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德华并未回答什么,他眼神冷峻,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契机。 他们所在似乎并不处于之前的城堡里,周遭似是一片混沌,却依稀可见天地的界限。 杜隐脑海里却一闪而过一个念头:奇怪,血族会在镜子里显示出真实容貌吗?还有,这一切是否是真实存在…… 刹那间,那些滴落的血液化为藤蔓缠绕式的枷锁飞速侵袭并束缚住血族男人的四肢,并将他向阵法之下拽去。 与此同时,他身后的那片黑暗嚯的一声劈下一道硕大的闪电,就像一把利剑划破了天际,天之痕,隐匿在血红深处。 “我当真是小看了你。” 爱德华见他被束住手脚却依旧折断了自己的小指关节,与此同时从天际传来一声嘶吼,风向似乎产生了偏转。 黑色的一团浓雾逐渐靠近,杜隐看清了些,那是一只黑色的龙:类似美洲雄狮的身躯,两只巨大的蝙蝠羽翼张开…… 它猛地降落在他的身旁,直接切断了爱德华的巫术与它主人之间的连接,冲着他们二人吐着青绿色的火焰,金色的眼珠警惕地转动。 这是…… 爱德华双眼微眯,神情凝重。杜隐此刻更是心急如焚,如热锅上的蚂蚁。 “深呼吸。”爱德华轻闭双眼,示意杜隐照做。 杜隐当下只得接受指令做深呼吸让自己镇静下来,脑海里再度漂浮着刚才不解的疑虑。如果血族无法在镜中成像,那么他们现在所经历的一切…… 都是在幻境之中。 从幻境中抽离出来回归现实,也只有经历“破而后立”。 爱德华让他深呼吸,想必也是这个道理。 霎那间,他们周围传来发生镜子碎裂的声音,周遭一切事物竟然都分裂成碎片,飘向宇宙的黑暗深处。 包括那乘骑着巨龙的亚麻发色血族。 等他们再一睁眼,四周仍是之前的城堡内部,仿佛刚才所经历的一切激战都不曾发生过。 甚至让人有种所有的一切,终将化为虚无的错觉。 “小隐,你是什么时候觉察到我们是在幻境中的?”х 爱德华的目光不知何时停留在他的脸上,语气又恢复如常,只是眉眼中似有种令人难以看透的神情。 杜隐挠了挠后脑勺,略带疑惑地回答:“那只巨龙突然出现的时候,我就觉得哪里怪怪的,好像我们是在重现回忆。” 明明他并不想对爱德华说谎,可不知怎的,一开口就变成了这种状况。 爱德华凝视着他投射来的纯粹目光,轻轻闭了一下眼,微微叹了一口气。 杜隐见他手掌的血已经凝固,连忙在身上搜寻着能为他包扎伤口的东西,找了半天,他最后把内衬的衣服撕扯下为爱德华简易清理了一下。 爱德华缓缓睁眼,见他并不熟练的手法在他的双手间反复活动,一时并未多言,只是神色有些复杂。 “我,我弄疼你了吗?” 杜隐见爱德华表情不悦,顿然停住手上的动作,看了看他的脸,再顺着他的视线滑落在他包成粽子的两只手上。 “小隐。”爱德华一脸严肃,“你再好好看看,我的伤口。” 闻言,杜隐只好又得将方才的杰作重新拆开,他仔细看了看爱德华的手掌,上面的血迹竟然都变成了黑红色的细砂,掌纹摩挲之处似乎并没有割破的痕迹。 “这……”杜隐一脸惊愕,眉毛上挑拧成一团,“这居然……” “我与他交锋时确有痛感,一切都很真实。但是,我使用巫术所带来的反噬作用,并没有在此得到印证。”爱德华望着他一筹莫展的样子,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指舒展开他眉间的沟壑。 原来从他们交战之时,爱德华便觉察出这其间端倪了。但是为什么会是这种状况?那面镜子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 还有……爱德华口中的反噬作用又是什么? 爱德华的身上究竟藏着多少秘密,杜隐怀揣着疑虑,慢步走向爱德华身后的那面镜子,镜子里呈现出他自己的模样。 爱德华依旧站在镜框的外围,望着与他所面对的相反方向。 “小隐,他来了。” “是谁?” 杜隐回头望去,只见那位戴着黑色礼帽、身着黑色风衣的男人从门口缓缓走来,正待走近他们二人之时,他优雅地取下帽子,露出那双蓝色的瞳孔。 “你们的动作真快啊,我还以为你们故意甩掉我……怎么了,干嘛这样望着我?”毕夏普看了看他俩,无奈地耸了耸肩膀,“看来是有什么有趣的发现?” “并没有。”杜隐没好气的应了一声,虽然他看毕夏普怎么看怎么不爽,但是面对当下的情况,他们暂时处在同一阵营。 爱德华望着他微微一笑:“血族很是狡猾,我们需要警惕幻觉。” 毕夏普听到幻觉二字,似乎立马来了兴趣,语气中略有欣喜:“真是有趣,果然如我所料,血族身上藏着无穷的秘密。”
第14章 咒印 “废话。”杜隐摊了摊手,没什么好脾气。 “年轻人,你难道就不能对你的老师,态度稍微友好一点吗?” 毕夏普捏了捏鼻子,神色既无奈又不悦,看向眼前这个让他左右为难的男孩: “我都还没说,杜隐,你是不是随便给我发个地址,等我到那里什么都没有,是不是太敷衍了你们两个,事实上,我们可是一根绳上的……” 杜隐撇了撇嘴,打断他的话,并快步跑到爱德华的身后:“那又怎样,毕夏普你早就不是我的老师了。” 爱德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但眼神中似残存些许惊诧,没想到毕夏普赶来的这般快,甚至有些恰到好处。 “你!” “还有啊,明明是你与爱德华达成协议,又不是与我达成协议。”杜隐藏在爱德华背后,探出半个脑袋,“我可没答应你,给你发地址已经很看过去的情分了。” 爱德华面色神情没有什么变化,浑身却散发着一份清冷的优雅气质。 “我,我这是看着爱德华的面子,okok,你年纪小,我不跟你计较。”毕夏普耸了耸肩,眼神快速扫过爱德华身后躲起来的少年,随后向着城堡内部走去。 杜隐留意到他随身携带的黑色皮包里,隐隐可见露出的一把银制手枪。 银制品是血族最怕的东西,如果面对的是能力更强大的血族,恐怕还需要其他更重要的武器。 但现如今,杜隐身上一件像样的东西都拿不出手,又何谈与其相抗衡的武器。 他看了一眼爱德华,迎上那双似乎能将他心底看透的眼眸,竟有一瞬间失神,他顿住了意欲摩挲银戒指的手。 总感觉爱德华每次看他的眼神中传达出的情绪好像都不一样,那种细腻又微妙的感觉,不可言说。 不过,他很明显的感觉到自己与爱德华的距离比最初要近了一些,或许是这几日经历的事情太多,杜隐有种做梦的错觉。 “小隐,你怎么了?我们该走了。” 爱德华见他一脸茫然地愣在原地,直接上前拉住他的胳膊向着毕夏普深入的方向前行。 他的身体不自觉地被他拉着走,忽而回神,看着他的背影,脑海中竟有些失控般浮现出关于外婆的点滴回忆。 “不,现在不是该难受的时候。” 他在心中告诫自己,随即憋回去一瞬间翻涌上来的情绪,鼻子与眼睛猛地一酸,这滋味让他不太好受。 杜隐的手被爱德华紧握,看着他的背影,心底似有些支撑下去的信任感与力量。 城堡最深处充斥着无尽的黑暗,就像连通着另一个世界的命运石门。 无数蝙蝠从黑暗深处向杜隐他们所在的方向侵袭过去,回荡着惊悚的叫声。 如同血族骨子里的危险,让它们丧失对疼痛的畏惧和消亡的恐惧。 杜隐穿过黑暗的“结界”,跟随爱德华视线一同望去,他们竟然站在重重雪山之间。 毕夏普不禁发出阵阵“amazing”的惊呼,一边望向远处,一边拍着杜隐的肩膀。杜隐略感嫌弃地推开他,明显向爱德华的身旁挪步,等他再度回头之时却找不到来时的入口。 虚幻之感再次涌上心头,生怕这次又是血族布下的幻境圈套。 这座城堡实在诡谲怪诞,让杜隐有种明显的错觉,明明身在此世,但好像又在彼世的真实感。 雪域山脉之间住着一些以资源为生的猎人居民,保持着与外界的联系。 他们像往常一样行走在雪山之中,身穿翻毛皮的大衣,头上戴着皮帽,背上一杆老旧的猎枪,身上斜挎着皮袋,似乎做好了前行的准备。 这四五人并不打算分开,他们一路走向雪山深处。 寒风凛冽,大雪而至,其中一个比较年轻的男人看着愈来愈剧烈的风雪,有些不安;另外几个同伴渐渐地意识到自己仿佛深陷雪域迷城,是生是死,无从得知。 雪雾弥散,鹅毛般的大雪飘落在空中,在一片迷蒙中渐渐显现出一个身影,身穿黑色斗篷的朦胧身影。 他静静地站在他们身后,看着零星几人逐渐远去,枯槁的黑色双手紧紧地抠住已经锈住的长柄,很长的软指甲刺进干瘪的肉体,却没有流出血液。也许对他来说,这是更好的策略。 猎人们只是感觉到空气逐渐稀薄,大雪阻挡了前行的道路,周围白茫茫一片,根本无法分辨清楚方向。 突然最靠后的那个年轻猎人突然被镰刀割掉头颅,还来不及发出痛苦的呻吟就已经被残忍地分尸,一个一个,同样粗鲁的手法,同样血腥与暴力。 他们被分解的肢体组成一个咒印,淋漓的鲜血伴随着流动的血液向四周扩散,形成更大的咒印。 此人更像是上古者,或者来自远古的世纪,堕落在更加没有边际的黑暗里。他对于血液的渴望并没有曾经年轻时期的那种强烈,只是保留着最低层次的生理需求。 他就像世间独立的存在,似乎所有的人对他而言都只是傀儡,甚至,他根本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长久的流放让他看不见光亮,在那诺得之地,他感受到漫长的孤独与恐惧。 死亡镰刀的整个刀片全部沾染着逐渐凝固的血液,刀刃并不锋利,或许是砍了太多的硬物浸染着血块而变的钝着。 从死去猎人们的身体中流出的血液好像受到了驱动,就像更远的地方,这个情形看起来更像是肇事者故意留下的线索。 他逐步走远,渐渐幻化成黑色的烟雾,消散在血泊与纯白的交界…… 等杜隐冷静下来之后再度睁眼,果不其然,周围只剩下黑暗,永无止境的黑暗。 忽然间,走廊亮起昏暗地拐角灯,亮度足以让他们看清周围的墙壁上的纹路。 他们似乎走入了城堡的地下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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