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笃定:“不可能。” 不管可不可能,有段时间,人人都在议论京大女教授杀夫一案。 就连他跟京大八竿子打不着的单位,也有好事者讨论。 他们后来每次抱着谭既来在公园划船时,总会在不经意间想起当年那次偶遇,心情变得不太好。 所以慢慢的,他们很少带儿子划船。 偶尔他们也会去想他们的小儿子,不知道怎么样了。 没想到时隔多年,他就坐在桌子对面。 谭航看着李则安,思考了很久,挂上个笑:“你们快去吧。” 姜淑云带着醉意,不满地嘟囔:“这么早,你让他们去哪儿啊?” 谭航说:“年轻人看电影之前肯定还有很多活动,早点去,别耽误开场。” 谭既来得到允许,连忙回到房间,随手抓了件羽绒服就冲了出来。 他匆匆跟爹妈打过招呼,拉着李则安离开家门。 外面正在飘雪。 今晚没有风,每一片雪花都是轻轻柔柔地坠落。 两人出了小区,漫无目的地在街边遛弯。 除夕夜里,大家都在家过年、团聚。 街头巷尾往日热闹如潮水般退散,放眼望去一片寂静。 谭既来在安静中,终于想明白为什么他觉得李则安妈妈眼熟。 因为他家尘封的老相册,有一张李则安妈妈毕业时跟他妈的合影。 小时候他翻相册,看过几眼。 后来长大,多年不看,于是仅仅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谭既来努力清了清嗓子,出口的话,依然有些含糊不清:“对不起啊……” 李则安摇摇头:“没什么对不起。” 一段真实发生的历史而已。 说这话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冥冥中注定,他们恰好溜达到北海公园的东门。 仿古的匾额有些年头,至少在他们都是小孩子的时候,就已经挂在这里了。 “本来忘了,今天听阿姨说,隐约记起最后来玩那回,我爸是救过一个落水的小孩,没想到是你,”李则安驻足,望着谭既了的眼睛,“还好救了你。” 谭既来感觉他心情好了一点,笑了笑:“我得谢谢叔叔。” 又一笔救命之恩。 他挂到身边人头上。 谭既来又问:“Bug案结束很久了,阿姨的案子,前因后果都查清楚了吧?” 李则安点了点头。 二十年前,还是博士的秦英负责一个项目的研究。 后来她毕业回国教书,基本算是一个人在国内完成的。 这个项目非常难,几乎不可能被完成,她国外的partner本来都放弃了。 然而在听说她取得突破性成果之后,主动联系她,并敦促她申请了专利。 拿到专利号,以她partner为首的所谓团队,又提醒她成果可以应用到现代医学领域,并主动帮她联系了几家巨头公司。 她看着口口声声为了人类进步而投身科研的团队,把谈专利价格谈到天文数字,控制不住去想成品药物肯定是普通人无法负担和承受的。 但是那人已经被财富迷了眼睛,坚持如此,还把调研公司的调查和分析告诉她——只要价格维持在某个点,他们能获得最大利益。 最大的利益,是财富自由! 秦英看着国内患这种病的数据统计,又看着当年的中国。 二十年前的中国,并不富饶,能负担得起治疗费用的患病家庭,可能连千分之一都不到。 她想了很久,也跟丈夫商量过,最终在丈夫的支持下,仅以百万美元的价格授权给国内外两家公司,并换取了对成品药物的价格把控的权力。 国内的医药厂家是国有,非常顺利。 然而资本控制下的国外医药公司,和她疯狂的团队,都不愿意见到这种局面。 时任公司的高层暗示她的partner,只要秦英不在了,这个专利的实际控制,就归她的团队所有。 到时候他们协商解约,重新签合同,双赢。 秦英常年在国内,同伴很难找到下手的机会。 并且对她的谋·杀,必须非常谨慎,绝不能引起警方的警惕,否则就是竹篮打水。 在几个月的策划时间里,他经由那家医药公司介绍,联系到一个神秘的组织,确保不会被发现。 然后他又绕了好大一个弯,盗取他们博导的邮件,以老师的名义邀请秦英一家来玩。 兜兜转转,终于夏日酷暑里,他给了手下胖胖的硕士生一笔巨款,让他在游乐园下手…… 这一夜的雪,越下越大。 他们漫步到故宫墙外,看着角楼红墙白瓦。 护城河结了一层薄冰,又盖了一层绒绒的雪。 顺着雪落下的方向抬头,谭既来看到深蓝的天空,洋洋洒洒。 他眯了下眼睛,想起八年前的除夕夜里,李则安一个人撑着伞,踏雪而来。 他抵着北风站在警局门外,无声请求9208给他一个机会,允许他亲手为家人翻案。 这么些年,不负所望,总算昭雪。 李则安说:“尽管翻案,但是这个案子,不能对外公布,原因你也知道。” 灵异骇俗,超脱认知。 谭既来对着他的眼睛,认真说:“孟老师还在研究鬼森林地区奇异的生物学现象,等搞清楚所有的原理之后,就可以公之于众。” 他顿了顿:“开学后我也会重启对高维时空的研究,你再等等。” 等一切明晰,公布也不会引起恐慌的那天。 一片最大的雪花从空中坠落。 两人同时伸出手,交叠在一起,看着那片雪落在谭既来掌心。 李则安握着他的手,攥成拳,再展开的时候,化成了水。 什么都会融化。 所以会等到的。 他扣着谭既来的手,用了些力,把他提到自己身前:“案子查到这一步,真相大白,对我来说已经够了……其实我不在乎其他人知不知道,不在乎这个世界知不知道。” 谭既来呼吸变得很轻:“但是污名总该洗雪,不然……” 就像他爸妈,不管信不信,提起秦英总会联想到她杀人…… 李则安轻轻说:“不着急。” 隔着谭既来的手,他按着胸口那枚刻着他名字的青铜吊坠。 再用几分力,就能印入皮肉,融入骨血。 他低下头,找到谭既来的唇瓣,一边轻吻一边喃喃:“我现在最想要你。” 翻案是过去二十年,他唯一想做的事。 在没遇到谭既来之前,他有时候也会想,如果案子真的结束了,对他来说,人生是圆满还是空洞。 换句话说,余生漫漫,五六十年,他又该追求什么。 现在他知道了,他要追求怀里的人,直至生命尽头,灵魂凋朽。 壬寅年只剩最后四个小时。 新年马上就要到来。 他们遗留给旧岁的,是角楼墙外,漫天大雪。 是在无人留意的街角,静静拥吻。 * 作者有话要说: 来宝子的中英文名,都与小王子有渊源啦~~
第73章 求婚 大年初四,休假尾声的整支暗线小组,集体飞往美国。 谭斌尽情彰显超级富二代的阔气,给他们买了航线,派自家的私人飞机横跨太平洋去接人。 一直到飞美国的前一天,谭既来都不知道这事儿。 他没问过航班号,只知道大概的起降时间,全部交给李则安安排。 初三晚八点,他爹妈问他行程信息,他才去某程网搜了搜。 结果按照李则安告诉他的时间,根本找不到对应的航班。 他狐疑地发微信问,收到答案后,目眦欲裂。 “小来,几点?”姜淑云伸头问他。 谭既来不敢说私人飞机的事,硬着头皮,报了真实起降时间的前一班国航。 于是第二天清早,提前四个小时,他爹妈就把他送去了机场。 早七点,谭既来推着他黑色光面的大行李箱,一个人等在候机厅,目光发直…… 三个小时后,李则安、黄嘉河,还有2263、22107他们才来。 黄嘉河都笑疯了:“为啥不跟你爸妈说包机?” 在候机厅干等仨小时真的很傻。 谭既来抓头发:“我说了他们肯定问东问西,很麻烦。” 他爹妈肯定问他哪里认识的这么有钱的朋友。 他总不能说,玩密逃认识的吧…… 这个航站楼是普通国际航班所用。 另外四个人,轻车熟路带他去私人飞机起降的航站楼。 谭既来对坐飞机的印象还停留在人挤人、摆渡车——摆渡车还没座位的时候,这边四个人已经对包机附加的至尊服务,熟视无睹,习以为常。 一通出境手续后,谭既来扶着他的拉杆儿箱,看着落地玻璃外花里胡哨的“大鸟”,再看着前前后后,比乘客还多好几倍的工作人员,整个惊呆。 随即更刺激他的来了。 黄嘉河轻飘飘扫了一眼窗外,评头论足:“诶,这次这架飞机大一点。” 2263说:“确实,比美东飞美西的那架大不少。” 22107翘着下巴:“我还是更喜欢他家那架直升机,出行方便。” “出行方便?”谭既来被这个形容惊的目瞪口呆,“谭斌家多少架飞机?” 李则安:“三架。” 谭既来:“我的妈呀!” 他抱着头,想到自己决定去找谭斌玩,是看上了他家车库里一排豪车……格局小了。 李则安看着他被财富砸晕的样子,笑:“我上次跟左伊还有谭斌回国,就是坐的这架飞机……你等会儿登机后再震惊也来得及。” 谭既来:“里面更豪华?” 李则安抿了抿嘴:“豪华不太准确。” 黄嘉河听见他们对话,凑过来插嘴:“应该算是奢华,或者浮夸?23喜欢用黄金装饰床头和扶手。” “卧槽!”谭既来很久没爆粗了,今天是真没忍住,“你们确定他爸是科技公司CEO,不是中东某位石油王子?” “王什么子,”黄嘉河说,“他爸真搞IT的。听说公司还没上市呢,估值就高达九位数美元。真上市了随便翻几倍,钱对1623来说,就是数字。” 谭既来羡慕地流下口水。 上了飞机后,果然里面穷奢极欲,做到了人类想象力的天花板。 其夸张程度,谭既来觉得比在鬼森林见到活的僵尸,还颠覆认知。 他乱花渐欲迷人眼,摸着金条装饰爱不释手,问:“我扣一条带走,是不是就发财了?” 黄嘉河很不客气地说:“发不发财我不知道,反正你够立案标准了。” 谭既来:“……” 怎么忘了同行的是四个警察。 13个小时后,飞机降落在SF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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