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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衍拿起一边的纱布，慢慢蹲下来，一点一点地擦干净，擦到最后终于忍不住握紧了自己的手，一时间他骨节分明的手青筋暴起。 …… 陈凛关上家门的时候已经凌晨三点四十二了。 他一个手拿着一袋快要见底的血袋，一个手拿着一件破损的衣服，叹了口气靠在房门上，真的开始认认真真想起明天该穿什么的问题。 不穿校服上课是要扣班级行为规范的分数的，那本来就不太看得惯自己的老师就会唠叨很久，他犹豫了一下，拿起手机，查看了一下今天的天气温度。 一朵蓝天白云灿烂地作为背景图，写着‘晴，最高温度38.5度’，旁边还很贴心地加了一个高温预警。 陈凛：“……” 他最后的选择还是冒着让别人以为自己是个神经病的风险，穿着一件秋季长袖白色衬衫去了学校，他好好地如此安慰自己—— “反正也不是穿这一次，后面还得穿好多天呢，得习惯。” 果然，在教室中清一色的短袖，短裙的学生中，长裤长袖的陈凛无疑成为了一个异类，他顶着有些奇怪的目光往教室后面走，出乎意料地看到了同样穿着长袖正在冒汗的林羡，忍不住问道：“穿长袖你没毛病吧？” 林羡擦擦额头的汗，眼镜倒依旧稳稳当当地架在鼻梁上，他看了陈凛一眼，然后不太高兴地说道，“陈凛你有资格说我吗，啊？” “我是衣服坏了才不能穿出来，你呢？”依旧非常凉爽的陈凛面无表情地坐到位置上，反问道。 “我妈把校服全洗了……在昨天晚上，但是她忘记从洗衣机里把校服拿出来了，我都怀疑要浸烂了……”林羡嘟嘟囔囔的，倒是有点委屈一样。 陈凛一听倒感觉心情意外地有点好起来，他看着林羡低着头委屈的样子，倒像是看到一只受了委屈呜咽的大狗，这么想着，他就很顺手地摸了一把林羡乱蓬蓬的鸟窝头，在林羡有些惊讶地抬头看他的时候，自己也觉得有些意外，只好咳了一声有些掩饰般地说道—— “你多久没洗头了？” 林羡：“……今天是第三天，吧？” 陈凛默默地收回了手，随意敷衍了一个语气词给他。 “今天，我想好好表扬两位同学！没有短袖校服，他们在今天最高温度为39度的情况下，为了不给班级行为规范总分减分，毅然而然地选择了长袖校服，这应该作为我们班的模范，让大家好好学习，集体才是最重要的，在集体面前，什么都可以放在一边……”
第14章 “谢谢你。” 走在放学回家的路上，陈凛好心情地看着自己的克星即将要落下，晚霞余晖温柔，他连脚步都不由放慢了，这才算好好听到那个和他擦肩而过的路人匆匆留下的那句话。 他一愣，下意识地转头看向那个已经走过去的路人，他也没有刻意掩饰，不过正在快步走着，倒像是想逃跑一样，看得出那身形应该就是那个狼人。 “做好事的不是我是陆衍，你应该欠我一句对不起。”他下意识摸了摸快要结痂的伤口处，也没有追上去，只是这么嘟囔了一句，就继续往回家的方向走。 毕竟他再怎么也没有性命之忧，陆衍也利索地把这一刀奉还给了那个狼人，两个人也算得上互不相欠了。 ‘那个狼崽子说谢谢你。’ 他边走边捣鼓着手机，发出了这么一句话。 陆衍：‘不谢不谢我应该的。’ 陆衍：‘难道我要这么回复吗？’ 两条信息几乎都是秒回的，倒像是陆衍一直候在手机旁边一般，陈凛不自觉地嘴唇上扬了些许，但是也没有再回复，他把手机放回口袋，他继续专心走路。 今天晚上放学之后终于是没有其他预约了，他潦草地做完了大概的作业，就开始躺在床上发呆，开始思考着自己怎么度过漫漫长夜。 陆衍：‘是不是没事儿干了啊：）’ 手机恰时地响起，陈凛伸手一捞，看着短信开始认真思考陆衍是不是在监视自己的可能性，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敲打了几下手机屏，转而又一条信息被发送了过来。 陆衍：‘我没有监视你，只是我会读心术’ 陈凛手一抖，手机都差点掉下去，他下意识地有些紧张起来，随即冷静了一秒之后都想笑话自己，如果这世界上有术士会读心术，那为什么这无所不能的术士没有称霸世界去，而是和自己这种小角色在这里扯皮。 他顿了顿，发送了一个句号过去。 陆衍没有回复，陈凛又沉默了几秒才问:‘你也很闲？’ 他耐心地等了几秒钟，陆衍依旧没有任何新的消息过来。 陈凛扶了扶自己的额头，突然感觉自己这样坐在沙发上对着放在茶几上等候的模样很傻，他叹了口气，起身站起来，黑色的笔记本依旧放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能获得的信息他看了那么多天看了那么多遍几乎已经能大概背出来，粘着的地方依旧粘着，他也看不了。 回忆之前两个晚上遇到的事情，现在安安稳稳站在家中的他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了——不说不可思议，倒不如说觉得有些无趣了。 手机响起来，是单调的系统设置铃声，陈凛挑了挑眉，几乎能算得上不出意外地看到来电显示上写的‘陆衍’，他滑动接听，倒是话筒那边的人先开了口。 “夜游吗？”陆衍在那边的声音很轻，尾音微颤，倒像是带着些许笑意。 “时间，地点，人物。”陈凛把几乎到嘴边的一句‘好’收了回去，有些生硬地问对面了三个问题，还都简化成了两个字。 “凌晨一点，你的学校门口，你和我。”陆衍也很爽快，说完这句话就挂掉了电话。 陈凛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干巴巴地坐在沙发上生生等到凌晨一点左右，随手就拿了件衣服就往外面跑，跑到一半才开始思考为什么陆衍知道自己学校在哪儿的问题，顺带开始想这夜游学校有什么有趣的，毕竟在学校呆了半个多月，大部分地方也都算走遍了，除了那个他已经知道会在特定时间变成派对地点的学校停车场，也没有什么新奇的地方了。 他已经看到了学校门口，陆衍依旧是一袭白衣飘飘，整个人笔挺地站在那里，看到他的时候微微一笑，然后陈凛听到他问他—— “你是不是很穷？” 陈凛：“……？” 陆衍见他没有讲话，于是继续提醒：“偷血袋是门技术活。” 陈凛不知为什么竟然有些尴尬了起来，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尖，想到确实在家里也没发现什么现金，幸好自己的午餐费学费在失忆之前已经交纳，要不他可能连学都上不了了，只好点点头。 “给你介绍个工作吧。” 陈凛：“……？？？” 这次陆衍倒不再说话了，而是朝前走去，陈凛只好有些懵地跟着他走，进入了熟悉的学校，然后跟着陆衍走到了—— 地下车库的门口。 “怎么，今天暗夜俱乐部又开了？”陈凛忍不住问道，然而眼前的景象并不像是当时派对一般的热闹繁华，虽然还有几个鬼不像鬼人不像人的生物在四处晃悠，但都是安静无声的，阴风习习，甚是渗人。 “这是个路口。”陆衍回头看了看他，把周遭在他们身边游荡的东西视作无物，他弯了弯唇角，抬起了手，示意陈凛牵住，“你和我走。” 陈凛看着那只手，骨节分明，白皙得很，但倒是还有个浅浅的疤留着，想必是自己给他的‘礼物’了，一时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他暗暗吸了口气——倒不如说算是一个像吸气的动作，他其实并不需要呼吸，只是需要平静一下。 陈凛抬起了手，有些生疏地握住了陆衍的手。 陆衍感觉自己就像握住了一块冰块，但是他连眉头都没有皱，反而握得更紧了些。 他们身边的东西慢慢地少了。 陈凛也发觉这个地下车库里的路越发地长，竟像是走不到尽头一般，灯光越来越昏暗，但这并不妨碍他看清眼前的障碍物，渐渐地，从陆衍牵着陈凛走，演变成了陈凛走在前面，牵着陆衍慢慢地走。 陆衍没有任何动作，陈凛倒也是自然的。 “汝名为何？” 不知道又走了多久，突然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陈凛一怔，手都不由收紧了，他竟然没有感受到任何人的靠近，也没有看到有任何人在自己的眼前，这个声音就像凭空出现一般，诡异得很。 “陆家人。”陆衍倒是非常淡定，泰然自若地回答道，他轻轻地回握陈凛的手，示意他不用紧张。
第15章 眼前突然亮了起来，陈凛下意识地想用右手遮住眼睛，倒忘记了自己的右手还在陆衍手里，陆衍握得很紧，一时都挣脱不开。 “别动。”陆衍轻声说道，一手轻轻地悬空挡在陈凛的眼前，陈凛已微微举起的左手僵住，眼前突然是有些模糊的，陆衍手心里被放大的纹路，他一时有些不知道做什么好。 这个情况只持续了四五秒，陆衍便放下了当在陈凛眼前的手，顺势也松开了握着陈凛的手，暖暖的温度突然离去，陈凛有些不适应地握了一下虚空。 周围的光线变得正常起来，他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在一间类似办公室的地方，两人正对面有一张办公桌，上面正坐着个埋头奋笔疾书的女人，她边忙活边说：“自己找工作，又不是第一次来了，还愣着干嘛？” 陆衍笑道：“萤姐，如果我是新人，我自己也进不来啊，不过我身边这位可是第一次啊，还是需要你操劳一下的。” 被唤为‘萤姐’的女人这才有些不耐烦地抬了头，眼神在陈凛那边一顿，停了几秒她又快速地瞟了陆衍一眼，陆衍的微笑如常，她只好皱着眉说：“自己过来登记表格，还要我给你送过去？” 说着她从自己桌上厚厚的一打子文书里抽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往桌上那可怜的一点点空地上一拍，就继续埋头苦干了。 陈凛一时有些愣，被陆衍推了一把才知道往前走，他走到桌子旁边，才发现没有笔，刚有这个念头，一支笔就扔到了他眼前，一抬头，女人还是在埋头苦干，一行一行地写着他看不懂的奇异文字，他只好先低声道谢，然后再去看那张表格。 姓名，种族，愿意接受的薪酬范围，可工作时间…… 这还真的是一张非常简陋的应聘表，看来陆衍之前说来带他找工作还真不是开玩笑的，他刷刷地写好了每一栏，然后默默地把纸递了回去。 萤姐匆忙地抬了个头，草草地看了一遍，嘟囔了一句：“字怎么这么丑……” 陈凛：……你以为我聋吗？ “行了！”她叹了口气，随即手上突然燃起了火焰，纸张剎那间变成灰烬，她又恢复了一脸不耐烦的模样，“给你存档了，自己找工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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