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目前时间限制不明,所有玩家都在等待一颗定时炸弹。 戴祈宵再次回到村落中央,他明显感觉到氛围要比先前更加热闹,几乎有一半玩家与NPC谈笑风生。 他的眉毛皱了起来。 当一个人的心防被打开,攻略下这个人的难度就低了许多,几乎可以算是吹弹可破。 再找不到这其中缘由,会有越来越多意志不坚定的玩家迷失在这片“桃花源”中。 自己先前好像在那棵古树前恍惚的较为严重,后来又在屋内发现村民的样貌开始神似自己母亲,难道是那棵树? 看来还得去一趟。 戴祈宵将这个想法告诉井迪,后者比较不赞成: “你自己也说了在那里受到的影响最大,万一此行你一去不回呢?我到哪儿再去找一个有脑子的合作方?” 戴祈宵想了想,微笑着说:“不会,我会出来的。” 他有不得不从幻觉中脱离出来的理由,有人还在等他。 凭着这一点,他可以从所有虚幻中脱离,回到现实。 井迪见他去意已决,也没有多说,还能怎么办?只能试着相信戴祈宵了。 “那行,你带我过去吧。”井迪叹了口气,摊手妥协。 戴祈宵领着他朝古树的方向走去,但是在外围就把他拦了下来: “我自己进去就行,我有把握出来,但是你进去沉迷了,我可就拉不回来了。” 他笑眯眯的,充满了对自己的信心。 井迪在这一刻觉得,这人应该是没受过什么挫折的那一种,家庭幸福美满,得到过很多爱,才会养出这么个自信热忱的性子。 “知道了,抓紧时间。”井迪放松了紧绷的身体,淡声道。 戴祈宵的背影很快消失在井迪的视线中,深入到林子中,独自前往探寻。 下午转凉,不同于晨间的新生气息,林子里都是熟透果子的清甜气息,地上已经有了金黄的落叶,踩下去沙沙作响。 周围景色的变幻并没有混淆戴祈宵记忆中的路线,他很快看见了那棵古树—— 丰饶的果实一个个挂在半空中,散发异常的香甜,不同于那热烈鲜红的花朵,果实是一种淡淡的米色,是戴祈宵从未见过的品种。 静待几秒,他试着走近几步,熟悉的眩晕感果然悄悄地攀附上来。 戴祈宵用力摇了摇头,甩去不清醒的感觉,硬着头皮接近那棵树——人脸浮现在面前,好像出窍的灵魂萦绕身边。 越是盛放繁丽的植物,其根系下的土壤营养成分就越高,最原始且适合的肥料往往是腐败的尸体。 戴祈宵突然想起来自己的母亲有时会买来血淋淋的鱼头,埋在院子里月季的下面,到了合适的季节,油光水滑的绿叶中间就会盛放出艳丽饱满的花朵。 凤眸在一瞬间清明无比,戴祈宵屏住呼吸,从系统中兑换出来一把铲子,二话不说就奋力向粗壮的根系下掘去。 也许是注意力全在地下的东西上,又或者是出了一身汗将不好的东西也排出,戴祈宵渐渐的没有那种恍惚感了。 不知道过了有多久,那庞大根系下的一角处于崭露出来,空气中的香甜被打破,一股腐烂的臭味弥散在鼻尖。 戴祈宵扔掉铲子捂住口鼻,忍耐不住皱起眉头—— 与泥土混合在一起的腐烂的血肉散发腥臭味,白骨上面不停有虫蚁爬过,那竟然是人的尸体。 从破败烂掉多时的衣服布料来看,这里埋葬的应该就是那些没有回去的“登山客”。 能为这棵参天巨树提供那么多源源不断的养分,戴祈宵不敢想象这下面还掩埋了多少尸体,才能开出这么惊艳的花与果。 顺着这些泥土与尸体后方看去,在树的后面似乎有松动过的土壤痕迹。 戴祈宵绕到后面去,蹲下才确定,确实与其他平整的土壤表面不同,是翻新过不久的样子。 是新鲜的尸体吗?但是好像没有听说有玩家失踪的…… 戴祈宵拿着铲子站起来,又开始掀起了土。 没一会儿就有熟悉的衣服粘着土出现在他面前—— 戴祈宵瞳孔骤缩,甚至来不及用上铲子,直接跪倒在地用双手去扒开那层土,已经被染脏的白发露出,那是司恩宣。 ----
第179章 他乡白(十二) 戴祈宵一下瘫坐在地,瞳孔微颤着。 “这怎么可能……不是让你走了吗?”他嘴里喃喃着,不敢再去细想为什么明明看着司恩宣走了,却还会在这里挖出他的尸体。 —— 因为前往薄月家中的事情暴露,在第三天的时候,戴祈宵根本没有机会再靠近那座房子。 村民加派了人手在薄月家附近徘徊,盯得很紧。 这一整天戴祈宵格外关注各个玩家的动向,几乎是越来越多的人陷入了“桃源”中,而且他发现,开始陷入其中的玩家的住所都是靠近那棵树的地方。 意志力强大者似乎可以免疫去一些幻觉,井迪、郑斌和戴祈宵三人受到的影响不大,虽然能看见NPC肉眼可见的变化,但是却能清晰认知到他们是谁。 “你昨晚上跟我们说的关于树下埋藏的尸体,估计下来总量有多少?”郑斌前一天夜里与井迪被戴祈宵叫到一起,得知了那棵树的事情,眼下正是惴惴不安的时刻。 戴祈宵回想起那些尸体,新的一天愣是一口饭都没吃进去,听到郑斌的问题,眼珠子干巴巴的转动几下,回答道:“总量难以想象,可能所有死去的失踪的,不管是村民还是外来者,估计都在那棵树下了。” 闻言,郑斌和井迪的脸色都不是很好,曾经那些有去无回的玩家“前辈”也许都成为了树的养分。 戴祈宵也看出了他们的担忧,解释道:“还是多防备着点,千万不要着了NPC的道,如果能把其他人拉回来多一个是一个。” 井迪:“还能拉回来?” 郑斌也看了戴祈宵一眼,后者漫不经心嗯了一声: “我不相信有不可逆的游戏规则。” 井迪更惊讶了:“虽然说是闯关,但你怎么还真把这生死攸关当游戏了啊?” 戴祈宵只是笑了笑:“别误会,我没有不把命当命的轻蔑想法,只是我觉得,与其分散注意去担心害怕,不如专注起来想想‘游戏关卡’为何如此。” 井迪看起来还是没有太放下心,但是也没有继续追问,而是换了个方向:“光靠你不相信可不行,得有证据和实践例子。” “例子?”戴祈宵的笑变得有些意义深长,说:“你们难道不想成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吗?” 郑斌&井迪:“……”有点慌怎么回事? —— 傍晚的天气还不错,夕阳把整个村落照得像火烧一样,薄月家外面虽说有不少村民,但是在听到有声响前也不会进来。 毕竟在刚被拐进来的时候,薄月也发过不少疯,他们不会轻易碰自己。 地下室里的小孩一如既往望着通风口处的天空。 今天白天的时候,他看见外面跟随着云一起飘过去的,还有风筝。 现在看到的晚霞,是他记忆里最红的一次。 “我们宝贝在看什么呢?” 薄月疲惫的脸在进来的一瞬间切换出可人的笑容,看着孩子的背影道。 小孩向母亲张开了双臂要一个怀抱,薄月如他所愿,抱起来让他靠在自己肩膀上,轻轻地颠簸,并用手掌轻拍孩子的背部。 “今天也很乖啊。” 孩子非常享受贪恋在薄月怀里的感觉,每天待在阴暗寒冷的地下,他会渴望身上的温度。 好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薄月在黑暗中红了眼眶,轻声道:“妈妈现在……要带你出去一下,不要发出声音,好吗?” 怀中的孩子锁紧了一点抱住薄月的手,微微点了点头。 薄月推开地下室的门,轻手轻脚来到后院,那里有一处沙子,她把孩子放在一边,在地上找东西。 坐在小沙堆旁边的孩子是第一次出来看见这个世界,原本就是浅红的虹膜映出漫天的红霞,像是绽放的焰火。 薄月从角落里找到一支有些发霉的干草杆,走回到孩子身边蹲下,用手掌摊开沙堆,拿着草杆的手调整了一下动作,像握笔那样,缓缓在沙子上划动。 “手要这么拿。”薄月把草杆放在孩子手里,耐心纠改他的姿势,手把手教他在地上写字。 “这是你的名字,要好好记住,你有爸爸妈妈,你承载着我们对彼此的思念……”她感伤道:“我已经出不去了,如果以后有机会的话,你一定要出去看看,这个世界不是这样的。” —— 戈晓菲端着一盘炒蛋打开门,外面有两个身量高大的男人,进来就在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也许是看出了自己的疑惑,他们迟疑地叫了她的名字:“戈晓菲?” “你们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那两名陌生男子面面相觑,其中一个戴金边眼镜的俊俏男人先开了口,仍然是摸不清的话语:“看来还不是没得救,她知道自己的名字。” 井迪点点头,接着问她:“你真的对我们一点印象也没有吗?” 戈晓菲犹豫着摇了摇头。 “晓菲,谁来啦?” 一名颤颤巍巍拄着拐杖的老人家从里屋走出来,亲切的叫着戈晓菲。 “爷爷!你怎么出来了?”戈晓菲连忙将手里的菜放好,去搀扶老人。 戴祈宵目光像鹰一样,几乎是立刻死死盯住了那老气横秋的NPC。 要从玩家最亲密的“人”下手。 既然戈晓菲最看重的人是爷爷,那只要让她意识到面前的人是假的就好。 “来者都是客,邀进来坐啊。”老人热情得很,戈晓菲也不好拂了爷爷的意思,只得眼睁睁看着二人进来。 那两人也真没客气,进来就是瘫在椅子上,高大的男人靠在岌岌可危的竹编藤椅,看着十分滑稽。 戴祈宵与井迪对视一眼,某个缺心眼的顺嘴提了一句:“爷孙俩长得一点不像啊。” 眼看戈晓菲要上脸,他立刻又补了一句:“想必更像奶奶多一点是不是?” 戈晓菲“呸”了句:“你们眼瞎。” 戴祈宵笑了笑,目光从NPC脸上移了回来。 刚才说他们不像的时候,NPC脸上拙劣的表情表演明显不自然极了。 似是要找出爷孙俩相像的证据,戈晓菲固执地看向NPC,“我和爷爷的鼻子很像,亲戚们过年聚的时候都这么说——”戈晓菲的声音至此骤然一停。 有戏! NPC许是心虚,脸上慈和的笑僵在那里,脖子不自然地向旁边扭去,怕让戈晓菲看出个所以然。 “爷爷?”戈晓菲为自己适才的犹豫感到不齿,她怎么可以怀疑自己的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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