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脑海中无限延长的省略号被一个圆满的句号所取代。 她终于松出了一口气。 *Mademoiselle:法语里对未婚女士的称呼。 *Tu viens selon mes règles:你得按我的规矩来。 (机翻致歉)
第115章 [113] 傅莲感觉有什么温暖的物体正轻柔地掠过他的眉眼。 他稍微挪动了一下身体,苏醒的感官立即将他的意识从脑海深处打捞而起。 傅莲艰难地摆脱困意睁开眼睛,看见幽暗中陈清乔靠坐在床头上,正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他。 “抱歉,我吵醒你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从傅莲的脸庞上抬起。 反应过来的傅莲却一把抓住他的手,将自己的脸贴向他的掌心。 淡淡的月色从帐篷没有闭合的纱窗里流淌进来,他的眼瞳像是蒙着一层湿润的水雾。 “不要离开我······” 傅莲喃喃细语。 陈清乔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俯身抱住他的肩膀,将脸埋进他的脖颈。 “对不起,小莲,是我没有保护好你······对不起······” 傅莲摸到他脑后的纱布,一时间心如刀割。 为什么陈清乔要反过来向他道歉呢?明明是他把陈清乔牵扯进来这一切里的,如果不是因为他,陈清乔又何必经历这么严重的伤害? 他们稍稍分开,傅莲痴痴望着陈清乔的眼眸,心里纵使有千言万语也不知从何说起。 最后他只能靠在对方的怀里哽咽着说出一句:“你送给我的戒指被他们抢走了。” 陈清乔摩挲着他的指尖,不禁哑然失笑。 “没关系,我做一个更漂亮的给你。” 傅莲委屈地点点头,搂着陈清乔的腰身不放。 陈清乔摸了摸他的额头,热度是退下去了,然而傅莲脸色过于苍白,像是由月光披上了一层面纱。 他轻轻提起傅莲衣衫的下摆,柔声问他道:“可以给我看看吗?” 傅莲握住他的手有些惊慌失措地眨了眨眼:“没什么好看的,我不想吓到你······” “不会的,一眼也不行吗?” “······那好吧。” 傅莲松开了手,咬着下唇怯怯地撩开衣摆——如果陈清乔觉得他身上的伤口很恶心怎么办? 陈清乔的目光开始一寸一寸地检视着留在傅莲肌肤上的伤痕,每一处在他眼里都是那样触目惊心。 直到看见爱人腰窝上方的那点艳红疤痕后,床侧那条被他用手心一直攥着的铝合金护栏忽然“嘎吱”哀鸣了一声。 陈清乔放开手,那截护栏像是被揉皱的纸张,留下了凹凸不平的压痕。 傅莲吓得不由瞪大了眼睛,他害怕地展开陈清乔紧握成拳的掌心,但上面除了用力过猛造成的一片泛白印迹外并没有任何异常。 陈清乔像是并没有注意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他痛苦地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紧紧贴着傅莲额头:“他们怎么敢把烟头按在你身上?!” 傅莲抬手环住他的脖子,此时他仿佛一只悲愤交加的野兽,傅莲尽力安抚着他:“我已经不痛了,都过去了······” 傅莲的声音戛然而止,他意识到了自己言语之中的苍白无力,他真的不痛了么?可为什么一闭上眼,他还能感觉到安东尼冰冷的手指在他腰间游走? 更不论留在他记忆深处的还有那些恶意的、令人不安的眼神;那些陌生的、粗俗的笑声—— 以及那双在黑夜里也亮若磷火的湛蓝眼眸。 他连自己都无法说服,又如何笃定地让陈清乔相信这一切不曾在他心底留下阴影? 有一滴温热的液体落在了傅莲的锁骨上,他的肩膀开始随之颤抖起来。 “抱抱我······清乔。” 他们紧紧相拥在一起,用力地像是要将彼此肺部里的空气全部挤压出去,血骨交融。 天亮了。 姗姗来迟的太阳终于从颜色惨淡的云层中露出半边脸。 破晓的微光渗进来照亮了他们十指相扣的手,也在窗侧留下一道浅淡的墨色阴影。 沉寂的营地热闹起来,有人走动有人交谈,傅莲听见一片嘈杂环绕着他们,可此时依偎在陈清乔怀抱里的他却感到无比安心。 门口晶莹闪烁的雪地被人影所笼罩,帐篷帘门的拉链滑开,一个女人走了进来。 傅莲认出了那张平静的脸。有一瞬间他对她的到来感到畏惧,他担心她带来的是一些关于傅雪的坏消息。可是她没有看他,反而目不转睛地盯着陈清乔。 傅莲默默抚着爱人手臂上的线条,陈清乔坐直了身体,像是猜到了什么。 “博士,之前考虑到你的身体情况,我们不得已向你隐瞒了一些事情。现在麻烦你跟我出来一下,可以吗?” “跟我妹妹有关系吗?” 冰苔点了点头,走到外面等他。 陈清乔翻身下床,在傅莲的额头上留下一个亲吻。 “你再睡一会。” 他用拇指指腹刮了刮傅莲的眉间,傅莲目送着他离开了帐篷。 外面雪后的森林里传来几声清脆婉转的鸟鸣声,傅莲能联想到黄鹀在悬挂着冰雪的枝头上跳跃的场景。 但他等待的是另一种隐秘生物的降临。 几个小时过后,等这如同昙花一现的日光逐渐枯萎,冰雪世界再次堕入黑暗之时,他相信他姐姐派来的使者就会现身。 然而这一次他不会再选择逃避与退缩了。 他要牵着爱人的手,堂堂正正地向所有族人宣布他爱他。 傅莲难以想象他们会作何反应。 他伸出手肆无忌惮地去触碰窗边的阳光。 血族爱上一个人类很荒谬吗?也许吧,他没办法破除世俗的偏见。 可是瞧啊,他并没有变成阳光下的泡沫。 作者有话说: 宝子们,下一章就是大结局啦~预计本周五发出,感谢大家的陪伴!
第116章 尾声 三个月后,血猎之都的中心圣教堂墓地。 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驶入通往墓园的鹅卵石小径,贴了防晒膜的车窗后面,希兰穿着一身黑色套装端坐在真皮座椅上,正垂眼浏览着手机屏幕上的新闻。 一行大字组成了标题:M&A集团权力更迭——玛德琳·S·苏诺列恩博士或坐上第一把交椅。 报道的后续用小字描述了近日M&A集团旗下的制药公司活跃非常,猜测集团即将转型的言论甚嚣尘上,但M&A始终没有派出任何高管发表声明。 以上只占据了报道很短的一部分篇幅,撰写这篇文章的记者显然更对M&A的所有人——玛丽安娜更感兴趣。 最近玛丽安娜失踪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希兰也听到了许多离谱的传闻,各种版本汇集一起都能出本小册子了。 但是真相如何,谁也不知道。 是的,玛丽安娜还活着。 这却使得苏诺列恩的上位更加无法解释了。 现在血猎内部比较倾向的一种说法是:玛丽安娜昏迷了一个月,醒来后便失去了记忆。他又变回了金丝雀,他的情人们忙于照顾他,在M&A一团混乱的时候苏诺列恩出面接管,所以后来便被她理所应当地捡了漏。 世界或许是真的要变天了,上层召回了格雷戈,恢复了他的职位。圣泉症候群反应小组一时间成为了总部最炙手可热的部门。 孟驰向她抱怨每天送来的新人简历都能堆到天花板。 希兰揉了揉眉心,感觉麻烦层出不穷。 轿车停了下来,希兰钻出车门,发觉墓园的铁黑色栅栏外侧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陈西溪有这么多朋友和亲人吗?希兰感到怀疑,也许有些人只是来凑热闹,也许其他一些人是另有目的。 她的目光落在一棵古老而巨大的紫杉树下,陈清乔和傅莲站在那里,被人群围绕。 托克从她身后出现,说道:“过来参加葬礼的人数比预计得更多。” “看出来了,”希兰心不在焉地环视一圈,将左手插进西裤的口袋里,“挺好的,我们需要更多的眼睛看见这一幕的发生。” 托克没接话,只是推了推金丝镜框。 陈清乔注意到了希兰的出现,拨开人群朝她走来。 “博士。” 希兰率先向他点头打了招呼,她端详着身穿黑色西装的陈清乔和傅莲,走近的他们如同一对璧人,要是再往各自的胸口前别上一朵鲜花,他们就能直接去切婚礼蛋糕了。 “我们已经将手续全部办妥了,这是证件。” 托克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信封递给陈清乔,后者拆开往里面看了看,转头与傅莲相视一笑。 他将信封收进西装的内袋里,与希兰握了握手,真挚地说道:“谢谢你们,我和小莲会铭记于心的。” “既然傅莲身份证和户口的事情都解决了,”希兰笑着看向他们,打趣道,“婚礼定在什么时候?” 傅莲的脸颊泛起红晕,他左手无名指上的珍珠钻戒在阳光下闪了闪,像是天边的晨星。 陈清乔也露出了微笑:“放心吧,我是不会忘记给你们寄请柬的。” 钟声响起,闲聊结束,他们收敛起了笑容。 “博士,我一直没机会对你说这句话,”希兰跟在静默的人群后面,悄声对陈清乔道,“感谢你愿意配合我们,这对于西溪的家人来说很不公平,我知道。” “不,”陈清乔幅度很小地摇摇头,“应该是我谢谢你们还没有放弃她。” 希兰拍了拍他的肩膀。 傅莲抬眼望了望陈清乔,后者伸出手臂将他揽进怀里。 所有人沉默着围成一个圈,中央刚刚挖开的墓穴里停放着一个光滑的黑色棺椁——里面其实空空如也。 柔软的黄色土壤垒得很高,堆放在一旁。旁观仪式的掘墓人将半个铁锹插进人造草坪倚身斜靠,嘴里嚼着烟草。 陈清乔将一束雪白的鸢尾放置在棺椁的上方,人群中一个穿着黑旗袍、戴着白色长筒手套的中年女人开始捂脸恸哭起来。 牧师开始讲话,陈清乔的思绪却飘散到了几个月前。 那时的他们没有找到西溪的尸体,山崖底下什么也没有,无论是玛丽安娜还是她。 他们派出了搜救犬、直升机,一无所获。 严格来说,血猎与傅雪的这次合作并不算多成功。 艾维斯被他们的飞行员接走;玛丽安娜的义子伊莱本来必死无疑,可奄奄一息的他也失踪了;安东尼在雪地中留下的痕迹只有一条被斩断的左臂。 那对纯种双胞胎姐弟知道后也只是对视一眼。 “我以为他们都死了,那个时候我们在赶时间呢。” 塞西莉亚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好像不过是抽奖抽到了一个“感谢参与”。 然而陈清乔不接受妹妹的死亡,除非他亲眼见到了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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