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孟温没有想到的是,人家消息灵通得很,不用他告知,人家亲自找上门来了。 “你就真想接受这审判,在这睡个七年八年?”脸上已经长了老年斑,一头油光黑发,穿着西装革履的高大男人不是很高兴地看着缩成一团在角落里深思的孟温。 “你怎么知道……”孟温扭头去看潭如海,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这里曾经可是他的地盘。 “那些孩子说你犯了诈骗罪,我想你应该是不愿意找我的。” “我拜托你的事都没有完成,还惹出了这些事,你觉得在界内你现在还有可信度吗?”潭如海不是来威胁孟温的,只是在惋惜,可惜了这么好的孩子。 “我已经拜托重新审查你的部分,只是小家主你还是太过聪明,能帮你的不多,只能让你提前几年出来。” 如潭如海所承诺的,孟温不用多吃七八年的公家饭了,但该处罚的还是得处罚,因为没有证据表明他是被欺骗,只能从“受害者”口中了解,证明他没有害人太深就是了。
第3章 交织 没来得及联系庭兰玉,托关系被转移到其他地方看守。 吃了三个月的公家饭,由于出来的日子是突然定的,那一天谁也没有来接他,由于做事不积极,赚到的钱都拿来买通关系了,出来时身无分文,孟温只能走路回家。 来时是坐在车上的,也没有心情看路途的风景,出来了才知道,哪哪都是山不说,附近连个问路的人都没有。 重新拿回手上的手机早已经关机,突然觉得很没有颜面。 “我作为所有人的大哥,居然掉进了贼窝帮人家赚钱!还把自己给坑进了里面!”孟温走一步停一步,不明白是哪儿出了问题,为什么离开了家乡,事事都这么不顺利。 还沦落到风餐露宿,走了快一天的路,都没找到有一户人家不说,路上连辆车都很少经过,经过了人家也不会载他一程,走累了孟温就坐在路边发呆,困了就倒一小会儿,饿了,只能吸一口西北风。 炎热的夏季蝉鸣不休,孟温总算在第二天的凌晨走出了山村,来到了镇上,唯一值钱的东西只有这支手机了。 “反正现在也用不上……”拆了手机后壳,把手机卡取了出来,将手机拿去换了钱,等找到车站时可以买张票回家。 生平唯一一次想省着点花钱,所以他没有第一时间找店住,而是买了几个包子边走边吃。 柏油路上弯弯绕绕,像是一条走不到尽头的路,经过拐角处的脚停顿了一下,随意找了颗树靠边停脚。 “不走了,没完没了,何时是个头啊。” 昨天晚上孟温找了块干净的地儿露天睡了不知道多久,反正天还没亮又再继续启程,不然也不会这么快就走到有人烟的地方,还能吃上一口包子。 拐角处的人行道上有孩子在玩斗鸡的游戏,双手抱着自己的一只脚,以弹跳的方式前进,撞击对方的身体。 孟温倒不是觉得有趣才停留不走,而是人行道上的对面有一个休闲装扮的年轻女人站在阴影之下,正盯着蹲在斗鸡群边玩泥巴的孩子一脸愁苦。 他担心那个女人会对孩子做出什么事,观察了一阵,发现那个女人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一个孩子身上,而重点不是那个孩子,而是孩子手中的一颗水晶球。 孟温看不出那个女人有什么杀气,也不愿意去帮助她,打算歇一会儿就再启程。 过了一会儿那个女人带着哭腔向孩子伸出了手,被太阳灼伤也不懂得害怕,无法向前,最后只能又再止步回到阴影底下。 “日子已经穷得揭不开锅了,别多管闲事。”孟温告诫自己不要多管闲事,目光从女人身上移开,喝了口水起身走向拐角,最后停留到那个在玩水晶球的孩子旁边。 “小鬼,咱俩做个交易呗。”孟温把不久前买的包子和孩子换了那颗水晶球,拿着那颗水晶球又再继续往前走。 傍晚之前总算进入城区,看到了远处的车站,孟温心酸得快要哭了,就地坐在了路边,也一直在等那个女人。 不出所料,那个女人果然出现了,没有太阳光的照射,女人来到孟温面前,祈求的眼神看着孟温,“这是我的球,请你把它给我。” 孟温把球摆放在女人的面前,态度显得极为傲慢,“你确定你能拿走它?” 女人不明白孟温什么意思。 “你已经死了。”孟温直白地告诉她。 “我……死了?”女人突然意识到,也醒悟了,明白这些天自己的变化,为什么所有人的眼里似乎都没有了她。 孟温看着女人像被抽了全身力气般,失力地缓缓跪坐在地上,哭声逐渐被放大,似是对这世间的一场决别的歌颂,没有那么凄怆,更像是一种释然。 孟温就这么静默着听女人哭泣,他无法去安慰一个死去的亡魂,只能让她早点明白,她已经不属于这个世界,“我帮你把这颗水果球埋起来,往后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别再在这里徘徊。” “为什么你能看到我?”所有人都看不见她,听不到她的呼唤,眼前这个年纪和她相仿的男人,又是怎么回事。 “没有为什么,我要离开这里了,你也走吧,我会帮你把球藏起来的。”孟温说着,人还是坐在地面上不动。 反正希望就在眼前,此时此刻他只想好好歇个脚,缅怀这段不堪的即将逝去的回忆,祈祷不再重蹈覆辙。 “你没有发现吗?” 女人还以为孟温是知道的,害怕自己会有危险所以一直不敢靠近孟温,这会儿得知自己已经死了,也没有那么多顾忌。 “有人一直在跟踪你,你是不是欠人家钱了。” 孟温还以为是什么事,只是他没想到的是,会有人跟到这里,估计是听说他刚从牢里出来,要找他算账吧。 “我欠的钱已经上交给国库了,我得罪的人自从进了城只多不少,估计就是想找个没人的地方教训我一顿。”好在一路走来有不少村民提着扁担来来往往。 “你不害怕吗。”女人要不是已经死了,这会儿也不敢和孟温说,“他们身上都带有刀和枪,不像是普通的流氓。” 前一秒孟温的口气还挺大的,听到有刀和枪,跟着傻眼了。 他被人教训的次数已经数不清了,没有一回碰上过动真家伙的,怎么这会动起真枪实弹了。 “难道这回的诈骗案,真让我得罪了哪个黑社会?” 孟温吓得腿软,起身跌了一个屁股疼,还是强撑着站起身,不敢往女人所说的方向看去,拔腿往城区的方向跑。 一直都是用走的,突然用跑的,躲在草丛的几个人明显感知到孟温发现了他们,这回也不再躲藏,都迈开脚去追孟温。 越跑越快,惊慌无措地看着四周,孟温对这附近不熟悉,也不知道哪里可以躲藏,回头想一探到底是什么人追他,这一停步差点让他命丢了。 “砰”地一声闷响,孟温躲得快,看到柏油路面被打出一个洞坑,孟温在这一瞬清晰地听到了自己的心狂烈的跳动声,晃神的片刻听到了女人的尖叫声,脑子陷入忘我境界,双腿下意识狂奔。 “你疯了,那些人要杀你,你还敢失神,进山里,我知道哪里可以抄近道去城区。”女人狂指着一个方向,比孟温还要激动。 孟温听从女人的话抄进山里的路,很快甩开了身后的几个人,“你……你记下这些人的脸了?如果我能活着回到家里,我一定,永远都不会再看到这些人!” 很快来到城区的车站,带着全身的家当买了张最快行驶的车票离开,取票的时候手抖得快接不住票,面对所有人投过来的异样眼神,他也不敢声张,不敢告诉别人他经历了什么。 孟温有些后怕,担心这些人再找到他,也不敢回到家里,怕他们会伤害到庭兰玉。 “到底是怎么找到这里的,里面有人通风报信说我出来了?”里面好歹还有他的老世交罩着,那些人也太敢了。 当然,孟温也没有本事去对付人家,他能做的就是减少惹是生非。 上了大巴车,向车上的好心人借了手机,打了一通电话给庭兰玉,电话那头却是关机。 把手机还给好心人之后,孟温窝在角落里沉思,看着手里的水晶球,回顾这几个月的所遭,想到不久前发生的一切,捂着眼委屈得流下一行泪。 他决定大发慈悲一回,一般不是利益在先,他是不会和这些东西扯上关系的。 “我帮你超渡吧。” “如果不帮我呢,我会怎样?”女人没意识到自己的处境。 “你会一直就这样成为孤魂野鬼。” “没有人会来带我走吗?” “你不知道调皮的孩子才会容易引起父母的关注?像你这样老实的鬼魂一般不会引起鬼界的重视,忙都忙不过来,懒得来收你。当然,如果你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只能恭喜你,你马上要被拉去受刑就是了。”要么不管你,管你就一定是犯事了。 女人一路上向孟温诉说自己的生平,“每天从睡梦中醒来,无论过了多少年我都有不真实的感觉,总有一瞬间好像这只是一个梦。每当那个时候我就很无助,渐渐没有了活力,每天都想死。” “我活得很没有意义,活得很没有价值,我很对不起我的父母。” 孟温看得出来,因为她很快就释然了自己已经死了的事实,遗憾的是她死于意外,所幸的是,她不是自杀。 “我很难过。”女人说到这里,脸上表现的却有一丝自嘲意味,“难过的原因却是死之前没能和所有人道别。” “你想去道别吗,带着你的水晶球。” 女人摇头,“我想去陪我的父母到最后。” “你父母在哪里?” “记九城区附近的陵园。” “你是在为难我。”孟温有幸送走过那片区域的一个亡魂,但没进入过那里的陵园,那里是出了名的有钱人特区,真看不出来眼前这只鬼出自记九城区,可惜了,难得碰上一只有钱鬼,还是公益的。 “我现在的经济状况非常困难,我仅有的盘缠都用在这趟车程上了,根本就到达不了记九城区。” 女人看得出来,因为孟温身上连支手机都没有,“委屈你了,如果不行,我可以告诉你,我名下的账户密码。” 孟温立马摇头,拼命拒绝,“我孟温再穷困潦倒也不能赚死人的钱,如果是你的家人给我那还一回事。” “我已经没有家人了。”女人也不想为难孟温,“我想是那场车祸让我困在了那里,我还想着怎么所有人都不见了,是不是我被甩到山下了,可是我身上都没有伤,原来是……我死了。” 来到记九城区已经是隔天的中午,孟温这下是真的没钱了,他把庭兰玉送他的手表当了,勉强凑出一张车票。谁让人家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呢,不然也不舍得把庭兰玉送他的东西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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