负荷了，一向自称注重组织员工福利的梅洛竟然对此提都没提一句，这点也很不同寻常。 “然后就是库拉索的事情，在你发现了她的才能之后曾给Boss发过一封详细的邮件说明这件事情，对吧？”而梅洛只是轻飘飘地转移了话题，他指的显然是库拉索那超乎常人的记忆力的事情。 “对，Boss认为她怎么样？”朗姆有些小心翼翼的问，琴酒觉得他这话问得有点透露着“看我招的员工厉害不厉害”的味道。 “Boss对他的能力很感兴趣，她的名字会被加到名单中。”梅洛这样回答。 琴酒在这句话中听到了一个值得在意的词，也就是“名单”，他并不知道这个名单指的是什么，但是想来是一个比较机密的事项。 朗姆听见这个答案之后仿佛松了一口气，他露出了一个笑容，近乎是由衷的说：“那就好。” “但是关于库拉索的安排，有一个部分需要做出调整。”紧接着，梅洛说出了一句令在场的另外两个人意料之外的话，“我建议她以后不要再出外勤任务了。” 朗姆显然很是惊讶，忍不住开口问：“但是为什么？库拉索的能力水平非常优秀——” “她对小孩子丝毫没有戒心，”梅洛微微提高了声音，打断了对方，“只要对方对她可爱地笑一笑，她的警惕心就降低了至少一个等级。我不知道这是因为她本身就喜欢小孩，还是因为她希望这些纯洁又无辜的对象能填补她内心的什么空洞，但是这也并不重要。Boss之前应该也跟你说过，通过投资孤儿院、然后在孤儿中训练杀手的形式虽然方便，但是选出来的小孩有的时候或多或少有那么一点心理上的缺陷——琴酒这样优秀的个体并不多，很多原生家庭不幸的孩子经常会在成年后为了弥补自己不幸的童年做出些蠢事，比如说三言两语就被正义人士感化什么的。” 他若无其事地夸了一句琴酒，然后近乎有点咬牙切齿地说：“而组织不需要再多一个去了一趟英国后就追着女高中生叫天使的成员了——我记得那个任务也是你安排的对吧，朗姆？” 琴酒忽然觉得，梅洛现在对库拉索的评价好像掺杂了一点奇怪的迁怒……而且，虽然不知道具体的前因后果，但是他刚才提到的那个会追着女高中生叫天使的人到底是不是贝尔摩德？ 至于朗姆呢，现在显然非常尴尬，他支支吾吾的说：“呃，我明白了，那么……” “先把她调去做文职工作，然后让她每周末去当照顾流浪狗的公益组织的志愿者之类的，这是我的建议。”梅洛面无表情地说，“适合出外勤的杀手很多，不差她这一个，而且她的能力在文职工作上能派上了用场恐怕会比外勤上大得多。如果能培养一个能迅速把各类繁杂的信息融会贯通、需要的时候可以迅速把它们汇总在一起的智囊角色也不错，但是那也不急于一时，以后再说吧。” “好的。”朗姆用非常非常谨慎的语气回答道，不管刚才梅洛提起的是不是贝尔摩德，他好像都有点被那个话题吓到了。 看着这么一个在组织里叱咤风云的大人物在梅洛面前小心翼翼，这场景近乎有点可悲。 而梅洛可能并没有顾及到他的心情，这孩子终于肯松开手把琴酒的头发放出来了。他接着说：“除了他们两个的事情之外，就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了。毕竟之前你也向Boss提供过有关于员工工作制度的相关报告，总体来说，你对你的手下们的工作安排还是相当合理的，尤其是通过轮班制度保证每一个外勤人员的休息时间，以免他们由于疲惫造成任务上的疏漏的那部分，我觉得那部分以后可以推广。” 如果贝尔摩德在这里，可能会吐槽说：但是看上去这部分制度完全没有惠及波本啊！波本现在还在累死累活啊！ 但是现在贝尔摩德不在，在这个办公室里可能没有人在乎波本。 反正梅洛仿佛完全没有意识到这方面的不妥，在说到员工福利的时候，波本倒仿佛从他的脑海里消失了似的，他慢吞吞地合上手上的文件夹，从沙发上跳下来。 “那么今天就先到这里吧，朗姆。”他的声音依然很平和，但是嘴里说出的却是一句意味不明的话，“我们下次相见，可能需要等到一切结束之后了。”
第二十六章 上位者的承诺 琴酒在驱车回程的路上心中酝酿着一个疑问，他现在有这样一种直觉：梅洛事实上其实也知道他的疑问究竟为何，而对方只是在等着他问出口而已。 Boss之前说，“以后再有这一类问题上的疑问，你可以直接问梅洛——或者，你也可以直接写邮件问我。” 而就算是Boss之前已经这么说过，实际上琴酒也不可能真的去问Boss的，说他是个老古板也好，他就是没法拿自己的疑惑去问Boss。那么，他剩下的选择也就不多了。 “梅洛，”他直视着车窗外面乏味而一成不变的景色，由于这天只见了两个人，所以他们回程的时间还很早，“我有个问题。” “关于波本的吗？”果然，梅洛直接问道。这孩子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时候很喜欢开着车窗，他似乎很享受风吹拂在自己的面颊上的感觉；此刻，他正把一只手搭在车窗的窗沿上，食指和大拇指捏在一起不断地碾动着，仿佛是要擦掉皮肤上的什么东西一样。 琴酒短促地点点头，既然开着车窗，他干脆抽出一根香烟叼在嘴唇之间——为了不听贝尔摩德念念叨叨什么育儿小贴士，他其实不怎么在梅洛面前抽烟，现在正处于一种痛苦的半戒烟状态——他用汽车上的点烟器点燃了自己的香烟，然后才说道：“您和朗姆，实际上都不打算重用波本吗？” “为什么这么说呢？”梅洛笑吟吟地回答。 “首先，朗姆号称他很认真地规划了自己的属下的工作时间，但是看波本的时间表，他显然不在其列；而您好像也不怎么关注他现在工作超负荷的状况。”琴酒慢慢地说着，一边说一边用手指敲打着方向盘上的皮革，“其次，您给波本安排的那个任务……保护宫野明美的同时却不能接近雪莉？我认为这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因为，他们都知道宫野明美其实并不是那么重要的角色，这个任务根本没有看上去的那样重要。 换言之，让波本去宫野明美的咖啡厅工作，明面上说是“保护”，实际上也只不过是在浪费他的时间罢了。 “啊，那个啊，很精准的判断。”梅洛用很悠闲的语气说道，他的语气太过悠闲了以至于琴酒以为他接下来要解释一下为什么他不打算重用波本，就比如说这个人人格上有什么缺陷之类的，反正就是公司管理层不打算给员工升职的时候说的那一套。 结果他万万没有想到梅洛接下来说了这么一句话。 梅洛非常之镇定地说：“因为波本是日本公安派来的卧底来着。” 琴酒：“！！！“ 保时捷的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一声刺耳的长响，车轮在地面上拖拽出一条长长的轨迹。琴酒猛然在道路中央踩下了刹车，震惊地看向了梅洛，并且完全忽略了被他堵在后面的车子纷纷发车、鸣笛鸣得就好像他疯了一样。 琴酒的语气非常吓人：“什么？！” 他的属下们绝没有见过他如此失态的时刻，他的面色猛然阴沉下来，但是声音里也还透着一点震惊。 梅洛转头看了他一眼，完全没被他难看的脸色吓到，只是伸出一只手去拍了拍琴酒离他比较近的那一边手臂。 “最好不要在路中间忽然刹车哦，很危险的。”梅洛笑眯眯地说，“而且还有可能会被警方开罚单，我觉得你这辆车子还是不要被拍到比较好。” 琴酒当然知道对方是对的，他重新把手放在方向盘上，再一次发动了车子。但是他的嘴角依然紧绷着，没什么血色的嘴唇绷成了一条细细的线。 “还有基尔也是卧底哦，”梅洛在车子恢复了之前的行驶速度之后又补充了一句，“她是CIA派来的。” 琴酒：“……” 他真的、真的很讨厌这个离谱的答案。 但是好歹他这次没干出什么过于冲动的事情了，梅洛也暂时没再继续开口，只是听着琴酒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再缓慢地吐了出来。 琴酒仿佛靠着这一次深呼吸稳定了心情，等到他再次开口的时候，语气恢复了平常那种冰冷而又平稳的状态，他问：“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的？” “他们两个的话，一开始朗姆就知道了，是在最开始做背景调查的时候就发现了不对。尤其是波本——他的本名叫做降谷零，因为他的能力和长相，当时在警校读书的时候就算是本校的风云人物了，其实相当好查，也不知道公安那边是怎么决定把他这种过于有个人特色的人派来卧底的。”梅洛的语气非常的平缓，就好像组织高层里混着两个卧底对他来说理所应当一样，“所以Boss才会对赤井秀一的事情那么生气——因为卧底进入组织的所有人里，只有赤井秀一没有被朗姆察觉到，这是他的一项重大疏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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