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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东月西之处

时间:2024-02-26 14:00:54  状态:完结  作者:红烧大排多放葱

  

  可他没有注意到,安其远的脸上露出了不情愿的神色,他被拖着向前跑,王耀祖的话很密,他没有插嘴的机会,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只是在他的心中,似乎逃离这里也并没有这么重要。但他没有说出口,他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他只是觉得,只要跟王耀祖在一起,只要有他的怀抱和童话故事,似乎这里的日子也没有这么难捱。

  王耀祖却没法在如此危机的时刻再去考虑孩子内心的想法,他的思考是基于一个成年人应有的逻辑,在王耀祖的世界里,他不曾被父母兄弟抛弃过,反而是他背弃了所有的光明的一切,他自然也无法理解安其远内心如此矛盾的依赖,他未曾想过,对于这样一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孩子来说,自己才是他的归宿,而眼下,至少在安其远的眼中,王耀祖正在抛弃自己。他拽着自己的手臂将他从柔软的茧房中扔了出去,企图将他扔到没有目的地的远方,他似乎正在做着跟母亲同样的事情,用着同一个“为了你好”的理由。

  所有的计划,都比不上一个孩子内心真挚的变化。

  当王耀祖最终穿过长长的走廊将安其远送到天文台后门的另一个山头上时,他手上的计时器已经不足五分钟的余额了。他轻轻推了把还在发呆的安其远,月光依旧如同霜雪一般打在安其远苍白的脸上,他回头,看到站在暗处的王耀祖的催促,开口问他:“我还会再见到你吗?”

  回答他的是一句真挚的祝愿:“如果可以,我希望我们再也不用相见。”


第163章 苦难的回报

  这句再也不见便刻入了齐月的灵魂之中,他有些被动地被王耀祖又推了几步,只能被催促着朝着下山的路走了。王耀祖眼见安其远的背影逐渐消失在树影之后,又为他祈祷了几句,便也慌慌张张被时间催促着赶往基地的入口,也就是天文台的大门处。他所剩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可以说是完全不足够他赶到指定地点,但他有自信混入那些盲目鼓掌兴奋的人群中,只要能混过这一段时间,等热情的人们头脑恢复冷静,重新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安其远应该早就在山脚下被村民救起。来不及也无所谓,王耀祖想了想,他的抽屉里还有一把枪,虽然只有一个弹匣的子弹,也足够他拖延个半个小时了。

  手机上的计时器尽职地在七点半响了起来,王耀祖一边向上跑着一边关掉声音,他已经可以听见门外基地老大在发表着一些狗屁不通的讲话,讲话的间隙时不时有走狗们鼓着掌欢庆着,王耀祖小心翼翼地从大门后钻出,站到人群的最外围。人们都忙着看前来参观的总理,毕竟这么长时间以来,大家虽然对他有所耳闻,但毕竟从未真实见过。月光下,这个总理的脸色浮现出不健康的惨白,像是涂抹了过多白粉的日本艺妓,透露着一股死气。王耀祖有些好奇地看着他阴郁的脸,不知道他又有着什么样的过往才让他对哨兵们如此深恶痛绝。

  或许他也跟自己一样,明明没有被切实伤害过,却被自己的自卑割伤了人性,道德便顺着这个卑劣的伤口带着善意流尽了,只剩下一种被他人伤害的错觉,自怜自艾地举起刀枪棍棒反倒去伤害别人。正当他发呆之际,基地的头领已然结束了演讲,他热情地欢迎总理进入基地内部查看。人群走得差不多的时候,王耀祖才跟上脚步,拖在队伍的最后,脑子里想的都是安其远要走的路。

  这条路对安其远来说太长了。这么长时间的折磨和囚禁使得他的身体极其虚弱,也完全没有能够支撑他跑起来的肌肉。虽然是往下走,但他听话地没有走在大路上,只是在树林中穿梭着,月光照不到的地方他便被磕绊着,就这样跌跌撞撞,气喘吁吁地一路走着。

  今天的月光就如同昨日的那般美好,它看上去只有小半个,却将人间的一切照地这么地亮,就连安其远也能感受到月光神奇的魔力。他已经很久没有在自然光下如此自由地行走过了,于是孩子的天性让他的脚步逐渐轻盈,仿佛就在这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内,那些萎缩的肌肉和无法膨胀的肺活量又一次回到了他的身体里。安其远知道,这就是王耀祖想要给他的东西——自由。但王耀祖没有想过,这不是安其远的自由。

  从遥远的童年开始,安其远就对这个世界有种莫名的疏离感。18岁的齐月会因为齐阳的引导知晓这是缺乏爱的象征,与自己母亲都无法建立亲密关系的人又怎么能顺利地跟其他陌生人建立亲密关系呢?但12岁的安其远还不知道这些奇妙的理论,在他的内心,自己可能本就是个怪异的,不合群的,天生适合被排挤的人。孩子总是不擅长从别人身上找理由的,因为他们能全然感知的只有自己,这也就是为什么有这么多孩子在父母离婚的时候会责怪自己,因为年幼的孩子还无法理解婚姻和成年人中爱的复杂性。他们只知道自己,便也只能判自己有罪。

  安其远就是这么想的。他觉得母亲跟自己不亲,或者母亲不爱自己,或许就是自己不够好。小的时候他就在想,为什么自己不是个讨喜的孩子呢?别的孩子画完了画会高兴地展示给妈妈看,但安其远从来没有想过要给妈妈看自己的画,或许是因为他画得很糟糕,或许是因为他只有超市的传单做画纸,或许是以前送给妈妈她的画像时,妈妈只是冷淡地告诉他:“不要浪费优惠券。”或许,只是自己不讨人喜欢罢了。

  等到他逐渐长大进入集体之中,这种与他人的隔阂感日渐严重。他不知道如何跟其他孩子互动,也不知道应该如何跟老师说自己的需求,所有的交流在他眼中都是费解的,甚至是令人恐惧的,因为从他幼时开始,安其远就了解到,他的所有的需求都会被拒绝。跟妈妈的撒娇会被拒绝,跟同龄孩子的游戏会被拒绝,自己的需求和想法都会被全然拒绝,这种拒绝感终于在母亲将自己送给王耀祖的那一刻达到顶峰——或许只是他所认为的顶峰。

  安其远轻盈的脚步慢了下来,他曾以为自己找到了一个避风港,可现在,王耀祖又一次抛弃了自己,并明明白白地告诉他,希望他们不会再见。这一刻,安其远又像是回到了半年前那家游乐园,他的母亲也是这般离开了他,他像是个无根的浮萍,四处飘零着,手上的风筝断了线,他随着狂风四处飘扬,等待着一个命中注定的坠落。

  可如果自己真的离开了,真的再也见不到王耀祖了,真的获得了自由,那他又能去哪儿呢?这个世界上,没有爱自己的人,这个世界上,也就自然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处。安其远突然停下脚步,月光平静又柔和地铺在地上,像是一把揉碎了的盐,腌渍着自己受伤的心。原来他还是会觉得伤心的,原来他还有一颗心会痛。

  不远处,暗绿色的森林中传来野兽的叫声,可安其远并不害怕,他只是盯着眼前一个小小的,闪着银色亮光的,尖锐的铁器看着。他知道,这是一个小小的捕兽夹,在王耀祖告诉他的童话故事中,有兔子不小心被伤到,善良的公主解救了它,于是会使用魔法的兔子为公主带来了王子。

  安其远看着捕兽夹锋利的牙齿,他开始思考起来,可能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他为自己思考起来,他想,所有的这些痛苦,这些他已然经历的苦难,会不会是老天对他的考验,会不会是为了将王耀祖作为奖励送给自己,才降临到自己身上的呢?母亲给的痛,没有朋友的痛,基地实验的痛,会不会全部都是为了让自己幸福才有的痛呢?难道他的苦难就活该没有意义吗?难道他就只配得上苦难吗?难道安其远,不能一直跟王耀祖一起生活吗?他甚至想到,王耀祖对自己这么好,会不会,他其实就是自己的爸爸呢?素未蒙面的父亲,他乘着西风,带着女巫给他的金苹果,金线筒,金纺车,来到自己身边。

  他是来解救自己的。

  安其远将自己的左脚缓缓抬起,捕兽夹上锋利的倒刺在月光下闪着诱人的光芒。他缓缓将自己的脚踝放下去,等待尖锐的剧痛侵袭自己的全身。

  他不能再也不见王耀祖,他无处可去,他无路可退,他无家可归。

  安其远想,他只有王耀祖了。

  “咔嚓”一声,他沉浸在可以回到王耀祖身边的狂喜中,甚至没有觉得那么痛。

  于是安其远就拖着受伤的脚沿着来时的路一瘸一拐地回去了,他用哨兵能力融断了夹子上的螺丝,踏着皎洁美丽的月光,沿着来时的路,带着血淋淋的伤口回到了他的“父亲”身边。那颗小小的,悲伤的心,蓬勃着喜悦的血浆,让他的步伐如同精灵在山中跳舞般梦幻美妙。

  这一刻,整个世界都是他的迪士尼乐园。

  他走进那扇微开的铁门,进入长长的走廊,回到那间熟悉的办公室,安其远模仿着王耀祖的动作按下了电梯。他走入自己舒适的牢笼,躺倒在熟悉的柔软上,他在等待着,等着今晚的童话故事重新降临到他的身上。

  等到王耀祖带着众人回到办公室的时候,他们看到的就是地上一个又一个的血脚印。王耀祖从脚印的大小推断出这就是安其远的脚步,他的呼吸不由颤抖起来,一个可怕的想法随之而来。周围满是不可思议的眼神,慌乱的,探究的,责备的,还有——渴望的。总理特地下了命令,要求来看看这个传说中最成功的试验品。王耀祖适时拖延了一阵,却还是没能拖住急于求成的步伐,他带领人们来到这个房间,站在没有锁的电梯口,踏着安其远留下的血脚印走在那条窄道上。

  铁门没有锁。

  王耀祖小心翼翼地推开它,里面是一如既往的景色:安其远正躺倒在房间里,他的左脚似乎受了伤,正长长地流着血。

  安其远睁开眼,他坐起身,看见门口大大小小密密麻麻的人头,里面有他认识的,也有他不认识的人,但他们的眼神中都带着发狂般的欣喜,只有王耀祖——他的“父亲”——眼中流出绝望的泪来。


第164章 空的

  王耀祖事后为此受了罚,但安其远只说是他不小心忘了锁门,并不是故意的,至于自己的伤口,他也只是说自己跑出来玩的时候不小心弄伤了。人们因为总理的到来都忙碌着,便再也没追究,只有受了刑的王耀祖又一次来看他的时候问安其远,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安其远认真地回答是因为在树林中不小心踩到了捕兽夹受了伤才不得不返回的,而王耀祖只是笑了笑,问安其远:“你猜,脚上受了伤的人,到底会选择往山上跑,还是山下跑呢?”安其远没有再说话,只是看着王耀祖跛着脚转身走出了房间。

  之后的王耀祖再也没来给安其远念过童话。

  安其远知道,那时的王耀祖,对自己是一种更深层次的放弃。

  于是安其远也好,现在的齐月也罢,无论是他们之中的哪一个,依旧是远水上的一抹浮萍,长空下的一尾风筝,没有根,也没有线,从12岁到现在的18岁,齐月只不过在等一场晚了六年的坠落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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