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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问了白问。 清玉王母抬手，抓住沈昩的面具便给拿了下来。而那人脸上的咒印触目惊心。 她并未多说什么，只道一句。“你既要改命，那便悔不得。那你可想过后果？如若万劫不复，不得安息，你确定不会后悔？” 沈昩只道：“我绝不后悔。” 仙女将手指点在他眉心，口中轻声念了一串的咒语。 忽而，沈昩只觉得冲天的清流灵力冲入，将那股魔气死死压了下去。 浑身舒坦极了。 他睁眼，脸上的咒印已经没了，就是那只眼睛也变回了原来的黑瞳。 清玉王母喃喃道：“希望这样能瞒过去。” 她轻轻拂袖，墙上两半大荷叶分开，“越过那道荷叶门，便是通往凌霄殿的路。” 沈昩颔首，闻声便去了。 过了门，外头依旧云雾缭绕，而活了这片雾，眼前通天宝殿赫然而现。 回头看，方才进来的那道门已经没了踪迹。他只能抬步朝着凌霄殿而去。 见沈昩走了，时浅毕恭毕敬拘礼道：“既然如此，那我也先行告退了。此番承蒙您的关照。” “你等等。”清玉王母喊住他，“我还有事和你说。” 时浅：“啊？您说。” 她的神色严肃了不少，眉头皱着。“照你所说，罗喉计都留不得了。如今我替他掩盖了咒印，也算是共犯了。” 时浅：“义母，您放心。这事我会给您一个交代的。” 她看向墙上白鹤，吁了口气。“但愿风平浪静，万事从安。” 凌霄殿外头并没有神兵把守，沈昩上了台阶，这金门竟自己开了。 他走进殿中，这里极大，雕梁画栋，龙飞凤舞于上。他抬眼望去，殿中的宝座之上，坐着一个金衣华服，金冠束发。 这便是天界二帝之一的元帝。 这位神仙体型是极其大的，比凡界见过的任何金像都要大。在他面前，沈昩反而像个袖珍娃娃。 未等沈昩开口，神仙巨人就先说了话。“凡人改命，乃是逆天，你可知道？” 沈昩：“知道。” 元帝：“最终万劫不复的后果，你也知道？” 沈昩顿了顿，依旧回答，“我愿承受。” 元帝没再说话，大殿之中安静许久。宝座之上传来一声叹，元帝拂袖，金袖之中飞出一卷天书。 巨大的天书有了灵性，在沈昩面前展开。这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名字，看的人眼花缭乱。 元帝：“好，拿笔划去你的名字。” 他话音刚落，沈昩手边就凭空出现一只毛笔来。 他拿起毛笔，天书命谱上忽而就从密密麻麻的名字里找到了自己的名字。毛笔上蘸的是金墨，轻轻一划。 他的名字竟就在这天书上散去。 天书自己卷了起来，飞回到元帝手中。沈昩手中的毛笔也已经化作了青烟，缥缈而散。 元帝收起了天书，肃然道：“下一程，冥府。”
第73章 冥府·四凶（一） 一阵刺耳声音传入耳中，像是鬼怪在耳边发出的尖锐嘶哑声。 沈昩是被这声音吵醒了，睁开眼，是一片刺眼的红。他躺在鸾凤红绸褥子之上，榻上搭着的帘帐都是大红色。 狐疑之时，他坐起身来，这屋子里头摆设贴满了红喜字。处处挂着的红绸，抬头看，房梁之上还挂着一串的小红灯笼。 屋里没人，沈昩低头才蓦然发现，身上竟穿着金丝锦绣蝠纹婚服。 这便怪了，他明明记得自己刚刚还在凌霄殿中勾划命谱呢。 这时，门口传来一阵诡谲笑声。 不久，笑声越来越近。这门似乎有些年纪，推开之时会咯吱咯吱响得难听。 进门的是个模样丑陋的恶鬼，唯一能看得下去的，便是他身上穿着的那身红袍，也还算体面。 “娘子，娘子，相公来了。” 往榻那边一瞧，竟空无一人。挂在恶鬼眼洞里的眼珠子掉了出来，是被恶鬼用手给塞回去的。 啪的一声，沈昩当即从后面一脚将恶鬼的腰身给踹了，这一下不轻，听得骨头咯吱作响，被踹断了好几根骨头。 恶鬼不嫌疼，咯咯笑了，一只脑袋直接在脖子上转了过来，冲着沈昩笑。“原来在这里。” 沈昩这才看清恶鬼的模样，坑洞腐烂的脸是青绿色皮肤，抹着胭脂俗粉，更让人作呕。 头顶的毛乱白发不剩不少，头顶露出的一片红疙瘩。单是看脸，可分不清是男鬼还是女鬼。 “这是什么鬼地方？”沈昩蹙眉问道。 闻声，恶鬼又笑了。“鬼地方？这里可是冥府。小美人，如今你我拜了堂，就是夫妻了，你可要藏好，别再让别的厉鬼将你带走喽。不然相公要心疼的~” 那声音腔调又油又黏又恶心。 “疼你大爷的！”沈昩当即又补了一脚，咵嚓，恶鬼被踹倒在地，骨头又断了好几根，脑袋直接滚到了一边。 “别让别的鬼带走你，娘子。”声音渐趋虚无。转眼之间，地上的恶鬼已然化作青烟，连同滚落在一旁的脑袋也化作青烟散开了。 “神经。”沈昩暗骂了声。 他拽门准备离开，却发现这门根本拽不动。试了许久，这门就是打不开。 邪了，他记得刚刚那只恶鬼进来的时候还没什么。 莫非就是那只恶鬼故意囚禁他。 这时，不知从哪里传来咯吱咯吱的响声。沈昩寻声望去，是在梳妆台上。上面摆放了不少脂粉，沈昩拿起一盘“胭脂”在鼻子下闻了闻。 转而神色就难看了，这哪里是什么脂粉，分明是化尸粉。 抬眼之际，不偏不倚对上了面前的铜镜，镜中映出一张俊俏面容来。沈昩神色并无太多情绪，而镜中的人脸上多少带了些笑意。 沈昩愈加觉得怪异，直到镜中的人突然狰狞起来。沈昩退了好几步，镜中一模一样的人竟随着他，从镜中爬了出来。 镜中鬼露出面目，是个脑袋颠倒嘴巴朝上的怪物，身子像蜈蚣一样，十六条腿都是手臂的模样，这脚就成了手的模样。 “把你的脸给我。”他看着沈昩嘿嘿得笑，嘴角抹着血，身上缠绕的黑发一缕一缕被血浸湿粘在身上。 镜中鬼十六条腿爬得快，嘴里发出刺耳的嘶吼。 沈昩未避，抬脚之间，一脚便将镜中鬼的脑袋给死死踩在脚下。这一脚也着实重，镜中鬼为数不多的黄牙磕掉了三颗。 可怜镜中鬼后来没了扒美人皮的想法，却被美人踢来踢去，刚要回到镜中，忽而被一脚又踢开。 镜中鬼怒了，“为什么一直踢我！” 沈昩：“……” 这着实也非沈昩本意，只是这鬼如条大型蜈蚣，只在地上爬来爬去，伸手的话，也实在够不着了。 铜镜鬼趁沈昩不备，一个溜烟儿窜回了铜镜之中。 他刚进去没多久，方才沈昩怎么都打不开的门突然被狂风刮开。狂风冲进来，将屋子里的红绸吹得摇摆不定，房梁上挂着的一串小红灯笼也被吹掉不少。 随即从开展的门口头透出一个小脑袋，是个男娃娃，模样看着也就六七岁。头上用红绳扎着两个小揪。 “大哥哥，你是活人吗？”说着，他的一只小胖手紧紧抓着门框，样子看着非常害怕。“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出了屋子，小娃娃一手攥着他的小拇指，紧紧贴着沈昩。“哥哥，这里有鬼，好多的鬼，我好害怕。” 沈昩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以作安慰。一通乱揉之后，小家伙本来梳得整齐的两个小揪炸出一缕来。 这里的天阴暗，到处都是灰蒙蒙的。没有月亮，没有星星。 处处都透着一股死人味。 没一会儿，几只独眼鬼手里拿着个骨叉过来了，边走边聊。 第一只：“食尸鬼这次又娶了个媳妇，听说模样可是美丽！” 第二只接话，“那哪里是他娶的，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他捡来的媳妇！要是我有这运气，八成我也有媳妇了，每日在家给我烧水做饭，才不用来这幽冥诡境干这给人开门的差事来。” 第三只笑了，“就你这苦瓜脸芝麻眼，谁瞧得上你。” 第二只不乐意，“来幽冥诡境当差的，谁死前不是少条胳膊缺条腿的，要么剃了光头少了眼的。你要是漂亮，要就给那镜鬼扒皮，你连条鬼都当不成了！” 第三只鬼不说话了。 第一只在一旁听热闹，听罢了也就挥挥骨叉，“好了好了，别嚷了，要想进阴阳集市，咱们都还差点功夫呢。” 第二只，“对，去阴阳集市，有出息的鬼就还去那种地方。” 第三只也附和，“对！” 三鬼悠悠飘走了，屋檐上挂着盏灯，幽幽鬼火，周围不免添了分诡谲的意味。 这时，一旁的小娃娃抱紧了沈昩，哼哼唧唧，想必也是很害怕。 沈昩低头看地，鬼火映出来的影子却只有一个。 沈昩愣了。 小娃娃的脸突然皱了，从个六七岁小娃变成了六七十岁的老人模样。他笑得皮肉僵硬，一口没多少的枯牙。 沈昩一手推开小孩，小娃娃反而扑了上来，抓着沈昩的手就咬了下去。 他下口极其狠毒。 沈昩表情也因疼痛而变得扭曲不少，小孩也是怎么甩也甩不开的。这家伙是在吸血。 然而这么甩着甩着，倒把这鬼的真身给甩出来了。 是个身材佝偻满头白发的花甲老头。 沈昩推开了他，老头鬼坐在地上哭了，嘴角还流着吸出来的血。 “哥哥坏！哥哥欺负我！” 沈昩：“……” 他的表情像吃了发霉的豆腐，一手捂着还流血的另一手上的伤口。实在无法忍受，当即一掌将老头鬼给拍出了十里地。 沈昩一手扯下头上的花冠，扔在了一旁的杂草堆里。他扯下红丝带，将头发高高束起。 他探头往外望，什么也没有，只有风声吹着枯叶，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一只手在沈昩背后戳了戳。 沈昩没多想，反手就是一掌。 这一掌不轻，时浅扶着墙退了好几步这才稳住脚步。他咳了两声，脸色苍白了不少。“谋……谋杀亲夫。” 见是时浅，沈昩才松口气，收了手。“还真是在哪里都能碰见你。” 时浅嘿嘿笑了两声，“这里可是冥界，我若想要找你，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沈昩：“那现在，有什么办法可以离开这里吗？” 时浅想了想，开口道：“这里是幽冥诡境，里面有四凶镇守，可不好出啊。” 沈昩：“就连你也没有办法吗？” 时浅叹声道：“我也是有的进，没的出。这里的那四只鬼可凶了，我害怕。” 沈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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