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17无意识地翘起二郎腿,双手交叉放在膝盖处,瞥了眼谭既来面前的文件夹。 “Bug的审理工作虽然还在初期,但是他们对曾经犯下的大部分案子供认不讳,进展十分顺利。唯独有一桩……” 0417交叉的双手向两边打开,表无奈和惊奇:“Bug所有嫌犯都说不知道,甚至有人宣称,他们也很想知道那桩案子是什么人干的。” 谭既来双手覆盖硬塑料的文件夹封面:“什么案子?” 0417:“二十年前,国外游乐场,女子杀夫案。” 谭既来眼睛猝然睁大。 又是这个案子。 “为什么找我?”他问。 “你别紧张,”0417以为他害怕了,“这个案子跟你没有关系,这不是你之前口供中提到过,你曾经亲眼目睹案发经过,所以想再问问你。” 谭既来苦恼地抓头发:“我能说的都说了。” 越说他记的住的细节越少,现在他连奶昔男穿蓝卫衣还是绿卫衣都模糊。 0417不管他的回答,继续追问:“你再仔细想想,跟你之前见到过的前几个案子比起来,有没有觉得有什么细节不一样?” 谭既来:“……” 真的没有。 “非要说的话,”谭既来食指“嗒嗒嗒”乱敲文件夹,“这次我看见了凶手,算吗?” 0417面露为难:“不算吧……不过你提醒我一件事,改天我让人把所有逮捕的Bug嫌犯的画像带来,你辨认一下,看其中有没有凶手。” 谭既来痛快答应。 没有熟人陪伴的夜晚特别寂寞。 从晚七点到睡前,谭既来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 他翻着手机,下了几个半社交半娱乐的app,但还没等下载的圆圈转完,就失去兴趣。 他锁屏,又解锁。 鬼使神差,他点开了通讯录。 里面有两个号码,一个备注李则安,一个备注黄嘉河。 谭既来眨了眨眼,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他把其中一个号码复制,粘贴到微信“添加朋友”,点击了确认。 下一秒,界面交互,弹出来一份用户信息,以及最下角的“添加到通讯录”。 谭既来无声地尖叫。 他飞快浏览,看到头像是一片黑,昵称也只是简单的“LZA”。 除此之外,什么信息都没有。 他捧着这个界面,看了很久很久。 这晚睡了又像是没睡,他半梦半醒。 以至于第二天一早,负责他的警察刚敲了一下门,他整个人就弹了起来。 吃早饭时,他又清醒又困顿,心口一直突突的跳。 八点左右,负责他的警察通知他准备一下,下午一点准备出发,去见杨霍两位教授。 上午的阳光暖洋洋的。 他一个人呆在屋子里,无人说话。 阳光折到某个角度,桌子上的文件夹反射耀眼的光。 谭既来走过去,随便翻了一下,就准备把文件夹收到阳光照不到的地方。 …… 谭既来皱眉。 有几个字,好像有些不对。 他都已经合上了,又重新翻开。 然后谭既来睁大眼睛,捧着文件夹的手无法遏制地轻微颤抖。 这份资料附上了其他目击者的笔录。 其中最上面一行,清楚地写着“目击者:李则安”。 “年龄:6岁”。 “与疑似受害人的关系:母子”。 下面是一段叙述。 他颤抖着看完第一页,又翻开了下一页。 那页最上写着“目击者:孟桐”。 “年龄:9岁”。 “与疑似受害人的关系:姨甥”。 然后也是一大段笔录,与李则安的所差无几。 谭既来像是没了脑子。 他分明看得懂每个字,但是连起来所表达的意思,他得伸着手指一行行一字字地读,才能迟缓地明白。 原来当年在游乐场里买香蕉奶昔的小男孩是孟桐。 那个失去妈妈的小男孩是李则安。 文件夹划个弧,合拢。 谭既来眼神发直,把自己摔进椅子里。 他轻轻转动眼珠。 好多破碎的细节,好多被他忽略的小事,此刻从脑海的四面八方涌出,像拼图一样拼凑出完整的来龙去脉。 小小的李则安在二十年前,亲眼看着他的母亲变成了僵尸。 然后他又眼睁睁看着他母亲,一手掐死了他的父亲。 所以在山洞里,他满声疲惫,问他卖奶昔的是什么人。 所以前几天做笔录时,他又追问他还记不记得什么细节。 他关心这个案子,不但因为他查Bug,而且因为他就是这起案子的受害者。 难怪他和孟桐在警局看到自己画的游乐场案发场景图时,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难怪他们知道这个案子,说当年那个被蛊虫钻到脑海里的小男孩还活着。 难怪孟桐变态到哪怕没有国家科研支持,他也要把这个项目做完。 难怪他那么迫切想要研制出药物,比任何人都着急治好欧洲那个姑娘。 孟桐救的根本不是欧洲那个姑娘,他是在救赎害死小姨的自己。 他们表兄弟,一个从警,一个从医,都是为了查清同一个案子。 他们敌对又信任,陌生又熟悉。 还有好多事,都有了解释。 比如为什么鬼森林里两拨人第一次撞见时,孟桐突然狂怒、发疯。 那是因为他误会李则安与杀害父母的凶手站到一起,怒其不争。 而当后来发现他的特警身份后,又瞬间转变成对他无条件地保护和信任。 他知道李则安不会背叛。 目光在屋子里游走。 谭既来突然从椅子里弹起来,扑着去床头找那件皮夹克。 他想起李则安时常盯着他身上的破外套,神色落寞。 而孟桐甚至直接问过——你为什么有我姨夫的外套。 谭既来后知后觉,发现这些天,自己一直穿着他爸爸的衣服,在他面前晃啊晃。 只要一想李则安的心情,谭既来就要窒息了。 这件衣服破旧不堪。 好多地方的皮子已经干枯碎裂。 后背也有好多道剐蹭的痕迹。 衣领一片暗红,他一开始以为是脏,现在越看越像血。 长湖镇电视的画面在脑中快进重播。 谭既来仿佛又看到小孟桐扑入白衣女子怀中,黑亮的蛊虫钻出来,爬进女人的耳朵。 然后她变成了僵尸,一把捏断丈夫的脖子。 赤红的眼睛,干枯的手指…… 周围充斥着鲜血与尖叫…… 谭既来头痛欲裂,抱着头蹲下。 模糊的记忆在陡然间变得清晰起来。 谭既来在急喘中抬起眼睛,想起了买奶昔的那个人的脸。 他记起了他的模样。 他要画下来。 *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一章存稿,从明天起开始裸·奔…… 有一个大剧情点下章开始,讲完这卷就end,然后回去跟原本时空的则安之贴贴贴贴~
第53章 绑架 谭既来叠好衣服,飞快地冲到门口。 他想找警察要铅笔和速写本。 然而在开门之前,负责他的警察就已经冲进来了。 三个人冷不丁在门口撞个满怀。 “嘶——”谭既来倒吸一口气。 这些警察身板是真的硬,撞一下怪疼的。 那俩警察看清谭既来后,一左一右飞快架住他:“谭既来,赶紧跟我们转移!” “转移?”谭既来莫名其妙被他们控制住,一边挣扎一边问,“转移什么?我有新的信息要立即提供给你们!” 那两个人说出了七嘴八舌的效果:“等安全了再说。” “接到命令。” “什么信息?” “领导让我们转移。” “先撤。” 谭既来的体重对于两个魁梧的特警来说轻如鸿毛。 俩人架空他在警局狂奔。 谭既来全程脚没沾地,一头雾水被塞进一辆全黑贴膜的便车。 这会儿上午,微堵。 上了环路,流入车海,谭既来茫然:“怎么了?为什么突然要转移我?” 他坐在后排,两边分坐着那俩警察。 他们隔着谭既来对视一眼,默契地没有说话。 开车的警察是昨天把他从首都机场接回来的那位。 他一把年纪,三角眼,眼尾纹很重。 通过后视镜瞄了眼后排,他说:“系一下安全带。” 那俩警察很认同,把谭既来按在靠背上,互相配合帮他扣安全带。 谭既来一头雾水:“到底怎么回事?你们说话啊!” 左边拉出黑色宽条伸缩带:“抱歉哈。” 右边接过来“嗒”一声扣死:“我们也不知道。” 什么虎狼之词! 谭既来抓着横亘腰腹的硬布条:“你们把我带走,然后说不知道为什么要带走?!” 左边:“接到上级命令。” 右边:“我们只负责执行,” 谭既来半天合不拢嘴。 车子在环路上驶出一个刁钻的弧度。 后排仨人被甩得东倒西歪。 开车的老刑警又说:“安全起见,你们俩也系一下。” 那俩在两秒内完成了这个动作。 车子在城市里莫名其妙狂奔。 谭既来注意到车内三个警察都戴着耳返。 他们被不知被什么人指挥,机器人般的执行命令。 “我们到底去哪里?” 眼见路线越来越诡异,谭既来心里开始慌,大声问。 这回身边的人、包括驾驶室开车的老刑警一起“嗒嗒”敲耳返,同声说:“送你去指定地点。” 谭既来:“指定地点具体是哪里?” 左边:“上级只通知行驶路线,目的地未知。” 谭既来心累到扶额:“上级?0417?” 左边犹豫一下,点了点头。 谭既来皱着眉:“麻烦把耳返给我,我要问问清楚。” 左边递出一个“你有完没完”的眼神:“抱歉,规定不允许。” 谭既来被他不耐烦的眼神一下子点了炮:“别拿你们的规定规定我!昨天他只说你们负责我的日常生活,没说你们可以随便把我带出警局。他才是我的负责人,这么大的事儿不亲自跟我说一声,我凭什么跟你们走?!” 俩警察同时鼻息加重,喷出一截气。 谭既来又说一遍:“给我!” 左边看他真急了,按着耳返:“报告,对象要求对话。” 然后他“嗯嗯”两声,摘下耳返,递到谭既来手里。 谭既来戴上那只耳返:“喂——” 某个警局的指挥室,0417拿着话筒:“谭既来,我是0417,转移的命令确实是我下的,你不用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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