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衣要有兜帽,睡觉要有耳罩和眼罩。 当被告知不可能给他找绣玫瑰的睡衣时,他才勉为其难地表示理解:“你们帝国怎么要啥啥没有,毛绒娃娃总有吧?” 虽然陛下早已下达封口令,侍从们还是隐隐约约猜测: 眼前这个指挥官,指不定以后得称一句皇后殿下。 不敢不照做。 “你有事吗?不知道我有起床气?” 司韶脾气很大地踢开门,抱着娃娃往西里斯的床上一躺。 西里斯:“……” 忍。 西里斯冷冷地开口:“你今日的无礼行为,朕完全可以判你一个火刑。” 司韶拿起枕边一本书随意翻看。 “那你判了吗?” 西里斯:“……” 再忍。 “从今日起,你与朕同起同寝,没有朕的允许,你不能离开寝殿。” 司韶抬头:“上厕所呢?” “寝殿里有。” “吃饭呢?” “侍从会送进来。” “我无聊了想出去散步呢?” “你以为自己还在度假?” “我本来不是应该在度假吗?”司韶反问。 西里斯一想,也是。 不是自己把人逮回来,也不会挨他一亲。 不挨这一亲,自己也不会陷入如此尴尬的境地。 “得怪你自己,总喜欢做多余的无用功。” 司韶摇摇头感叹一声,晃晃手里的书。 “真想不通你怎么看得进这种东西,你变得越来越恶心了西里斯。” 那是一本分析时政的论文。 帝国军事学院的院士们每年都会汇编一本送来王宫,给皇帝陛下作为打理朝政的参考资料。 西里斯想起来了。 十年前,司韶就说过,他不喜欢政治。 “因为政治很恶心。” 那时西里斯没好气地问:“那你喜欢什么。” 司韶没回答他。 司韶根本懒得回答他。 …… “那我可以问最后一个问题吗?” “你问。” 司韶环顾四周,露出一个善良的表情。 “皇帝陛下,您打算睡哪?” “……滚下来。” “我不睡沙发。” “你只能睡地板。” 司韶扯过被子盖住自己。 “陛下,我突然觉得肚子不太舒服。” 西里斯:“……” 十分钟后,近侍大臣沉着脸让人搬了张床进来。 他望了望皇帝陛下,皇帝陛下的脸比他还沉。 近侍大臣从前只在广播新闻里听说过这个联盟指挥官。 听说他用兵如神,布阵似鬼,专打一个出其不意。 先皇何其英明骁勇,都栽在他手上。 当今皇帝陛下虽然能与他抗衡,那也是相当吃力。 尤其这几年战事吃紧的时候,陛下寝食难安,头发也是大把大把的掉。 纵然他有50%的概率是未来皇后殿下,近侍大臣也实在给不出好脸色。 “陛下,被褥也铺好了。” 西里斯一个不耐烦的眼神,近侍大臣老老实实退下。 到门边顺手要灭灯,却被一个清亮的声音制止。 “等会,灯就别关了,我怕黑。” “你别以为我不敢动你。” 司韶探出头,愁眉苦脸:“我肚子是真的不舒服,皇帝陛下。” 西里斯:“……” 在某一刻,西里斯很想冒着50%断子绝孙概率的危险,杀了他。 杀了还不解气,要把嘴缝起来,然后把眼睛也…… 想到嘴,西里斯恶狠狠的念头又突然硬生生断掉。 一时沉默。 又过了十分钟。 司韶舒舒服服地从洗手间出来。 西里斯抱臂站在门口,脸黑得可怕。 “干什么,我都没有欺负你。” “你现在可以闭嘴了。” 司韶一脸无辜:“我说真的,从我被你抓来到现在,也只是亲了你一口,没挠你没揍你也没有试图行刺你,你也不用一直这副脸色对我吧。” “而且你家的洗手间可真大,等我回去了,要把指挥中心的洗手间也改造一下。” “你觉得你还有命回去?”西里斯嗤笑一声。 “梦想总是要有的嘛,万一实现了呢。” 司韶很无所谓地耸耸肩。 整个王宫,要说他可以自由活动且没有监控器的地方,或许只剩下皇帝陛下的寝殿。虽然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思把他从监/禁室弄过来,总之论迹不论心,司韶还是挺感激皇帝陛下的。 西里斯哪管他在想什么,冷冷地问: “你肚子不舒服只是因为想上厕所?” “我吃不惯你们这儿的东西,好端端的往豆腐脑里加什么盐和辣油啊。” 司韶揉揉小肚子,尾巴也跟着晃了晃。 西里斯话音里寒意更甚:“不是因为怀孕?” 司韶动作一滞。 他盯着西里斯,眼神变了变。 从最初的疑惑渐渐转为似笑非笑的玩味。 像是……突然发现了一件有趣的玩具。 司韶走近西里斯,赤足踩在西里斯的脚背上。 一手挂在西里斯宽大的肩上,一手指尖隔着薄薄的布料,在他微微起伏的胸膛上画着圈。 他几乎将所有的体重都压在西里斯怀中。 西里斯喉咙一紧。 但司韶显然没打算这么放过他。 司韶压低了嗓音,如梦呓一般,轻声缓缓道: “西里斯,原来你真的没有接过吻啊。” 西里斯:“……” …… 总之这一宿,皇帝陛下都没有睡好。
第5章 天麻麻亮。 西里斯迫不及待地起床出门。 司韶只来得及和他打个招呼:“早。” 回应他的是重重的关门声。 司韶只能摸摸鼻子,和自己怀中的毛绒娃娃也说句“早”。 皇帝陛下真是一点都不讲礼貌。 帝国的皇帝才不会因为这小小的插曲而影响正常工作。 大臣们早早就等在政务厅,摩拳擦掌等着讨论怎么处置这个联盟指挥官。 先前帝国不是没有俘虏过联盟的高官。 甚至连传说中的“狮子王”,联盟上将安·卡门,也曾在帝国的监狱住过。 但是他们从未俘虏过联盟的最高指挥官。 尤其当司韶上任后,他的民众支持率在联盟内部已达90%。 并且仍有上升趋势。 这是前所未有的。 也怪不得有人酸溜溜地说,他们银狐会魅惑人心。 越是如此,抓到司韶的成就感就越大。 虽然也有人质疑过,说: “他堂堂一个指挥官,怎么就只带四个人去度假?” “还落地就被抓,未免也太轻易了?” “谁能保证这其中不会有诈。” 但这样的质疑声毕竟是少数,很快就会有人反驳: “怎么,你是看不起陛下英明的决断吗?” “他要是空城计,我们被吓退那才是愚蠢。” “抓都抓到了,还讲那么多,我只知道他现在在王宫里关着,插翅难飞。” 王宫消息封锁及时。 离谱的QJH1基因和接吻事件还没有传到政务厅。 所以他们也不知道,昨晚全星际最有权有势的两个人在一间房里大眼瞪小眼熬了一宿。 主要是皇帝陛下熬了一宿。 大臣们真心觉得,他们现在已经扼住了联盟的命门。 处决还是轻的。 这不得要挟联盟一番。 退兵是次要,割星赔款送物资,样样不能落。 如果联盟不答应,那就直接审判他! 公开审判,公开处刑! 用他血祭泰坦星一战百万英魂! 大臣们情绪高涨。 没一个人注意皇帝陛下那重重的黑眼圈。 皇帝陛下也确实提了联盟指挥官这事儿。 但是这轻拿轻放的态度是怎么回事儿?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没有贸贸然送上刑场的道理。” 可是陛下,那不是来使,那是咱们的俘虏啊。 “就算杀了一个指挥官,难保不会激起联盟民愤,反让他们空前团结,战力高涨。俗话说得好,哀兵必胜。此事要从长计议。” 可是陛下,之前嚷嚷着要他脑袋的,您叫得最欢啊? “总之,朕不打算马上审判他。” 眼看大臣们想开口奏报,西里斯抬手一顿。 “但是,现如今联盟军群龙无首,必定内乱,正是我军打破僵持大举进攻的好时机。” 西里斯草草结束晨会。 他听都懒得听大臣们的意见,让大伙写个奏报发给他晚点他自己看。 但他也不想回寝殿。 最后索性在政务厅的内室里补了个眠。 一连数日,皇帝陛下的日子都没有任何改善。 第一日,司韶说嫌屋子里太闷,让他肚子不舒服。 于是西里斯让人把整个寝宫的窗户都打开,让他可以自由瞎转,但必须有人贴身跟随。 司指挥官真的背着手把整个寝宫转了一圈,然后锐评一番帝国的装修风格:有钱的土鳖。 把近侍大臣可气得不轻。 第三日,司韶说嫌弃王宫的饮食不对他胃口,让他肚子不舒服。 于是西里斯让人去仿着灿星的饮食风格给他做菜。 司韶吃了几天说东施效颦,不评也罢。 把御用厨子可气得不轻。 第五日,司韶说嫌弃皇帝陛下的床太硬了,睡着骨头疼,肚子也不舒服。 西里斯正在看奏报,眼皮子抬都没抬。 “再废话就把你嘴缝上。” 司韶不废话,司韶抱着他的毛绒娃娃趴在床上,眼睛眨巴眨巴。 “你把我嘴缝上,我怎么吃饭?不吃饭,我肚子会不舒服。” “有种东西叫鼻饲管。” “不是吧,你要对我做这么残忍的事,皇帝陛下,我心情不好的话,肚子会不舒服的。” 西里斯换了个姿势继续看奏报,不搭理他。 西里斯早就已经熟悉了他的套路。 就不能搭理他,就不能回答他,让他絮絮叨叨也得不到任何回应。 可司韶并不是只絮絮叨叨的,他是真的会干实事的。 西里斯这几日里: 有三次险些进门被门顶上的花瓶砸中脑袋,还好他躲闪及时; 有五次在喝茶时发现水里有奇怪的粉末,送去紧急化验才知道是墙上抠下来的墙皮、角落里的灰尘、和花盆里的泥; 有两次在用餐时发现少了两把餐刀,最后是在司韶的枕头底下找到的; 还有一次是半夜睡觉,西里斯突然打个寒噤。 猛地一睁眼,发现司韶抱着他的枕头正打算往自己脸上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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