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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场哗然。 屠人满门？！ 江咎一愣，几乎是震惊的目光落在瑶光峰山顶。 那里此时如往常一般无二，没有动静。 胡乐的手在江咎手臂处捏了捏：“江兄，不要着急！” 对！不能急，关心则乱！江咎呼出一口气，皱着眉压下心底的狂暴杀意，目光落在那女子身上，眉也紧紧皱起来。 “哼！”那老者还未说话，天枢峰顶的魁梧男子便冷哼一声：“你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要我们相信我宗门人杀了你全家！？笑话！”周身气势爆发开来，不闪不退！ “对啊！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季师兄不是那样的人！”空中有人出言附和。 “季师兄才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你不要在此妖言惑众！” “就是！疯子！” 顿时长秋剑派上下一片叫嚣，他们那个冷心冷清不问世事的无情剑百年前屠人满门？！ “误会？！”那女子哈哈大笑，手里的银色锁链如蛛网般向前扩散。 “我亲眼所见！还能误会！”她笑过了，身上所有的衣饰在风中发出剧烈的颤动声音。 “你们交不交人！” “轰！” 身后几千名黑色铠甲的修士瞬间气息外放，冲天的邪气如一道巨大的龙卷，轰然在这篇天地之间炸响！遮天蔽日的黑雾将整个山脉都笼罩起来，透不进一丝光亮。 长秋剑派众人更是惊得一个个怒上头顶，也纷纷释放气息！ 两股不相上下的气势在这方天空中对峙，互相抵抗侵蚀，余波带起的狂风将地面草木都被连根拔起，掀掉一层皮，露出底下坚实的土地。 “小小结丹，敢在长秋剑派造次！？” 从山门之中的某处，一个苍老的声音骤然响起。其中裹挟着刚猛的劲气，冲散了空中的黑色龙卷。 “长老！”有人惊喜的声音。 “是长老！” “竟连长老都惊动了？！” 江咎看着，目光隐晦的落在瑶光峰顶。 师尊…… “陈老鬼，方老鬼，既然来了，何不出来叙叙旧？”那苍老声音的主人不知何时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人群之前。他一身与众人一白无二的白色长袍，长发雪白，利索的盘在头顶。精瘦的身子佝偻着。 半空中的一应师叔和弟子纷纷弯下腰行礼，恭恭敬敬的：“柳长老！” 江咎看着，并未动作。 “嘿，你这老头，还没死呢？” 黑衣阵营中也有两位看起来年逾古稀的老者，浑身被浓黑的鬼气包围着，并肩坐在被八个黑衣修士抬着的木质轿子上，在那女子身边显出形来。 “今日这般大动干戈，是要做什么啊？”柳长老并不回话，拂了拂胡须，脸上没有笑容。 “我这最宠爱的弟子，”一名黑衣老者伸出手指点了点那紫衣女子，桀桀笑起来：“跟你们门派的，一个小辈，叫什么来着？季晗之的，有些过节。” “甚至因此生出了心魔啊！”他半躺在轿上，视线睨着柳长老。 “柳老儿，你也知道，心魔可是修仙之人的心腹大患！”他笑容阴冷，视线也如鹰般锐利起来：“可真是愁坏我了。” 江咎听着前方两边交涉，心中不耐和不好的预感更重。 他目光死死盯在那紫衣人身上，脸色很不好看。 而对面那女子同样的也显然无心听他们说什么。她视线在人群中快速扫动，显然是在寻找季晗之。 “季晗之？那可是凌寒那家伙唯一的亲传弟子。你，不会是想要动他吧？”柳长老不慌不忙，声音里带着讥讽。 方姓老者沉默了片刻，又笑了，笑的格外猖狂：“你也不必吓我！凌寒那老东西这么多年没有声音，恐怕早就坐化了！” “柳老儿，这人呐，只要活的久，什么事儿都能见到的，你说是不是？”他阴冷的笑着，视线落在众人身上。 一片死寂。
第30章 我的家事（再修） ◎季晗之身姿挺拔，身侧却空空如也。江咎也是。◎ “若我说, 我们这个人还就不交了！你能耐我何？！”柳长老摇了摇头，手里多了一柄长剑。 澎湃的灵气在空中爆发，如瀚海，将所有人包裹起来。 对面两人半躺着的样子终于有了变化。微微坐直了, 对视一眼, 脸上露出了些兴奋的笑容。 “好！好的很！那咱们便来比比看！到底是你更胜一筹！还是我兄弟两人联手更胜一筹！”两人一个腾身, 几乎同步的动作, 闪出那木轿, 落在空中。 江咎紧紧皱着眉头。 “只是柳老儿，你拦得住我们，可拦得住我门下弟子和那些魂幡？” “柳老儿, 做人还是要三思而后行啊……” 气氛顿时更加紧张, 还夹着一些修士的怒骂声音。江咎目光落在瑶光峰顶, 无咎在脚底微微颤了颤。 柳长老沉默着与那两人对峙，天空之上的所有人几乎都一副严阵以待的架势，一触即发！ 江咎看着眼前两拨人安静的对峙, 心下那股莫名的紧张感让他眼前发眩。 在对方打上门来的当下, 他看过去，每个人脸上都有愤怒，可好像又隐含着其他的别的什么。 那披着恐惧外皮的犹豫。 如今天下大乱, 时值南洲入侵，这一年间更是严峻, 宗内大半弟子和长老被派往南方边境参战，而剩余的也许多出门历练, 或在其他三域界口驻扎。 而对方是天地间杀人不眨眼的邪宗, 天魔宗。冷酷无情无法无天的行事作风“声名远扬”。 江咎站在剑上, 紧张的心底像是漏了个大洞, 正呼呼的往里灌风。 胡乐放在他手臂的手指紧了紧，似乎更是确信了他内心最担忧的部分。 那女人显然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 “江兄……”胡乐有几分欲言又止的声音落在江咎耳边。 他控制不住的，一股令他眼前发黑的情绪让他直接拍开了胡乐的手臂。他几乎癫狂的，一个个看过空中所有的白衣修士。有几人与他对上视线，又下意识移开。 胡乐捂着右手，与许垚对视了一眼。 他们都不是傻子。 如今这样，只怕……门派会舍了一个，保住其他。 他心里暴戾的凶气几乎压制不住要从骨子里将他撕烂。 江咎最熟悉的声音突然从后方响起，带着些虚弱和叹息。 “这么多年了，你终于来了。” 他猛然转头。 季晗之不知何时已经从那峰顶的闭关之中脱离出来。 白衣剑仙长发散乱，看起来像是临时破关。脸色仍苍白着，唇上没有血色。 他像是一个快要破碎的瓷娃娃，此时站在半空之中，静静的，越过人群，视线落在对面那站在最前方的女子身上。 周围一片寂静。 江咎看着，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涌现出莫名的讽刺。 他看着季晗之一步步的朝前走。师尊就那么直接踏在空中，一步一步，他走的似乎很费劲。临时破关，想必让他受了不小的伤。 江咎听不见只言片语。 他的师尊似乎什么也没有想。他只是单纯的在和那个女子打招呼。 “季晗之。” 古怪的，那一直状若癫狂歇斯底里的女人在看见季晗之的身影之后好像冷静下来。她收起了脸上的表情，一双美眸紧紧盯在远处的白衣剑仙身上。 里面翻涌的仇恨和憎恶依然醒目。 季晗之垂下眼睛，看了看地面上那些仰头张望的白衣修士们，微不可查的叹了一口气。 江咎突然在此刻明白了当时那种诡异的熟悉感到底是为什么。 这个女人脸上眼睛的部分，与季晗之几乎如出一辙。 “渺渺，这是我们的家事。让你的同伴，先退下好么。”他抬起眼睛与女子对视，声音里带着诱哄。 江咎没有听过师尊用这样的声音同谁说过话。 是带着叹息的劝慰，是温柔。 那女子居然点了头，转身对身旁的方姓老者道：“师尊，我要去处理我的家事了。” 她的脸很冷，冷静的可怕。 没有了刚刚那种疯狂，带着冷漠的觉悟。 方姓老者像是早就知道一般哈哈大笑起来：“柳老儿，年轻人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去处理如何？” 柳长老转头看向季晗之。 “师叔，”季晗之恭敬的向他行礼，“这个姑娘，与我算是旧识。剩下的事情，我自己来处理，可以吗？”声音里有些歉意。 柳长老看向他。 季晗之的视线少有的不闪不避，眼里的光芒坚定，像是已经有了抉择。 “拜托您了。这是对我来说，最轻松的方式。”季晗之的声音听起来很闷，但吐字清晰，一字一句砸在江咎心上。 “唉……”他长长的叹息一声，像是一瞬间苍老了几十岁，身形越发佝偻：“你自己去处理吧。” 他转过头来看向季晗之，那视线里，带着江咎读不懂的复杂。 “谢师叔。”季晗之行了一礼，似乎有些如释重负，冲柳长老点了点头。 众人为他让出道路来。有人想要去拦，却也被季晗之看过去的平淡一眼止住了动作。 白衣剑仙的脸色很淡然，从江咎身边路过的时候，他还伸出手来，摸了摸江咎的头。 【都长的这么高了。】 【也不知道我不在的这些日子里，你有没有受委屈。】 【若是还能回来，真希望能再吃一顿烧烤……】 【还是两顿吧。】 但这些，他一句也没有说出口。 “不错，结丹了啊。”他这么说。 江咎鼻尖的酸意直冲头顶。 周围没有人说话，每个人都沉默的看着，为他让出一条道路来。 他们的脸上表情复杂，似乎有愤怒，有苦痛，也有愧疚，也有不知所措的欲言又止。 所有的东西杂糅在一起，江咎只觉得一切都虚伪的可怕。 可那些记忆里的温情，也都是真的。 “师尊。”他没有犹豫，伸出手抓住男人即将收回的手，几乎用上了最大的力道，将那只手拉到自己身前。 他能感觉到手指间男人细瘦的骨骼，像是再用点力就要断掉。血管里的血液流过，脉搏一声声的突进江咎脑子里，让他整个人都颤抖起来。 “我……我跟你一起去。”他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带着让他陌生的恐惧。 “去什么。”季晗之像是不解。他用左手去拨江咎的手指，没有拨开。 “好好修炼，不要懈怠。”他叹了一口气，叮嘱道。 江咎不喜欢这种莫名其妙的话。 没有往日让他悸动的温情，只有他看不明白的嘱托。 “我要去。”他紧紧握住那只手，眼睫颤抖，琥珀色的眸子没了往日英气的光，黯淡的，像是蒙了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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