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月脸色不变:“不冷。”正当齐阳以为他的话会断在这里时,齐月却突然询问道,“齐向导冷吗?” 这是少见的进步。一般而言,齐月的答复都是被动的回答,只有当对方有问题的时候,自己才会给回复,但这句问话代表的不仅仅是一句关心,更重要的是,他在按照两人的语境推测后得出齐阳可能觉得冷的结论,并在这个结论后加上了自己的关心。这种语言能力在过去的齐月身上闻所未闻。 齐阳听到这句话,眼睛都亮了,他笑眯眯地答道:“晚上的时候有点,我正想晚上要不要把薄外套拿出来穿呢。” 齐月看着他也跟着笑起来,他喜欢齐阳对自己笑的样子,不是对自己也无所谓,对小灯泡也好,对陆延也好,对小猫小狗,漂亮的树叶和云朵也好,只要他笑起来,齐月就会感到快乐。哪怕这份快乐与他无关,他还是乐意看见齐阳笑。 走下楼的范子墨正巧看到两人相视而笑的场面,他想到之前齐月跟他们闹变扭的样子,觉得两人终于握手言和,奔奔跳跳地跑到他们跟前:“拍子拿好了,有两个,球在体育馆呢。” 齐月闻言像是突然想到什么,问道:“我们有三个人,是不是不能一起打?” 范子墨抬头比了比齐月的身高,又看了看他结实的手臂,叹了口气道:“你放心,就现在来看,你一个人能打我们两个。” “可是我不会。” 齐阳笑道:“这能有什么难,你看到球过来,就用拍子打回去。”他看了看齐月逐渐长出头发的头顶,目测了一下他得比自己和小灯泡高出个十公分,便嘱咐道,“你别打太高,我们两个接不到的。” 齐月点点头,虽然他也不知道打得高能有多高,或者怎样才能将球打得低一点,但他总觉得这个球类游戏似乎真的如同他们说得那么简单。 范子墨点了点人头,想到他们小分队似乎还缺一个人,便问齐阳:“陆延来不来?” 齐阳翻了个白眼:“他忙着呢。” “啊?他能忙什么?有哨兵要暴走了?”小灯泡疑惑道,“今天也没听到有直升机送人来呀?” 齐阳嗤笑一声,突然压低声线,暧昧地说道:“他说,他要跟龚倩洗澡呢~”句尾被说得百转千回,任谁听了都觉得陆延这家伙跟龚倩能洗出那么几条腿来。 范子墨吓得拍子都掉了,着急忙慌捡起来,拽着齐阳就要听八卦。 不远处的集体浴室里,有两个身强体壮的哨兵突然打了两个惊天动地的喷嚏,声音在空旷的浴室里百转千回。两人默契地想到,是不是该加件外套了。
第49章 取代 跟齐月谈完以后,陆延就往宿舍走,他想着带上点洗漱用品,反正自己也是要洗澡的,他可不要跟着龚倩这样的大糙汉子一块肥皂洗所有。陆延回到房间,拎起一个沥水的篮子放到门边,看了看时间,离开他们结束训练的还早,便也不急着收拾换洗的衣物,反而是从衣柜深处找换季的薄外套出来。回宿舍的路上陆延不断被掉落的梧桐叶打到,特别是大风过后,叶子发出枯槁后互相撞击的沙声,任谁听了都知道秋日已近。他从衣柜下方的置物箱中拿出整齐叠好的卫衣和毛衣,翻找间看到之前他和齐阳还没同居时齐阳来过夜经常借给他穿的长卫衣。 齐阳不太喜欢纯棉质地的衣服,他总嫌弃容易皱也没有那么舒服,他更加喜欢一些人造纤维和棉布的混纺,耐穿,亲肤性也高,陆延就把这件混纺的卫衣留给齐阳做了睡衣。无论留不留宿齐阳总喜欢换掉制服就穿这件卫衣和陆延的睡裤在房间里晃来晃去,陆延的上衣对他来说有点大,更何况这件衣服在陆延身上也是长款,陆延就经常存着私心建议齐阳一件卫衣就够了,不用穿自己过大的睡裤。齐阳瞪他,有时候也会忍不住过来踹他两脚,小猫挠似的,总被陆延抓住脚踝“教育”一番,睡裤自然也就离开了齐阳的屁股。 分手的时候两人从双人宿舍搬出来,陆延曾经考虑过要不这件衣服干脆留给齐阳,毕竟到后来,齐阳穿这件卫衣的次数比陆延自己都多,但两人在沉默间都没说出口,陆延也自觉时机不对,就把这件衣服默默收拾在衣柜底下。这两个月秋风渐起,跟齐阳的关系也逐渐平稳下来,他想着,如果齐阳不在意,这件衣服也可以送给他,或许哪一天又会成为两人的连接和契机。 他思考片刻,将卫衣拿出来,挂在了椅背上。 陆延不是个喜形于色的人,但看到自己和齐阳共同生活的痕迹总还是充满动容。或许他本就不如自己所想的那么大度,毕竟六年的时间,无论这段关系是好是坏都容易在结束后让人思念成疾。 他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想些有的没有的如果的事,重新坐到书桌前,陆延开始继续搜查六年前的案件。虽然他警告了齐阳不要深入纠察,但这也是为了他的安全考虑。毕竟在陆延心里,齐阳是个没有自保能力的向导,但凡发生些什么,以陆延自身的身体素质和能力还能拖延个一两回合,齐阳能怎么办呢?在洗手间和老李的互动多少在告诉陆延,齐阳已经被盯上了,这种时候还是自己暗中调查最为妥当。 如果,受害者及其家属受到信息保护,能够调查的背景较少,那为何不能从加害者入手呢?陆延想到大部分被抓捕的犯罪分子都还在坐牢,只有一些犯过失罪的人员受到了行政处分。他在网上翻阅名单,这些政府官员的量刑都很符合,他们基本没有参与犯罪本身,只是在一些规章制度方面不够谨慎,导致了泄密或者是一些线索的遗漏。有些在事情败露后想要明哲保身,在举证阶段刻意瞒报的也有小范围提及,在量刑层面的确没有什么大的问题,但一旦遭到行政处分,想必后期升迁肯定会有一些问题。陆延前后翻找了一阵,却突然看到个略显熟悉的名字,显然出现在这些页面中,也是跟案件相关的人员。他看了眼具体信息,也是一个由于操作不当泄密的公职人员,但这个人貌似在最近的新闻上还有看到过。 陆延又打开一个新的页面,在搜索这个姓名的时候发现此人正是现任总理的秘书之一。他的名字出现得并不多,但陆延有时不时翻阅新闻和头条的习惯,所以几次看到人名之后留下了一定的印象。他原以为受到行政处分的人员后期升迁会十分困难,但这个人居然一路做到了这么高的位置,多少让人有些捉摸不透。不过近几年,不知为何,哨兵或者是向导在从政人数和比例上均有下降,只有军部还大多是哨兵或者向导主理,他们的总理似乎更喜欢提拔普通人做管理决策,只是军部管理完全交由一般人不太合适,所以那位美人向导才能稳坐现在的头部位置。 除了这个秘书以外,陆延也没找到更多有关信息。他再次回到案件本身,发现在当年追查失踪儿童下落的时候,发生了一起伤亡,倒不是失踪儿童的伤亡,而是一个犯罪者在被部队追到后饮弹自尽了。陆延查看了一下当时的照片和资料,是一个穿着深蓝色衣服的科研人员,就报道来看也是此次事件的加害者之一,但是在逃离的过程中不知为何被耽搁了,所以才被后来追上的人们找到,在绝望中吞枪自杀。那次事件中被抓到的主要都是出卖信息的公职人员,具体的研究员们都像是提前得到了消息,扔下孩子们就跑了,只有这一个被耽搁的,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陆延尝试查找了一下此人的身份信息,终于在一张扫描件上看到了死者的姓名:王耀祖。 这个略有些年代感的名字让陆延不由愣了愣,总觉得在哪里有见过。他们医疗队日常教育的工作人员中不就有一个叫王远扬的吗?这个人拥有极强的哨兵能力,能够使用赋予能力将人偶几近真人化。之前也就是他,在陆延面前将一整具人偶做成了陈凌的样子,当时的陆延还以为他跟陈萧有过节,才做得跟陈萧这么像,现在想来,这人做的不就是失踪的陈凌?但单凭一个名字陆延无法确认此人是否真的跟王远扬有关系,王这个姓太常见了,耀祖这个名字也是上一辈很喜欢给孩子们取的,现在的陆延只能确认王远扬跟陈凌有关,也就是跟六年前的案子有关,其余的不过是自己灵光一闪的推测罢了。 推测间,陆延扫了眼右下角的时间,发现已经三点十分了。对抗训练应该是在下午三点结束的,加上一些训话之类的内容,龚倩应该已经赶回浴室准备洗澡了。陆延着急忙慌地拿起门口的塑料沥水篮,又想到自己还没拿换洗的衣服,情急之下直接抓了椅背上的卫衣出门。他走下楼,在大厅门口看到了正往体育馆走去的一行三人,范子墨跟齐阳走在前面,齐月亦步亦趋地在齐阳身后跟着。陆延看到范子墨手上握着羽毛球拍,正是以前他们三个人一起去储藏室找的。他们没有看到陆延,只是一边说笑一边走开了。陆延握着衣服的手紧了紧,想到之前齐阳和齐月之间微妙的关系,不知为何有些不悦。虽然是自己劝说了齐月重新加入他们这个小团体的,也是自己跟齐阳说下午有事不能找他谈话的,但不知为何,现在的他反而有种被齐月取代了位置排除在外的感觉。他自觉有些可笑,但心里总有说不出的味道。 等三人走远,陆延才走出大楼,往宿舍不远处的集体浴室走去。 陆延走到浴室门口的时候,龚倩已经大汗淋漓地等着了。他穿着运动服,衣服的前胸后背都是水渍,额头也有汗水滴落的痕迹。陆延看他手上只有哨兵的白衬衫和西裤制服,还有一条训练时擦汗的毛巾,上前问道:“你怎么没带洗漱的东西?” 龚倩不要脸地指着他的篮子道:“你不是带了吗?” “……”陆延无语,不知是夸他神机妙算还是说他懒得要命。 他一抬脚就往浴室走,一边走还一边说:“我其实也没带内裤,制服是早上上课穿的,对抗训练给换下来的,我琢磨着上午没出汗,闻着味道还行,能再抗两天。” 陆延眼前一黑:“那你不换内裤吗?” “那多脏啊!”龚倩连连摆手,一副受不了的样子。 陆延听得后槽牙都痒了,这厮不会还要问自己借内裤穿吧?刚要开口拒绝,就听他继续说道:“不穿不就行了。” “……” 龚倩走向更衣室,随手打开一个铁格子,就把制服往里扔,又将脏衣服脱下来全数丢在脏球鞋上,看得陆延血压都上来了。他都不知道这么一个名字的男人,怎么能直男到这个地步。陆延不得不隔开两个柜子才往里面放东西,他总觉得离得太近,会被龚倩的脏衣服传染到细菌和汗臭。所幸龚倩没想这么多,他率先将自己扒了个精光,顺手提起陆延的洗漱用品,路过陆延的时候还拍了拍他的屁股,大声道:“我先进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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