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朝安还有些迟缓的脑子转了转,当即反应过来,他这是被带回仙界了,否则怎么会看到纪潇潇? “等等。” 危朝安反手拽住了纪潇潇的袖子,嗓音透着沙哑,“你就和司砚南说,我已无大碍。” 纪潇潇是仙医,危朝安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瞒不住她,许是自尊心作怪吧,危朝安不想被人当做将死之人对待,那种感觉,就好像他已经是个废人。 “好,小仙明白。” 纪潇潇微微颔首,给了危朝安一个安抚的眼神,然后匆匆退下。 …… 几乎是纪潇潇刚刚推开殿门,司砚南就迎了上来:“如何?” “您放心,无妄仙尊暂且无事。” 纪潇潇用正常音量回应了一声,说完却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他们两个人听得到的音量说道: “无妄仙尊伤势很重,尤其是仙灵,他身上其他的伤势我都能治好,只要好好用药,痊愈只是时间的问题。 但仙灵上的伤,我没办法,若是寻常的仙灵受损,或许还可以用天地灵药修复,但无妄仙尊他……是自爆仙灵,伤的太重了,我治不好。 不过,我隐约能感觉到无妄仙尊体内有一股神秘强大的力量在维系着他的生命,只是……我说不好这是好还是坏,仙尊似乎无法自己控制这股力量,一旦这力量失控,那就……无力回天了。 无妄仙尊他不让我将此事告诉您,想必是怕您担心,但我是医者,要以性命为先,无妄仙尊真的不能再透支灵力了。 我的话,仙尊未必听得进去,但您的话,仙尊或许会听。” “好,我知道了。” 司砚南攥紧了拳头,看了看面色不佳的纪潇潇,给了她一瓶丹药,“多谢,快去休息吧。” 纪潇潇欠身行礼,接受了丹药,她很清楚,司砚南既然找上她,就说明危朝安的存在还不能为人所知,日后,免不了还有需要她治疗的地方,她不能垮掉。 临走前,纪潇潇想到了什么,眼睛一转说道: “仙尊,无妄仙尊身上的药需得一天换两次,小仙出入此处若太过频繁,难免惹人怀疑,过后会将药送过来,换药的事,就只能劳烦仙尊您了,若是还有用得到小仙的地方,仙尊可以传音唤我。” 司砚南听到要他给危朝安换药,不免一愣,但也觉得纪潇潇的话有道理,于是便答应道: “可以,劳烦你跑一趟,日后若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随时来找我。” 纪潇潇笑着摇摇头,恭敬退下。 司砚南深吸一口气,正打算进门,可看着自己这一身狼狈,犹豫了一下,还是先去偏殿沐浴处理了伤口,换了身干净的衣袍,然后才去见了危朝安。 只是,去的不太是时候。 “你……” 司砚南推开殿门的时候,危朝安正别扭地坐在床边擦拭身体,染血的衣衫扔在地上,全身仅穿了一条亵裤,健硕的胸膛缠绕着白布带,渗出点点猩红。 危朝安也没想到司砚南会突然进来,拿着帕子的手继续擦也不是,扔掉也不是。 纪潇潇到底是个姑娘,先前只是用净尘术帮他去了身上的血污灰尘,他本想沐浴,但又刚上了药,只好擦拭。 现在拽过被子挡着点?那场面是不是更奇怪了? 纠结之下,危朝安尴尬地扯了扯嘴角:“仙尊要一直这么看着吗?要不过来帮个忙?背后我擦不到。” “……” 司砚南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这个时候应该回避一下,但身体却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伸手拿过了危朝安手里的帕子。 危朝安:“?” 不是,我就说说,你怎么还当真了?
第12章 有劳仙尊擦背 “不是要擦身?怎么?你叫我过来的,现在知道不好意思了?” 司砚南硬着头皮调侃危朝安,如果细看的话就能发现他嘴角的笑意多少有些不自然。 但危朝安现在这个角度有点不方便回头,也就没发现,况且危朝安只是觉得有些尴尬,都是大男人,又没光腚,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于是干脆背过身去,坦荡道: “若是仙尊不嫌弃,那就有劳了。” “……” 这下子轮到司砚南难堪了,帕子在手里都快捏成一团了,半天没有动作。 “司砚南,你这殿里真的挺冷的,要不……稍微快点?” 危朝安是真的觉得很冷,指了指一旁的水盆,示意里边儿的水都要凉了。 等了几秒见身后的人还是没反应,危朝安轻笑一声:“行了,别闹了,想来你也是没做过这等伺候人的事,帕子给我吧。” “给你你够得到?” 司砚南没好气地按住危朝安的肩膀,帕子浸了温水,然后一下一下擦拭着危朝安的脊背,嘴上不饶人,手上力道却小心得很。 在没人看到的角度,心中暗想:危朝安背上的伤疤……从前也是这么多吗? 感受到背后的触碰,危朝安整个人顿时僵住,他是真的没想到司砚南会真的帮他擦身。 他原本只是想开个玩笑的…… 原本简单的清洁过程突然变得异常煎熬,直到结束,两人愣是没说过一句话。 好不容易擦完了,司砚南随手将一件月白的锦袍扔给了危朝安,故作淡定道: “你以前的衣服,先将就穿吧。” “你怎么会有我的衣服?”危朝安微微挑眉。 “……”司砚南表情一滞,但很快就恢复如常,回应道:“去无妄殿找纪潇潇的时候,随手拿的。” “哦。” 危朝安没有深究,一边换上衣服,一边说道: “你又救我一次,多谢,这份情我记下了,会还,纪潇潇那边……麻烦你帮我道谢,把这个给她,算作谢礼。” 说着,危朝安从乾坤袋里取出了一瓶玉灵仙露,这是帮助资质平平的小仙突破瓶颈的好东西,若使用得当,甚至可助其晋升仙格,寻常小仙根本不可能有机会弄到。 “我猜,纪潇潇一定会说,救你是报恩,是她该做的。” 司砚南在过去的几百年里,纪潇潇要报恩的话,耳朵都听起茧子了。 “一码归一码,只管给她就是。” 危朝安不喜欢欠人情,欠了司砚南这两次,他就已经够头疼了,可不想再多出旁的来。 “好,我帮你送。” 司砚南将瓶子接了过去,随即问道:“那你欠我的人情,想怎么还?我可不缺你的那些什么仙丹妙药,灵玉法宝。” 司砚南总觉得危朝安有一种想要将所有事都处理妥当,然后找机会逃走的趋势。 他得想个法子绊住危朝安,虽然纪潇潇说仙灵上的伤治不好,但这三界之中的奇珍异宝不计其数,一件不行就两件,两件不行就再加,总有一种能救得了危朝安。 不论如何,危朝安不能就这么憋屈地死去。 “你想我怎么还?跟你打一场是不可能了,我现在没那个力气。” 危朝安也不知道自己能为司砚南做什么,有什么是司砚南这个玄霜仙尊做不到,而他这个随时都有可能一命呜呼的人能做的? “我的确很想痛痛快快再和你打一场,但我也不会趁人之危,这事儿,等你好了再说。” 司砚南一向不爱说丧气话,想了想说道: “你既然不想欠我人情,那就帮我种一池子雪莹花吧,就在雪月亭旁边的池子里种,凭你的手艺,一定可以。” “……”危朝安面色古怪,说道:“司砚南,你莫不是在寻我的乐子?你那雪月亭终年落雪,池水虽未冻结,却仍是极寒之水,你要在那池子里种花?” “雪莹花并非寻常花种,越是极寒之地,越是开的娇艳,我那雪月亭最适合不过。” 司砚南对危朝安的性子再了解不过了,知道若是不说个明白,定个期限,危朝安定然觉得是在耍他,于是又加了一句道: “等雪莹花盛开,你这人情,就算还了。” 危朝安听了蹙眉,不解道:“司砚南,你到底打的什么算盘?想以此拖延我离开仙界吗?” 司砚南被戳破心思也不在意,直接承认了下来:“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我知道你肯定不愿在仙界久留,所以只好出此下策。 我虽帮你除了伏安,但难保会不会有下一个伏安,仙界之人你应该也不敢轻信吧?所以,你现在去哪都不安全,留在我这养伤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再加上,你想还清人情,然后与我两不相干,对吧?所以,如果你不想欠我的情,那就帮我种花吧。 但这不是一个敷衍的筹码,这是我的一个愿望,也是我母亲的愿望,我母亲的遗愿便是再看一次雪莹花,但我没能种出来,你若是真帮我完成了,足以抵消你欠我的人情。” 危朝安听了心情渐渐平静下来,没错,他一开始的确觉得,种花什么的,像极了可怜他,随随便便提出的,为了让他心安的借口。 但他很清楚,司砚南的母亲对于司砚南意味着什么,那几乎是司砚南唯一的逆鳞,司砚南绝不可能拿母亲的事情谈笑。 而且……司砚南方才说到雪莹花时眼底透出的遗憾,无比真挚,做不了假。 “花种给我。” 危朝安语气淡淡,朝着司砚南伸出了手,算是答应了司砚南的这个提议。 司砚南把一个绣工精致的小袋子放在了危朝安的手上,在危朝安要拿走时反手按了一下,说道: “不急,等你伤好些再去,别枉费了纪潇潇的一番心意,人家可是损耗了不少救的你。” 危朝安点点头:“嗯,我有分寸。” 司砚南见此也就没多说什么,危朝安这人一向说话算话,他既然已经答应了,就不会反悔。 “对了,还有个事我得和你说一下。” 司砚南突然想起了伏安的事,于是一五一十地把伏安的死,以及伏安说过的那些话,告诉了危朝安。 危朝安听了之后没什么情绪起伏,只是嗯了一声,说道: “我原本以为他只是因为当年刑罚台之事来寻仇的,现在看来,远不止于此啊。” 司砚南沉思片刻,说道: “我虽然给了伏安致命一击,但伏安最后是死于魔种侵蚀,我担心……暗中操控魔种的魔族,已经盯上你很久了,否则,怎么会这么及时,偏偏在伏安就要告诉我那个地方的时候,堵住伏安的嘴?” 危朝安不置可否,但看上去也没有多少担心,甚至还有些走神。 司砚南见了皱眉道:“说正事呢,你怎么一点都不担心?” “啊?没……我就是有些累。” 危朝安歉意地笑了笑,他这会儿说话明显不似方才那般轻松,有些有气无力的。 “累了就休息,这事儿晚点再说也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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