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闭眼,与他手掌相贴,很快,独属于他的那股冷冽气息传来,滋润着我的经脉,梳理着错乱的灵力。 天亮了,鸟鸣声渐起,我睁开双眼。 少君送来的药很管用,一夜过去,疼痛已经完全消退了。我背后汗湿,发丝贴在额上,手指无力。 一转头,我看到一个背影,他上半身如松入竹,端得挺拔,唯有青丝瀑布泻出,垂在我的腰腹上,让原本赏心悦目的画面硬生生变得旖旎。 不得不说,少君是很好看的。 我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不消片刻,容澹的双眼张开,冷峻气势完全覆盖住床榻上的旖旎之气。他微微侧头,露出高挺的鼻梁和淡色的唇:“醒了?” 我嗯了一声,刚要下榻,却被他摁住了。 少君神色不变:“既然醒了,那就说说你修了什么功法。” 闻言,我的心缓缓沉了下去。昨夜事发突然,我本能的使用揽月录来缓解疼痛,但却忘记了他的灵力远在我之上,必会看出我的灵力运转方式与祁山功法不同。 少君管教弟子严明,祁山戒律森严,如果被他发现我进入密室,偷秘录修习,后果一定极其严重。 他的手压着我的腰腹,动弹不得,威压之下,应桉进入我的脑海,当时他面颊飞起薄红,杏仁眼睁得又大又圆,在一众师兄的注视下,居然有点羞涩。 他说我长得好看。 我抬眼,瞬间脱口而出:“……是应桉从山下带来的功法。” “应桉?”容澹的眉轻轻皱了皱。 我补全了这句解释:“小师弟虽然家破人亡,但是无意之中得到了一些秘录,屡次脱险后,被四长老选中。这次上山,他付了半本秘录给我。” 少君看着我,眼睫动了一下,没有再说。看他的反应,似乎是信了这个解释,我暗暗松了口气,后续还要去找应桉对个话,虽然我对这个小师弟印象不佳,但关键时刻,有求于人,所以我不得不求。 少君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他伸手来切我的脉,在我揣揣不安时,说道:“已经恢复许多了。” “起身,随我来。” 看着他束起青丝,大步离开的背影,我有点恍神。 两年前,我重伤时,容澹也是这样衣不解带地在榻上照料我。一个月后,我可以下榻行走,他当时问要不要跟随他回到祁山,句末也这么说,起身,随我来。 离开小屋,我站在他的名誉天下的横雪剑上领略了人间无数美景,无白道山顶化不开的积雪,飞过祁山长阶。 这两年来,每月的月圆他都会来陪我。夜很漫长,疼痛沁入骨髓,但有鼻尖萦绕的冷冽气息却时刻提醒着我,容澹还在,我还活着。 然而世间追随他的人无数,少君却不会动凡心,所以我只能像其他师兄师姐一样,隔着很远的距离,仰望敬畏着横雪剑。 走出门外,竹香沁心,鸟鸣悦耳,容澹从纳戒中取出一物,扔给我:“拿着。” 我接过,发现那居然是一把剑,剑身通体泛蓝,柄中波纹四起,好似涟漪,在阳光之下折射的波光粼粼。 再往下看,剑铭以古字刻着两个字,“吹雨”。 我惊讶地抬头,说道:“少君,这是给我的?!” 传说有一修士痴迷剑道,耗其一生,却只铸造出寥寥几把剑,且以气候命名它们,在这之中,最出名的当属横雪剑,横雪归宗于容澹,出鞘之后名动天下,斩杀妖邪,震慑四方。 横雪吹雨,这两个名字宛若双生子,诗意又悦耳,但我如何都想不到,他会把这柄剑给我。 想到向翎黑剑使得出神入化,应桉天赋惊绝,还有我胸口不知是谁留下的伤,摸到吹雨剑时,我的指尖都在发抖。 道修的灵盘追源于“灵”,而灵与剑息息相关,二者并存为修士的灵魂,剑修是无数人终其一生寻求的目标,虽然我只是一只狐妖,但也追求修炼正道。 我爱不释手地抚摸着吹雨,或许是我脸上的惊喜太过明显了,少君眼底居然露出一丝笑意,但那抹笑转瞬即逝,他又正色道:“拿好,我教你用剑。” ---- 所以五个攻分别是 少君容澹、魔尊尊主虞情、百兽妖王符意洲、向小公子向翎,和来路不明的小师弟应桉
第8章 小师弟 或许是我想太多了,少君教的中规中矩,一如既往的严苛,到夕阳四起时,我双腿沉重,提剑的右手酸痛不止,连支撑自己仰头都是无力的。 “今天就到这里。”他说。 几轮下来,容澹依旧衣衫平整,呼吸匀长,发丝也不见乱,他并未多言,收势,于泛红的落日下御剑离去。 看着他半只脚迈入神境的资容,我有些难受。 妖兽大多具内丹,灵力高深的化形兽内丹深厚,让无数修士趋之若鹜。而服下足年狐妖内丹后,不仅能增进修为、延年益寿,而且可以使皮肤光若凝脂,双颊微红,吐气若兰,使姿色似妖般诱人。 我娘就是这么死的。 但在当时,我的能力远不足以保护她。 当年我尚且还小,在深山出生,是一只成日抱着泥巴团的小狐狸,我娘对我很好,会把鲜食野果统统留给我,再带我去山涧里饮最甜的泉水。她化人形时是生得极美的,青丝三千,媚眼如丝,勾人中带着柔情,但就在这雪白肌肤下,骨子中却带着我从未见过的刚强果断。 平静的日子很短暂,没过多久,大批修士入林,围剿妖兽,夺得内丹。面对大批御剑道者,娘亲拼死挣扎,护我周全,将我送上一片伶仃小舟,催动灵力,在鲜血中与我诀别。 他们道貌岸然,死不足惜,但我却束手无策。 看着少君远去的背影,我按下眼底痛色,在山头站了许久,微风吹过发间,轻轻抚摸吹雨剑剑柄,感受剑铭。这几年来我苦心孤诣,一心想步入更高境界,但却始终止步不前。 不过好在有少君,他帮助我隐瞒妖身,陪我度过月圆,还送来我人生第一把剑。 横雪吹雨,容澹虽然不近人情,但我相信,他始终对是我有感情的,他看向我的眼神很隐晦,其中有淡然,有师尊教诲,也有被我捕捉到的一丝亏欠。 虽然不知道出于什么缘由,但有了这份亏欠,他在祁山养了我足足两年。 前先被少君询问一事还在脑中挥之不去,我皱了皱眉,收剑入鞘,打算赶在容澹见到应桉前去与他串好口供。小师弟纵然天赋异禀,看上去却涉世未深,如果用师兄的身份糊弄两句,一定会乖乖听话的。 为了避开耳目,是夜,在问过瞿凌后,我点了盏灯,顺利找到了应桉的住处。 可能是顾及四长老,应桉住的地方地段极佳,被打点的也是极好,小屋别致,溪流清澈,木槿和竹林杂生,落叶飘落,别有一番韵味。 面对他刚入祁山就宠命优渥的待遇,有人艳羡,也有人嫉恨,但一想到容澹顾及我的身份,为我安排了最远的住处,我心里又平稳了许多。 靠着四长老钦点又如何?我背后可是祁山少君,容澹。 我敛了笑意,轻轻叩了叩门:“小师弟,你歇下了吗?” 门后传来响动,吱嘎一下,应桉探出头,看到我微微一愣,但还是拉开门将我迎了进来:“闵师兄,这么晚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关上门,将灯放在他小桌上:“没事就不能来看你吗?” 应桉的小脸唰地变成通红,两只眼睛圆圆的,像极了小动物,他嚅嗫着上下唇,以很小的声音挤出几个字:“……那,谢谢师兄特意来看我。” 毕竟有求于人,我有意与他拉近关系:“小桉,看外貌我们年岁也相差不大,不如你就直接叫我闵清吧。” 他傻傻愣愣的,直接应下了:“好的,闵…清。” 见他这么听话,我松了口气,随即又试探问道:“你有缺什么物件吗?玉石功法,吃穿或者衣物,与我或者瞿师兄说,我们都可以送来。”这句话我说得变扭,这两年来,我还是初次在祁山做师兄要去照顾他人。 “没有。”应桉摇摇头,为我递上一盏茶,“长老已经差人送过来了,我这里暂时不缺什么东西。” 我看了一圈,果然,锦衣玉食全部堆满,就连递到手上的茶盏都泛着金边。指腹触及盏底,我饮下一口,却觉得手感有些古怪,举起来一看,只见李氏姓氏以草书呈现,黑字突出于杯底,上面鎏金四溢,极顶奢华。 李施明居然命人把家传的茶盏都送到这里来了。 我微微凝神,看来这个小师弟,确实不一般。 “闵清……?”应桉的叫声让我回神,他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师兄,我叫你原名总是觉得怪怪的,不如叫你清清师兄如何?” 我意不在此,随着他爱怎么叫怎么叫:“随你。” 茶过三旬,我本就话不多,应桉人也腼腆,我们两个人屋内对坐,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叹了口气,我还是打算步入正题,于是试探着问道:“小桉师弟,不知道你从山外来,又会制毒又会用药的,可是拿到了什么功法?” 应桉点点头,也不隐瞒:“我被仇家追杀,一路逃亡,无意间闯入山洞,结果恰巧遇见前人的传世宝藏,里面有金银珍石和一系列功法,因为我本是凡人,灵力低微尚无,只好选了药相关的功法自行修习。” 无意闯入山洞就遇到了恰巧合适的功法?这运气未免太好了。 面对他的话,我将信将疑,又问了点别的:“你年纪不大,为何会无缘无故被仇家追杀?” 这话像是戳到了应桉的伤心之处,他低下头来,肩膀微微耸动,看不清表情:“我娘欠下农债,他们……他们对我娘做了不好的事,随即要把我卖走,我还不起钱,只能逃……” 他的眼神清透,黑白分明,说到伤心之处眼尾带着泪光,像一只小兔子惹人垂怜。虽然应桉说的隐蔽,但我还是听出了言下之意,无父无母,大抵是他的娘亲饱受虐待,殒命于恶人手下。我与他有着相似的经历,一时之间,不经有些垂怜。 我指尖一顿,笼了笼他的碎发,安慰了几句。他个子到我唇部,瞬间扑入我的怀中,脑袋蹭着脖颈,头一耸一耸的,声音呜咽,听起来很是可怜。 第一次被他人这样环抱,我浑身僵硬,但念在揽月录,我只能恰如其分地扮演一名合格的师兄,反复抚摸他的头。 过了许久,我瞥了眼全黑的窗外,接着说到:“小桉,那你能不能帮师兄一个忙?” 闻言,他从我怀中抬起头,我心一横:“我偶然间也如你这般得到了一本秘籍,今日被少君察觉了,问我出处,你可否替我打个周旋,与少君说,是你带上山赠予我的?” 应桉的黑瞳中印出火光,以及我的影子。倒影中,我像极了娘亲。
135 首页 上一页 4 5 6 7 8 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