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祈宵很高兴司白能向他敞开心扉。 “我不会——”司白下意识想说“我不会骗你”,但是回忆起自己下定决心的那一刻,就要向戴祈宵隐瞒自己的过去,他突然就给不出这个承诺了。 对不起啊,戴祈宵,我做不到像你一样坦坦荡荡,只能卑鄙地掩盖起自己不堪的过去,给你一个虚假的小白,真希望我能配得上“小白”这个名字。 司白心中想道。 “好。”司白最终还是不能拒绝戴祈宵的说出来的话,模糊不清的答应下来了。 “哇——” 婴儿的哭声蓦地响起,两人终于想起来现在是在什么样的环境下,顺着啼哭声的方向看去,门口的女子仍然站在那里,但是脸上的表情却从笑变成了哭。 一张比笑还瘆得慌的哭脸,在婴儿啼哭的那一刹那转变,就好像是……婴儿的情绪投放器。 二人对视一眼,十分谨慎地贴着墙边走,直到那个蝴蝶女子旁边。 女子随着他们的走动改变方向,永远正脸朝着戴祈宵,堵在门口,像极了那种商店门口、会人脸自动识别的机器人。 只不过这个不太像欢迎客人的,反而像送殡的。 戴祈宵:“……” 是我刚才忽略你太久了吗姐姐?干嘛这么针对我啊! ----
第124章 造 畜(十) 婴儿还在不停的哭闹,动静再大点可能会引来其他玩家或者NPC,戴祈宵犹豫再三,伸手在女子面前晃了晃,见她似乎没有要攻击的举动,就梗着脖子,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张纸片,在女人旁边露出来的半个门框处,小心地走进婴儿房里。 司白跟在后面,不过在经过门口的时候停了停,神色平静地看了女人一眼,后者刚刚还紧盯着戴祈宵,现在不知为何默默低下了头。 戴祈宵回头看见了这一幕,在心中叹气,果然在NPC眼中自己就是个很好拿捏的软柿子。 戴祈宵还像上次一样走到婴儿床边上,这一次小家伙没有掉下来,但还是哭,他只好把这个小孩子抱起来哄。 “唉,那边的……姐姐。”年代久远,叫姐姐准没错。 女人靠在门边上,听见戴祈宵的声音后慢慢抬起了头,挪到了他身边,像是静候他说话似的,加上目前没有攻击性,从心理上好接受的多了。 “这孩子平常哭是有哪些原因啊?现在得让他先安静下来。”戴祈宵有些为难地问道。 女人的脸上出现了一瞬懵掉的情绪,只手上动作,却不开口。 戴祈宵:“你不能说话?” 女人点头。 “嘶——”那这就难搞了。 戴祈宵怀里的婴儿劲儿还挺大,还在襁褓中就不老实,给他一顿踢。 司白见状在旁接过婴儿,颠了颠,女人看见婴儿从戴祈宵手里到少年手里,慌得举起了手,但又不敢碰少年,只在一旁干着急。 司白垂下眼睫,从戴祈宵的视角看,司白的脸被头发遮住,看不见,只知道少年抱孩子的姿势比自己温柔多了。 他又问:“会不会是饿了?” 司白顿了顿,说:“没关系,在这里的都是……没有活着的人,他也不例外,不一定要吃东西的。” 说完,低头不知道做了些什么,那孩子竟然真的不哭了,安静的没有一点声音。 戴祈宵抬头去看女人的脸,表情没有恢复到笑,但是也不是哭脸了,是一副……很难形容的表情,可能是害怕吧。 他也没有去想更多,孩子不哭了就好。 司白把婴儿递给女人,后者如释重负般接过孩子,迅速远离少年,直接站到墙角阴影里面。 戴祈宵有些哭笑不得,小白有那么吓人吗? “很会哄小孩嘛。”他揽过司白,心中忍俊不禁,明明自己也还是个小大人。 转头,戴祈宵又问:“你刚刚拦住我们,是想干什么呢?” 蝴蝶化作的女子在角落里犹豫了一下,走上前来,示意戴祈宵跟她走。 女人走到屏风处便停了下来,似乎是在忌惮着什么,藏在屏风后,看看戴祈宵,又指了指远处一个方向。 那边有不少房间,茶室、卧室、客厅等,实在难以知道这女子一时半会儿想表达什么,他只好来猜测。 “你想表达的是某个地方还是某个人?地方就别动,是人就点头,如果是一个物件就摇头。”戴祈宵给女子几种动作表达方式,问道。 女人快速点了点头。 人啊,戴祈宵想,人就好猜了,这府邸中有重要身份的就几个,管家啊、陆家老爷太太什么的,不过管家不住楼上,仆人休息在底楼,那就只剩两个人了。 “你想指的人人是陆老爷就点头,陆太太就摇头。” 这次,女人头摇的像个拨浪鼓似的,答案是陆太太。 戴祈宵想到陆太太就想起了她的牌位,明晃晃的死期,还有之前共处一室时令人发怵的笑容。 “陆太太怎么你了?是需要我帮助吗?你比划比划,我尽量猜。”戴祈宵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女人单手抱着孩子,另一只手有些紧张地捏了捏衣角,应该是在想如何表达,半晌,她指了指襁褓中的婴儿,又指了指陆太太卧室的方向,五指并拢做手刃状,在自己脖颈处一横。 戴祈宵按照自己所理解的猜测道:“你是说,陆太太要杀这个孩子?” 女人点头。 戴祈宵眉头皱的老低,不解道:“那不是她自己的孩子吗?为什么会想杀他?” 女人立刻摆手,指了指自己又指婴儿,希望戴祈宵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后者长大了嘴巴,有些吃惊,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大瓜—— 这孩子竟然不是陆太太亲生的! 他突然就知道,为什么这个婴儿的房间在这么暗无天日的地方,似乎是不想被人发现,还有这个蝴蝶化作的女人,一直看守在这里是因为她是孩子的亲生母亲。 “那你怎么会……是和屏风有什么关系吗?”戴祈宵倏地想到说。 见那个女人开始发呆的样子,戴祈宵知道是问不出什么来了,只好自己走到屏风旁边,去看看有没有藏着什么玄机。 蝴蝶飞舞在牡丹丛中,现在蝴蝶飞出来变成人了,只剩下牡丹丛。 不得不说这以前富贵人家的刺绣就是好看,一针一线看似密密麻麻,仔细看却又层次分明,根根错开,质感丰满。 姹紫嫣红原来形容的就是这种颜色啊。 要是这幅牡丹刺绣图放在室外的话,其逼真程度说不定会引来真的蝴蝶也不一定。 戴祈宵弯下腰,屈着手指轻轻拂过绣面,光滑的绣丝肯定价值不菲,除了很贵之外,他实在难以找到其他什么。 “看得我眼睛都快瞎了。”戴祈宵摘下眼镜,捏了捏鼻梁。 司白也走过来,直接把整个手掌贴上去摸了一遍,最后停留在墨绿色的叶片刺绣那边。 戴祈宵注意到了小白的动作,问道:“是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 司白回他:“好像是有一点不一样的触感。” 他贴近绣绿叶的地方,与鼻尖只有一寸距离,用指甲边缘在那里划了一下,说: “要搬到亮一点的地方……” 戴祈宵拿出手机开了手电筒模式,刺眼的白光一下投射到屏风上,经过绣面的反光闪到了司白的眼睛。 “唔——” 少年条件反射抬起手臂遮住脸,把戴祈宵吓了一跳。 “没事吧小白?!对不起是我欠考虑了!”戴祈宵懊恼地关掉手电筒。 在这种黑暗的环境中突然开这么亮,小白眼睛一定受不了吧。 司白摆摆手说:“没关系,一下子不适应,你继续。” 戴祈宵说什么也不肯了,把住屏风的一边要往外面挪,司白立刻去另一边帮忙。 这屏风边上用的全是实木,一开始还有点儿沉,不过还在接受范围内,司白从另一边这么一托,顿时就轻松许多。 戴祈宵好奇很久了:“小白,你看着挺瘦的,力气怎么这么大啊?” 司白眨了眨眼,说:“嗯?小时候干活多练出来的吧。” 戴祈宵本来是想聊个轻松的话题,没想到会得到这种回答,这个才成年不久的少年是干过多少辛苦事,才会有这么大的力气,而且,还那么无所谓的说出来……仿佛理所应当。 也许是冥冥之中猜到了戴祈宵的担忧,司白又补充似的说道:“不过到这里之后,好像变得不一样,力气会更大,眼睛也能看见不一样的东西了。” 戴祈宵有些惊讶小白会和自己说这些,就像在安慰自己,但是一番话也提醒了他,少年来到生命系统之后,身体机能发生了改变。 他们一起把屏风搬到中间段的雕花窗户口,借着外面照射进来的一束天光,详细观察着叶片的违和之处。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这块地方好像和别处色泽有些出入?”戴祈宵指出了几块地方,向司白说。 少年认同,说:“确实,比起花瓣,叶子的一些地方有稍微突起,摸上去手感要比寻常丝线硬上一点。” “还有你看,”司白让开身子,展示所发现的区域,眯起眼睛道:“仔细看的话,这里的线要粗一点。” 在自然光的照射下,两种丝线材质的对比就明显了起来。 在叶子阴影部分的绣线是黑色的,比起旁边的墨绿要更深,而且在光下比绣丝要哑光些。 戴祈宵对比着二者的粗细程度,想到了刺绣当中的劈丝技艺,他曾经参观过苏绣,一根丝能劈的比头发丝还要细,这样绣出来的图要更加细腻。 头发……不会吧? 司白将他的想法说出口:“是头发,这里有一部分是用人的头发绣的。” 戴祈宵瞬间头皮发麻,无意识退开了几步,撞到了后面的窗沿,无比震惊。 那个蝴蝶化作的女子就来自这幅屏风,她又是婴儿的亲生母亲,陆太太要杀她的孩子,那么……这位亲生母亲被残忍手段杀害,头发被绣在了屏风之上,是么? 像是为了印证他的想法,蝴蝶女子不知何时轻飘飘的来到了屏风旁,她神情哀伤地抚着屏风上的花朵,表情愈来愈扭曲。 她应该是想起了自己的遭遇,现在痛苦万分。 女人上前一把抓住了戴祈宵的手臂,巨大的瞳仁中映照出眼底疯狂的恨意,她不停地指着陆太太房间的方向,后松开戴祈宵,双手合十,哀求他。 “你是想报复陆太太?” 女人顿首。 戴祈宵微微挑起眉,眼中闪过不容觉察的精光,薄唇勾起来,弯腰与女人平视,具有诱惑性的嗓音响起:“那我们来做个交易,怎么样?” —— 梁靖仪在陆洁几个小时的开导下,算是勉强恢复了理智,哭肿的眼睛里还是充满了绝望,她不敢再去回想男朋友在自己身边脑袋炸掉的场面,只是别人问一句答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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