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连地图都不管用,周靳驰凭着大概的位置绕着外围转了一圈,才摸到那家小卖部。 他下了班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直接穿着单薄的西装就赶了过来。 这会沾了雪花的发梢潮湿,身上的西服和衬衣经过一夜褶皱不堪,裤脚也踩在雪地里湿透了,看着有些狼狈。却因着那张英俊带着不耐烦的脸反而平添了几分别样的男人味。 这一地带人迹罕至,除了探险考察队,小卖部做的基本都是居住在山脚下的雪山居民们的生意。 他们有些孩子要读书,大人要打工,又离不开雪山,就会在山脚下定居。 小卖部老板娘还是头一回看到西装革履的英俊男人,不免多看了几眼。 周靳驰踏进小卖部,随手拿了一堆吃的扔到柜台,才掏出手机里雁雪意的照片,问:“有见过这个男生吗?” 老板娘一眼就认出了雁雪意。 雁雪意不仅长得好看,还是他们雪山为数不多能化成人形的动物里唯一考出去的高材生。大家为此都十分高兴。 他离开的那天,纷纷笑脸相送。 毕竟这代表他们动物的智商也可以不输人类。 不过雁雪意毕竟不是人,万一在外面被人识破了身份,可能会招来杀身之祸,老板娘留了个心眼。 她看着照片,一脸思忖地摇摇头,“没见过,从来没来过。” 周靳驰皱眉,“不可能,我查到他手机最后的付款记录就在这。” 一听到“查”这个字眼,老板娘就知道自己直觉对了,这铁定不是什么好人。 还穿得西装笔挺,说不定是研究所的人,想要把雁雪意抓去研究。 老板娘是一只雪兔,一想到这,整个兔子止不住发颤。 她观察着英俊帅气的男人,往后退了一步,警惕道:“真没见过。这边住的人少,今天一个客人都没有,我不会记错的。而且这个男生长得很好看,我见了肯定能记住。” 周靳驰打量着老板娘。 她颤抖着身体,不知为何眼神有些心虚。 雁雪意的手机记录也显示他今天就是在这里消费的,怎么可能一个客人都没有? 可他们素不相识,老板娘没有理由要故意骗他。 周靳驰将手机揣进兜,礼貌提出要求,“您能给我看看今天的收款记录吗?” 老板娘忘了这茬,心头一惊,立刻拒绝,“当然不行,这是我店里的隐私。” 她见周靳驰直直看着她,威胁道:“你要是敢乱来,我就报警了。” “?”周靳驰不明所以。 他不明白这老板娘为什么突然对他产生敌意,眼底透着浓浓的防备,仿佛他是一个强盗。 他哪里长得不像好人? 周靳驰沉默稍许,不再多言,掏出手机准备付款。然而这会手机一点信号都没有。 他换了好几个地方都找不到一丝信号,为了不耽误寻找雁雪意的时间,只好抱歉离去。 老板娘目送周靳驰离开的背影,想到他刚才假模假式找信号的样子,越发笃定他不是什么好人。 肯定是来套她话,想抓雁雪意去研究的。 雪兔表情愤愤,心想着晚点一定得去通知雁雪意。 雪山辽阔,一眼望去满目白雪皑皑,周靳驰一只常年生活在平原,养尊处优的少爷德牧,在雪山脚下绕了几圈,很快就迷了路。 在这里,德牧引以为傲的嗅觉和灵敏度全都失效。 冰雪覆盖在他肩膀和发梢,连带着睫毛也沾染一片白。 周靳驰脚步深陷在厚重的雪地,留下一个个深浅一致的脚印,心中愈发担心雁雪意。 不过好在雁雪意比他更懂得如何在雪山生存。 他们大学第一次相识就是在学校登山队的天山山峰攀登活动。 那时是冬日,他们抵达天山已是傍晚。 登山队预定的房间在山脚,从山下望去,一眼就能将整座被冰雪覆盖的山峰收入眼底,白茫茫得一片,十分壮观。 为了第二天登山蓄力,当日入夜,他们大多人早早便休息入睡。 唯独雁雪意独自出了门,刚好被周靳驰看到。 今夜大雪茫茫,周靳驰秉着都是同校同学的情谊,追上去提醒他晚上尽量不要独自出门,并表示他想要出去买东西,自己可以作陪。 然而雁雪意看了他一眼,只淡淡回了句“没事,不用担心”,就走了。 周靳驰心想着这位校友虽然长得很好看,但似乎不太好说话。 他们过来坐了一夜火车,周靳驰都没听到他开口讲几句话。 周靳驰原本想着自己是不是太多管闲事,正打算回去,就看到雁雪意走去了山峰入口的方向。 他下意识眉头一皱,思索片刻又追了上去,劝说他晚上不要独自上山,很危险。 雁雪意只说了句他自己有分寸,让周靳驰先回去,态度似乎坚定要上山。 周靳驰拦不住,但晚上登雪山危险程度可想而知。 周靳驰看着雁雪意独自往山上走的单薄背影,思考了一会,心想着自己是德牧,万一遇到危险说不定还能将他驮下山,于是追着雁雪意一块上了山。 那时候周靳驰自己都觉得奇怪,明明不是多管闲事的性格,连话都没说几句,却冒着生命危险跟着这位不听劝的同学一起上了山。 原本周靳驰是想去当“护花使者”,结果他低估了夜晚雪山的危险程度,当了那朵“花”。 等他不知何时昏睡过去醒来时,天色已经大亮,他们回到了山脚。 雁雪意正在他对面的桌子吃着热乎乎的馄饨。 周靳驰问雁雪意他们是怎么下来的,雁雪意用他那双澄澈剔透的眼珠子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说,他是抱着周靳驰从雪山上滚下来的。 周靳驰看着雁雪意漂亮的脸蛋,真诚的语气,号称狗届智商天花板的德牧不知为何脑子卡壳了。 他信了。 - 是夜。 整个雪山一片静谧。 一只漂亮的雪豹独自趴在小木屋的客厅,透过玻璃门看屋外的雪景。 簌簌的雪花飘落,将门外的所有物体覆盖,大地又变成白茫茫一片。 雁雪意看着寂寥夜色下满目的雪白,静静发呆。 良久,他蜷缩起身体,抱住自己软绒绒的长尾巴当枕头入睡。 翌日。 一只被压在厚重大雪下的德牧抖了抖身体,破雪而出。 周靳驰穿行在茫茫的大雪中找了雁雪意一夜,这会身上的皮毛都湿透了,又饿又累,冷得打哆嗦。 却连老婆的一点影子都没找到。 德牧向来食量大,周靳驰整整饿了两天,这会饿得头昏眼花,耳朵耷拉,狗腿都站不稳。 他蔫蔫地走在雪地,不知踩到了什么坑,旁边的雪堆一下子坍塌,又将他整个埋进雪底。 周靳驰饿得不行,趴在雪地一动不动,嘴里发出委屈地“嗷呜”叫—— 他老婆呢?他的老婆在哪里!? 德牧意识模糊地想。 …… 雁雪意已经很多年没见过如此厚重的大雪,一觉醒来就出门散步去了。 他在雪地里一阵狂奔、打滚后,准备找个舒服的地方梳毛,却在途中看到一只狼狈的德牧。 德牧蔫蔫地趴在雪地中,簌簌雪花飘在它身上,将整个大狗染成了白色。 德牧听到动静缓缓睁开眼,看到一只极为漂亮的雪豹,吓得眼睛都瞪圆了,整个身体一蹦三米高—— 周靳驰有个不为外人所知的秘密。 他怕猫。 虽说猫科动物向来都是犬科动物的天敌,但周靳驰对猫的恐惧已经到了深入骨髓的地步。 更被说此刻眼前的还是一只如此漂亮的大猫。 要不是心中惦记着雁雪意还在等他这股强大的信念,周靳驰早就两眼一翻晕过去了。 雁雪意感受到德牧的恐惧,优雅地远离了它,心想着这里哪来的德牧,便趴到了离德牧稍远的雪地中闭目养神。 等雁雪意一觉醒来,德牧已经饿得奄奄一息,可它还不忘匍匐着身体一点一点逃离到雁雪意视线之外。 雁雪意蹲起身看它,心想着他这么温和漂亮,这只德牧为什么这么怕他? 周靳驰还说德牧是全世界最聪明、最勇敢的动物。 雁雪意以前没怎么在城市中遇到过德牧,所以信了,现在才知道德牧胆子居然这么小。 以往和周靳驰谈恋爱,他们看到什么有趣的画面都会第一时间拍下来分享给彼此,所以雁雪意此刻的第一反应也是想把眼前这一幕拍下来发给周靳驰。 反应慢一拍地想起他们已经分手。 以后再也没机会把有趣的事分享给周靳驰了。 雁雪意眸中闪过一丝低落,自己低头舔了舔软乎乎的肉垫。 目送德牧爬远,雁雪意回去拿了些昨晚吃剩的烤全羊给他。 德牧爬了半天才远离雪豹,一看到它,全身的狗毛又炸了开来。 雁雪意知道这只德牧胆小,瞥了他一眼,把吃的丢下就转身离开了。 直到目送雪豹的身影彻底离开视线,周靳驰才猛地朝袋子里的食物扑去。 他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扒出袋子里的烤肉一阵狼吞虎咽,吃了个精光。 吃完,周靳驰才恢复了些力气,变回人形。 他沿着未找过的地方持续往雪山深处走。 终于在临近傍晚时,看到了稀稀落落的几座小木屋。 周靳驰眸中一喜。 这一看就像人类建在雪山脚下的度假村。 雁雪意一定在这! 在发现周靳驰闯入的第一时刻,雪梨和雪飞就变回了人形,躲到家门口偷看他。 周靳驰也看到了他们,两个高中生模样的小孩,估计是当地居民,周靳驰主动走过去。 他掏出兜里的手机,想给他们看雁雪意的照片时,才发现手机没电了。 周靳驰又揣起手机,问:“请问你们见过一个长得特别好看,二十岁出头的男生吗?” 雪飞想了想,长得特别好看,二十岁出头,这不就是雪意哥哥? 于是一个劲地点头。 被身旁的雪梨狠狠拍了一巴掌。 周靳驰迫不及待地问:“他在哪?” 雪梨适时一把捂住雪飞的嘴巴,神色警惕,“你是谁?找他做什么?” 周靳驰道:“我是他男朋友,我们约好一起过来旅游,途中走散了。” 雪飞一看周靳驰长得这么帅就知道他不会骗人,偷偷指了指他身后。 周靳驰顺着他手势转头。 后面不远处有一间小木屋。 周靳驰会意,“多谢。”说完就朝小木屋走去。 雪梨见状瞪着眼睛看雪飞,“你连他是谁都不知道,怎么能出卖雪意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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