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雪意瞥他一眼,看了看旁边的床,拒绝,“算了,床太小,挤不下。” 周靳驰还想为自己争取权益,然而转念又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他现在似乎还在待考察的状态。 毕竟雁雪意还没答应不跟他分手。 见雁雪意抱出一床被子,周靳驰自觉走去接过,“我睡沙发吧。” 雁雪意看他,还没来得及说话,下一秒他就看到周靳驰把被子铺到了他床上。 他摸了摸单薄的床被,眉眼蹙起,“你昨晚就盖这些被子?” 伴侣的关怀虽迟但到。 周靳驰走到雁雪意跟前摸了摸他手,又试了试他体温,表情肃穆,从兜里掏出手机,“我现在就让闫生空运点吃的和用的过来。” “不用,这里不缺。”雁雪意道,“当地居民从小生活在雪山,已经完全能适应这里的气候和温度,盖太多反而不舒服。” 周靳驰不听,作为狗中最霸气的德牧,他理所当然觉得自己要给伴侣最好的一切。 然而气势汹汹地掏出手机才想起这里没信号,手机也没电。 霸总德牧想要用来哄老婆的招数当场破灭。 他只能一声不吭揣起手机,抬眼看雁雪意,后者正在衣柜里找东西。 虽然他们交往多年,但周靳驰对雁雪意的家庭情况了解甚少,只知道雁雪意从小无父无母,是邻居家的奶奶偶尔帮忙照顾带大的。 周靳驰不愿提起他的伤心事,一直没问,如今来到这儿才知道实际情况比他想象得更糟糕。 这里冰天雪地,发电还要靠外力,还常有雪豹出没,周靳驰简直不敢想,雁雪意究竟是怎么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 雁雪意拿出枕头,就对上了周靳驰漆黑幽深的目光。 周靳驰问:“奶奶对你好吗?” 雁雪意一顿,抱着洁白的枕头,点点头,“挺好的。” 狗子的表达直接而坦白。 周靳驰眸光深邃,看着老婆的眼神满是心疼,“以后雪梨雪飞读大学的所有花销,都由我来负责。” 雁雪意看他。 周靳驰想了想,似乎还嫌不够,“工作也一起安排。” “男女朋友也可以包办。” 雁雪意:“……” 这很周靳驰。 - 是夜。 一只漂亮的雪豹被床上厚厚的被子捂出一身汗,雁雪意热得受不了,坐起身擦了擦脸,甩了甩发热的爪子,终于忍不住跳到地上,走去阴凉的落地窗边趴下。 窗外茫茫大雪下了一夜,与昨日一样。 可仅仅隔了一夜,他的心情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本雁雪意以为他再也见不到周靳驰。 可今夜,他的伴侣就在一墙之隔之外。 尽管没有伴侣梳毛,这种打心眼里的满足却跟要溢出来似的。 雪豹表达开心的方式很简单也很原始,在地上来回打几个滚,抓起自己软绒绒的长尾巴叼在嘴里玩。 雁雪意从小最喜欢他的尾巴,这是他认为自己最漂亮的地方,也是他最想分享给伴侣看的地方。 他想要周靳驰也喜欢他的漂亮尾巴,摸摸他的尾巴。 他的尾巴可以当枕头,可以当抱枕,睡觉的时候还可以缠着周靳驰。 每回被周靳驰压得脑子发热,整个人快融化时,雪豹最单纯的爱意就是想奉上自己的尾巴。 猫科动物的尾巴象征爱欲与信任,这代表着一只雪豹最袒露无私的爱意与交付一切的信任。 可是周靳驰不喜欢。 他害怕猫,讨厌猫咪的一切。 可他不仅是一只猫,还是一只大猫。 他的伴侣不喜欢他的尾巴。 雁雪意失落地抱着自己漂亮的长尾巴静静趴在地上,看屋外暴风雪越下越大,心中忍不住担心。 周靳驰毕竟是人,在这种冰天雪地的地方,晚上只盖一条薄被会不会冷? - 夜深。 窗外大雪簌簌,屋内静谧无声的小木屋发出一道吱嘎声。 一道高挑纤瘦的身影在黑夜中抱着被子,光着脚,悄无声息地走出房间。 客厅的沙发上,周靳驰睡姿大剌剌地躺在上面。 他身量高,整个人窝在沙发显得有些憋屈,一条长腿从沙发末端横跨到一侧的地面。 薄毯盖在他腰侧,顺着膝盖一半掉落在地。 雁雪意捻起薄毯,又轻手轻脚将被子盖到他身上。准备离开时,目光瞥到周靳驰的脸上,脚步蓦地顿住。 雪豹的夜视能力极强,即便在黑暗中也能看清伴侣的脸。 虽然大多时候雁雪意作为人的思想是冷静自持的,但也有极少数时候天性难以克制。 比如大猫一看到伴侣就想黏上去。 比如人类讲究平等,不会把某一个人完全归属于自己。 但在雪豹眼中,周靳驰是他的伴侣,完全归属于他。这是动物本能圈地盘的行为。 雁雪意克制着想往周靳驰身上蹭的欲望,转身准备离去。 这时沙发上的德牧狗耳朵一动,及时抓住了老婆的手。趁他防备不及,整个将人扯进怀里。 猫咪本来就容易受惊,雁雪意被他吓了一跳,身上的毛都炸了开来,吓得差点控制不住冒出耳朵和尾巴。 好在面对恐惧猫的周靳驰,他有本能的警觉,那即将露出的肉垫,被他生生按捺了下去。 “你怎么醒了?”雁雪意蜷起手指,声音仍有几分惊吓过后的慌张,连手指都变凉了。 周靳驰摸了摸老婆的手,很凉,忍不住嘀咕了一句他不肯好好穿衣服,而后将雁雪意整个裹进厚厚的被子里,又像藏宝贝似的把雁雪意那双冰冷的手掌揣到自己腹肌上捂着。 可他不知道,大猫手掌如此冰冷,完全是被他吓出来的。 天生怕热的雪豹被伴侣捆在暖烘烘的被窝,仿佛置身于一个烤炉,感觉身上的毛都快被融化。 可偏偏雪豹不容易出汗,所以他的伴侣不知道他有多热,还在一个劲地将他搂得更紧,生怕他着凉。 雁雪意被狗子四肢并用地捆在怀里挣不开,只好偷偷扯开被子一角,呼吸外面的新鲜凉气。 距雁雪意一墙之隔,两天没抱到老婆的德牧今晚根本睡不着,且狗子的敏锐度极高,在雁雪意发出第一道动静时,周靳驰的狗耳朵就敏锐地捕捉到了。 他只不过是想看看雁雪意准备做什么。 聪明的狗子心眼本来就多,最懂得拿捏分寸让老婆愧疚,趁机谋取福利。 德牧乌黑的眼珠子一转,才掀起眼皮,看雁雪意,“看到旁边有个黑影,被吓醒了。” 周靳驰将脑袋埋到雁雪意脖颈,满足地嗅闻着伴侣身上令他兴奋又着迷的气味,控制不住地上头,声音却透着些许委屈和无奈,“今晚估计要做噩梦。” 狗子趁机将脑袋埋得更深。 真被吓到的雪豹:“……”
第6章 一夜过去。 被伴侣搂在怀里睡了整整一夜的雁雪意整个豹热懵了。 他乌发的头发被汗水沾湿黏在额前,头顶及两边的发梢如炸毛似的蓬松,眼眶湿热,脑子都热得有些不清醒。 这是雁雪意以往每天起床的常态,周靳驰觉得自己老婆可爱极了,每回都要趁他没清醒偷偷亲一口。 但他不知道的是,每天一觉醒来坐着懵逼的雪豹,其实是夜里被他如同暖炉一般的怀抱热懵的。 雪飞送来了早饭,周靳驰看雁雪意还发着呆,率先穿了皮衣出去拿。 等他拿完早饭回来,沙发上已空无一人,雁雪意趁机溜回了房。 一回房间锁上门,雁雪意就忍不住变回雪豹,低低“喵呜”了一声。 他的毛全被汗水沾湿了,但雁雪意是一只很爱干净的雪豹,他抖了抖身上潮湿的毛发就开始低头给自己梳毛。 虽然雪豹很怕热,但身上伴侣留下的气味却令他十分愉悦,眼底透出丝丝餍足。 门外响起敲门声,紧跟着传来周靳驰的声音,“雪飞送来了早饭,我已经端出来了,洗漱完先出来吃饭。” 雁雪意身体一僵。 以往在城市,雁雪意从来没和周靳驰在同一个空间下时变回雪豹。 如今来了雪山,这是属于雪豹的地盘,天性就更难控制了。 雁雪意只停顿了片刻,就继续低头舔了舔肉垫,而后舒展两只前爪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因为门外伴侣的存在,伸完懒腰的雪豹又在地上开心地打了个滚。 - 雪山远离市集,且人类的食物添加剂过多,所以住在山脚下的雪豹大多以捕猎为生。 雁雪意刚回雪山,这两日都是在雪豹奶奶家蹭吃蹭喝。 可如今周靳驰来了,他饭量又大,一顿饭就能将雪豹奶奶家的食物掏个半空,雁雪意不得不开始考虑为自己和伴侣捕猎。 雪梨和雪飞已经长大,如今雪豹奶奶家的食物几乎都是由他们捕猎而来。 雪豹是夜行性动物,刚好雪梨和雪飞白天要上课,雁雪意准备等他们放学回来,一起出去捕猎。 但周靳驰对这里人生地不熟,再加上刚经历他分手跑路,这两天像是生怕他再跑了,几乎寸步不离。 雪豹不似人类,活动单一,最爱白天爬到树干上晒太阳,雁雪意也不例外。 不过因为人类伴侣的存在,这两天雁雪意晒太阳的地点从山峰、树干变成了家门口。 午后,雁雪意懒洋洋地躺在摇椅上,雪山微弱的太阳光照在他身上,将整个豹晒得舒舒服服。 周靳驰就坐在一旁的小板凳上看着老婆,他穿着一身皮衣,长腿曲起,不说话时眉眼冷淡,怎么看都是一副没什么耐心的酷哥模样。 实则狗子的耐心极好,只要待在伴侣身边,无论做什么他都不会腻。 哪怕伴侣在睡觉,狗子都能摇晃着尾巴,一眨不眨地盯着伴侣看许久,心底溢出的愉悦和满足只有狗子自己能体会。 周靳驰看老婆的间隙,余光瞥到不远处的雪地里跑来一只兔子。 在他目光扫去时,那只兔子极有灵性地僵了僵。 德牧眼一眯,狗爪子瞬间痒了。 他瞥一眼雁雪意,见他闭着眼,起身走了过去。 雪兔看到周靳驰走来,吓得一激灵,连忙转身准备跑。 但她哪知道周靳驰不仅狗,还是只真的狗,看到兔子这种弱小又能蹦跶的生物,本能就有捕猎的冲动,三步两下就追上了她,一把将她的兔耳朵拎了起来。 雪兔在他手里拼命挣扎,求生意识极强。 周靳驰却不为所动,直接拎着她去老婆面前炫耀,“雁雪意,喜欢兔子吗?” 雁雪意慵懒地睁开眸子就对上了雪兔红彤彤的双眼,她两只耳朵被周靳驰拎在手里,吓得浑身颤抖,几乎要哭出来。 雁雪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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