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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也不必挣脱了，毕竟那人直接把他像丢垃圾一样扔向墙角。 背部猛地撞上前面又惹来一阵疼痛，沈砚轩想痛呼一声却根本无法出声。 “你还有脸在这里睡觉？”来人气愤地吼道，紧接着，沈砚轩就感到自己身上附上了一堆湿哒哒的东西。 “你自己看看你这闯的什么祸！” 沈砚轩睁开眼，却被浮现在眼帘的这一幕震住了。 这儿是……神界？ 他还想再打量一番周遭环境的，可视线却被强制转到了盖在他身上的这堆湿衣服上。 他登时反应过来，自己现如今大概是处于某人的梦境或回忆中，在这种地方，他只能被迫感受原主所经历的一切。 自然，在转过视线时，沈砚轩也看到了那些衣服上娟秀的繁复花纹。 那是神族中的贵族级别往上出席重大庆典时才会穿的衣服，是神族纯洁的象征。 而此时，那些华贵的衣服上却沾染了一滩滩墨渍，在一片洁白中显得那样扎眼。 “再过两个时辰就是帝君出席的时候了，到那时你要还弄不干净这衣服，你就等着吃不了兜着走吧。”那人语气恶劣，说完便一摔门离开了。 沈砚轩心中疑惑。 在他的记忆里，神族的历代帝君出席时要用到的盛装以防万一都会做出两手准备，这样，就算临时发生了意外状况也能应对。 可按照刚刚那人的意思，他要是处理不好这件衣服就得不到好下场。 而且看他扔这些衣服的时候，不也没把它们当做多贵重的东西吗？ 那这不就是赤裸裸地威胁他？ 现如今究竟是什么时候，他究竟是谁？为何他现在连自己的身体都无法控制？ 他还没想通，这副身体就已经自主站了起来，捡起那一堆衣服往外走去。 这一动，又牵扯到了这幅身体上遍布的伤口，疼的沈砚轩想龇牙咧嘴。但他动不了，因为这副身体的主人就像是对此毫无感觉了一样，面无表情地继续往外走着。 不过这次，沈砚轩也的确看到了他身处周围的环境。 是他所熟知的那个神界，不过这里的房屋并没有变成废墟，远处也有孩童嬉笑的声音，一切都显得那样生机。 是他记忆中那个久违的神界。 当然，这副身体并不会对这样的生机勃勃感兴趣，他只是往门口的水缸边走去。 而在看到水面映射出的倒影中，沈砚轩发现了不对劲。 水中倒映出来的人影并不是他沈砚轩本人亦或是别的什么人，而是他在进入梦境前看到的那名男子。 看起来，这少年是一幅刚到四百岁的模样，水中的倒影上看去脸颊也是白白嫩嫩的。 可明明他先前看到此男子时是在魔界，而且沈砚轩当时也明确感觉到了他周身有魔气缠绕，而此时却是个神族？ 堕神么？沈砚轩有些疑惑。 可对于神族来说堕神是个极其痛苦的事情，是逆转天道而带来的惩罚，这个看起来年纪轻轻的少年又怎会轻易堕神？ 他思绪飘得太远，以至于他的双手接触到冰凉的水面时都心惊了一下。 神界的水怎么会这么凉？ 在沈砚轩的认知中，神界的水都是受到灵力洗涤的，常年都处于适温状态，不该有这个温度才是。 这水被人施过术。 沈砚轩眼睁睁地看着原主的双手被刺骨的冷水冻得通红，却什么都做不到。 这种程度的寒凉，已经是能带来疼痛的程度了，可原主却仿佛什么都感受不到，手伸进冷水中一遍遍搓洗着华袍上根本洗不掉的墨点。 沈砚轩一眼就看出，这些墨点被人特意施过灵力，这件脏了的袍子完全就是有人特意用来刁难他的。 可原主似乎并不知道，他只是执着的搓洗着上面的墨点。 过了许久，久到连沈砚轩都对冷水带来的刺痛无感时，有人来了。 “呦？看来你还没把这件衣服收拾好啊？”听声音，来者就是先前把原主扔到墙上的人。 闻声，原主转头看过去。 之前这人背着光，沈砚轩没能看清他的长相，而此时，沈砚轩看清了来人的脸之后却是瞳孔一缩。 这脸沈砚轩见过。是当年他在神界做太子时的某个下人，好像叫李二。 算起来，这李二并不比沈砚轩大多少岁，而在沈砚轩很小的时候他来宫中当差了。沈砚轩愣住。 所以这个少年所经历的事，还有他后来的堕神，都是沈砚轩这个时代发生的事？ 那这里岂不就是云宫？ 他怎么就不记得，在云宫中有这样的男孩？ “李大人。”原主的反应很快，见到人来了即刻行礼问好。 李二不屑地哼了一声，走过去伸手一把抢过原主手中的华袍。 “诶呦呦，看看这衣服，都脏成什么样了，肯定是没办法给君上穿了。”他又将衣服扔回水中。 沈砚轩疑惑更甚。 明明在他的记忆中，这个李二一直都毕恭毕敬，在他面前也是唯唯诺诺的，怎么现在变成了这副德行。 接着，李二又装作可惜地道：“这可怎么办啊？你耽误了君上的行程，这不做点什么事情赔罪不好吧？” 沈砚轩能感觉到，这个少年藏在衣袖下的手自打李二来了之后就一直在颤抖。 少年轻轻点了点头。 “哈，这可是你同意的，到时候可别怪我们啊。”李二笑的恶劣，说罢招了招手：“兄弟们，上。” 一瞬间，少年被推到地上，又被围上来的几个男子一顿拳打脚踢。 新伤覆旧伤，身上剧烈的疼痛连沈砚轩都难忍得下去。不管换做谁此时都要叫苦不迭地求饶。 可少年却默不作声的挨着拳头，有时候被打的疼地忍不了了也就是闷哼一声。 不过说来奇怪的是，这些人打他的时候似乎有意避开了少年的脸蛋，甚至有时候还会保护他的脸蛋儿不受伤。 又过了许久，或许是他们觉得打尽兴了，亦或是觉得再这样打下去要出人命了的时候这帮人才终于停手了。 临走之前，李二又冲少年啐了一口，眼神凶狠地对他说道：“这就算是给你一个警告，下次你再敢让殿下发现你身上的伤试试！” 少年坐起身，看着李二一众人离开的背影，又行了个礼说道：“大人慢走。” 沈砚轩心惊。 他竟是无法从这少年的语气中听出一点感情。 无论是是厌恶，还是恐惧，亦或是憎恨，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如既往地平淡。 少年目送一众人离开之后，又兀自进了屋。 倘若从这屋中陈设来看，沈砚轩会以为这少年是哪家的贵公子亦或是身份地位不低的人。 可这一番闹剧下来，沈砚轩也有点摸不清楚状况了。 这屋里各种吃穿用度都摆放的井井有条，还有一切价格不菲的装饰点缀，可那些下人的态度可并没有把这少年当个贵公子。 少年进了屋，从桌上拿了药脱了衣服，然后熟练地给自己包扎起伤口。 看着这满身伤痕，沈砚轩只觉得头皮发麻。 原来先前少年的一举一动都牵扯得浑身刺痛并不是因为被李二甩到了墙上，而是这少年原先身上就布满了伤痕。 新伤垒旧伤，层层交叠。 难怪刚刚他被群殴时沈砚轩会感到那样异样地痛楚，原来是因为这些伤痕。 而看这少年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这种事情也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回想起少年时细皮嫩肉的自己，沈砚轩对原主这种忍耐力感到无比震撼。 一圈圈纱布覆盖住伤口。待处理完了所有伤口之后，少年呼出一口气，然后利落地将衣服穿上。 也恰巧在少年把衣裳穿戴整齐之后，他的房门也被人敲响了。 “师弟？你在吗？”门外的人出声问道。 一瞬间，壳子里的沈砚轩头皮发麻。 若是沈砚轩能控制得了这具身体，那他此时一定已经浑身汗毛倒竖了。 这声音他可真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第二十七章 共赴一场大雪 而少年听闻此声，似乎明显地松了一口气，他走过去给来人开了门。 站在门外的，正是少年模样的沈砚轩。 沈砚轩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开始剧烈跳动，现下他自己已经站在了这里，可沈砚轩并不记得自己见过这一幕。 可楚寒这名字，真的好耳熟。 “师兄。”楚寒行礼，毕恭毕敬的向他问好。 少年沈砚轩连忙将他拉住，连担心的上下打量了楚寒一番：“今天的节日宴你怎的没来？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楚寒浅笑：“昨日吃了些凉食吃坏了肚子，让师兄担心了。” 少年沈砚轩狐疑地抬头，对上楚寒的眼睛：“真的？没有骗我？” 或许这是沈砚轩第一次凑这么近看到自己，不免得呼吸也有些急促。 楚寒点点头：“当真。” 少年沈砚轩显而易见地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我以为是有人有找你麻烦了呢。”他钻进楚寒的房间中，拿起楚寒桌上的水果就啃了起来： “倘若有人又欺负你了，你一定要告诉我，知道了吗？” 楚寒的呼吸停止了一瞬，不过很快，他又不着痕迹地轻笑着点头掩饰了过去。 “你现在好些了吗？需不需要叫人给你看看？”少年沈砚轩又问。 “嗯？”楚寒又反应了过来，连忙点点头：“好多了，现在已经没事了。” “那……你陪我出去玩，如何？”少年勾起一个自认为很单纯的笑容。 ……原来年轻时的他这么傻的吗？沈砚轩不忍吐槽。这一看就是有什么小阴谋的啊。 “好。”楚寒却像是根本看不出来一样，傻傻的跟着笑。 沈砚轩不禁心疼这个叫楚寒的少年一秒。 这么拙劣的演技你都看不出来，这孩子真是没救了。 “那你现在先收拾收拾，我就在门外等你。” 一直到少年沈砚轩离开，壳子里的沈砚轩都没缓过劲儿来。 难不成这是这个叫楚寒的人的梦境？可是既然是梦，又怎么会梦到他这个从来没见过的人呢？ 而且回忆起往事，他似乎也并不记得过去见过这个少年啊。 忽然，沈砚轩心一沉。 他怎么给忘了，原先他的记忆就是有空缺的啊。 想当年他连神界的天空长什么样都不记得。 或许这个少年，就恰巧出现在他空缺的记忆中了吧。 “小师弟？还没好吗？”门外传来少年沈砚轩懒懒的催促声。 “啊！快了、稍等。”楚寒匆忙地将手中的东西藏好，推开门朝外走去。 此时的沈砚轩正叼着一根不知从哪里薅来的草，看起来等的颇有些不耐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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