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既来握着毛巾的手停滞,无奈:“带你去之前,我有想过这个时间节点,他可能会比较敏·感……但我没想到这么夸张。” 两个小时的鬼府历险记,宋坤还在找各种机会试探李则安。 直到某个机关触发,一直红色的拳击手套直扑他胸口,而身边的化学家在他格挡之前,伸手稳稳握住后,宋坤足足盯了他半分钟。 他不仅是警惕试探的问题。 他,一个货真价实的刑警,想报警…… 李则安拇指滑动屏幕界面:“还有小惊喜。” 谭既来嘴角微抖:“他也调查我?” “嗯,”李则安“嗒”一声锁屏,忍俊不禁,“据嘉河说,相比我,他目前更关注你。” 谭既来嗤笑。 半晌后,他又开口:“还不是为了帮你分担压力。” 密逃剧情高·潮时,他们七个打开封印的后院,放出一大波僵尸——复盘时工作人员这么介绍,但其实当时就两个扮僵尸的npc跳出来。 尽管到了后半程,大家都适应了很多,没有刚开始那么紧张恐惧,但是在幽幽开启的大门和刻意惊悚的音乐的配合下,那俩骤然出现的npc还是把胖周马微等人吓了一跳。 宋坤也毛了两秒,后退一步。 然后他回头去观察李则安,不出意外地发现,这兄弟一如既往地淡定。 宋坤嘴角轻微发抖。 这心理素质有些过于硬核,完全不像正常人类。 他躲开npc的攻击,问:“你胆子为什么这么大?你常玩鬼屋密室?” 李则安摇了摇头。 宋坤眯了眯眼睛,看样子几乎想放弃游戏,即刻拎着他盘问。 谭既来适时说了句:“主寓.研正离要是太假了。” 宋坤:“什么太假了?” 谭既来:“僵尸啊。” 宋坤:“……真的什么样?” “你问真的?”谭既来眼珠向上转动,仔细回想,“真的僵尸全身恶臭乌青,眼睛混浊猩红,皮肉上会沾有黄色的尸液,交错着黑红的血痕。他们伸着胳膊,也不是像npc扮演的那样随便甩动,而是根据气味在寻找……” 大家都凑了过来,包括那俩npc,也在远远观望。 宋坤:“寻找什么?” “寻找……寻找你的脖子!” 谭既来陡然放大音量,对最文气的老高下手。 老高弹起来,“嗷”了一声。 落地之后,他呲牙咧嘴:“我草泥马你他妈有病啊。” 老高也无师自通学会了骂娘。 谭既来折腰道歉。 成功通关后,七个人回到人间。 取回私人物品时,谭既来刚输了密码打开柜门,一只手就伸过来按住。 他顺着看过去,心里有所准备。 果然是宋坤。 宋警官微笑:“谭既来,我们聊聊吧。” 谭既来:“聊晚饭吃啥?” “少跟我兜圈子,你描述的僵尸,与正常人去世7天后的特征高度相似,”宋坤非常严肃,“你得交代清楚,这些事哪里知道的?” 谭既来:“看法制频道,看文艺作品……或者我瞎编的咯。” 宋坤按着他柜门的手开始用力,咬牙切齿:“谭既来,你现在糊弄我可以,哪天你进了警局,警察真问话你也打算这么说?” 谭既来撑着储物柜弯腰,笑的无奈:“好端端为什么要问我话?” 宋坤靠近一步,压低声音:“你到底有没有,你起码告诉我一声,让我心里有个数。” 谭既来被他真诚感动到,没事都想编几件…… “宋警官是在盘问吗?”李则安拍拍谭既来的肩膀,自然地把他挡在身后。 宋坤个头儿没有对方高,通关刚刚一局游戏,他也意识到自己论身手也够呛能比他强,当即竖起神经:“怎么了?警察有权力在任何地点任何时间,对可疑情况进行盘查。” 李则安点了点头:“我们当然配合,但是您得出示下证件。” 宋坤“哈”了一声:“我还得出示证件?谁不认识谁?” 李则安看着他。 宋坤很快意识到对方根本不是在要证件。 他只是找个正当的理由回避调查。 他要是以朋友的身份,谭既来没义务配合。 他要是以警察的身份,按照流程真必须出示警官证。 宋坤皱眉,谁出来跟朋友聚餐带警官证? 时钟指到九点。 李则安跟黄嘉河交待清楚,抽了浴巾去卫生间。 老房子里还是二十年前的古董热水器,那个年代的东西,质量确实够坚·挺。 唯一的缺点就是容量少,一个人洗完——尤其谭既来洗澡费水——必须重新烧一会儿,才够下一个人的。 这周试供暖,屋子里暖气很足。 谭既来在暖意中懒得吹头,仰靠在沙发里看电视。 电视正播放着一档装修节目,他一边看一边随手记灵感。 记着记着, 谭既来心情又开始低落。 二月李则安就要走了。 他走了之后,这房子就动工装修,全部交给自己打理。 他烦躁地甩了下纸笔,六棱的铅笔“呜噜噜”在桌面降速滚动。 而那张a4纸飘飘荡荡,“之”字型落到地面,擦出轻轻一声。 十几分钟后,浴室门打开,蒸腾的白汽夹着温暖的香氛翻涌出来。 李则安走了两步,看了一眼瘫坐在沙发上满脸不愉快的谭既来,捡起地面的纸:“怎么了?” 谭既来抬了下眼皮,闷闷不乐。 李则安坐过来,手指钻入谭既来微微潮湿的头发,对着他的眼睛,认真地问:“到底怎么了?” 谭既来沉默很久,摇头:“没什么。” 这些事并不是第一天出现。 他知道他的问题李则安也给不了他答案。 下一个任务要去哪里,去多久,会不会很危险? 甚至还有更深层的、让谭既来一想心脏就狂坠的问题……这所有的不确定性,没人能回答。 李则安轻轻摸着他的头:“你不高兴我把你一个人留下。” 谭既来“嗯”了一声,抬头问:“有没有可能不走?” 李则安手停在他后脑,安静抿嘴。 客厅弥漫一种陌生感。 老旧钟表的秒针一下一下地跳动,制造着恼人的噪音。 十几下后,谭既来不着痕迹地推开他的手,站起来:“好困,我想睡了。” 李则安也起身:“好,早点休息。” 他说完后,又低声迟疑:“明天还去家具城吗?” 他们原本计划明天去逛家具城,了解下行情。 如果时间充足,再选选设计师,聊聊方案和理念。 谭既来听到这个问题,不耐烦:“我说不去了吗?” 他语气稍微有点重,李则安察觉到他本就不算上佳的心情,变得更加差劲,轻微地手足无措:“没有,我就是……” 他解释不下去,后悔不该问这个问题。 谭既来瞅着墙上聒噪的表:“明天先去看时钟,我要把这个表换了,太吵了。” 李则安点头:“明天去挑,你喜欢什么,就换什么。” 他弯腰关电视,又收了两个人的手机,转身的时候谭既来还在盯着那块表。 李则安把手机塞进睡衣口袋,说:“你觉得吵的话,我现在把电池拿下来。” “不是,”谭既来回头,一脸错愕地问他,“你刚刚洗澡洗了多长时间?” 李则安:“没注意,十几分钟?” 谭既来:“你们不是洗澡只允许洗三分钟吗?” 李则安被问懵了:“什么?”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都充满了疑问。 “咔咔”转动的秒针走了几下后,李则安恍然大悟:“哦你是说军训的时候,那会儿教官严格,确实这么规定的……但其实全班都做不到,后来也就睁只眼闭只眼,只要不太过分就算合格。” 谭既来眼珠一转:“之后呢?你们的工作没这方面要求吗?” 李则安匪夷所思,更想追问他几句,但最后还是压下自己的疑问,老老实实答:“没有。” 谭既来垂下眼睛。 原来是这样。 他真的够笨,洗澡限时三分钟的说辞都会信。 想想也知道不可能。 他明明是担心自己一个人在房间会害怕,想尽快洗完出来陪着自己,又不愿意增加心理负担,所以才找了个蹩脚的借口。 谭既来半晚无名的火气,一下子被浇灭。 李则安看他半垂眼皮一脸怅然,问:“为什么这么问……” 他的话没有问完,面前的人已经伸手穿过他的腰,贴进他怀里。 还带着若有若无潮气的头发在他鼻尖轻蹭,一呼一吸都是好闻的味道。 李则安伸手环抱回去,摩挲他的背:“你今晚奇奇怪怪的。” 某些人脾气来得飞快,去得又莫名其妙。 谭既来闭着眼睛,很熟练找到他的下唇,含含糊糊说:“算了,我大度,不跟你计较。” 客厅除了两个人的呼吸,只剩下那只古董般的钟表在“嗒嗒”走时,刻板得发出有节奏的声响。 此刻这声音在谭既来耳朵里,又神奇地不再吵闹,变得悄悄。 夜深人静,空气中又是诱人的香味儿。 没多久李则安推开他,眼里泛着雾气,吃力地说:“不行……孟桐说三个……” 他的话又一次被谭既来执着的吻打断。 谭既来伸手把他按回沙发,低声:“孟老师说,酌情。” 李则安拧着眉心:“酌情也不行,这才半个月。” 谭既来嗤笑一声:“酌情的意思是,你不需要。” 两个人之间,总有一个人更任性。 谭既来是那个更任性的。 屋外是凛冬将至,北风呼啸。 屋内在暖气的烘烤下,温暖如春。 李则安扣着谭既来的手,在拥抱和亲吻中混乱地想起前几天的傍晚,他去超市买菜。 回来的时候,院里几个半大的孩子从他身边欢快跑过,就像小时候的他那样无忧无虑。 他抬头,厨房窗户透着温暖的光。 那一瞬间,时间像是拉回二十年前。 家里有人,在等他回家。 他伸手扣住谭既来的后脑,轻轻地摩挲。 谭既来头皮有点麻:“怎么了?” 他眼角有点潮湿,哑着嗓子低声:“没什么……” 好爱你而已…… 终于谭既来闹够了,心满意足地笑着看着沙发角落里眼睛和皮肤都发红的人。 然而下一秒,他被那个人腾空抱起。 等反应过来后,他已经被扔到卧室的床上了。 谭既来顿时紧张起来,完全不像折腾别人时那么洒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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