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材上毛毛躁躁,凹凸不平,草率敷衍几乎从中溢出。 黑铁般色泽的棺木上深深嵌入了七枚长钉,分布在棺木的边沿。长钉有铁锈生长,锈迹斑斑,荆竹洛试图搬动棺材板,发现被长钉钉得严丝合缝。 “难怪谢叔之前是招不到魂魄的。”荆竹洛摸到这副棺材,立刻知晓了原因,“就是有人用这副棺木困住了谢向阳,身体腐朽棺内,魂魄不得离棺左右。如同被钉在此处,不得离开,也不得转世。” 他摩挲着棺木上的纹路,意外发现这些凹凸不平,隐晦勾画成一个填满棺材板表面的束魂阵。 等等,棺身好像也有…… 荆竹洛顿了一下,双手扶着棺身,慎重地摸索着并不明显的起伏凸起和凹陷。 “春木、夏火、秋金、……” 他的手指摩挲过一个诡怪图案,便喃喃自语般轻声念出。 “土……” 他停在棺材的一头,手指触摸到那一处的凸起又迟疑。 “不对……” 在他反复触碰和眼睛观察后,他才确认,“是五行和方向。东方为木,南方为火,西方为金,北方为水,中央为土。” “可这里土应该为中央,怎么和金放在一个位置。”荆竹洛眉心微皱,看不破这其中的含义。 “木和水的位置靠得也有些近了……” “五行?原来这个坑坑洼洼的棺材是因为刻了东西?”季曜凑过来,满眼惊叹。 “在棺材板上的是束魂阵,而在棺身处也有阵法,但我第一次见,并不知道这有什么用。” 荆竹洛骨节分明的手翻转结印,准备破除那层束魂阵。 他眼睛紧盯着棺材,一边开口,“虽然不了解,但我觉得应该不是什么好东西。” 谢叔站在一边,眼睛一错不错地看着那副棺材,心中动荡。 沈秋黎心中一动,也凑近观察其上的纹路雕刻,但他没有荆竹洛的经验知识,看不出什么名堂。只能大略看出一些图案。 他暗暗记下,打着灯把这些图案都拍了下来。 荆竹洛看在眼里,并未阻拦。 “我们要趁现在就将谢向阳带出来吗?”沈秋黎有些犹豫。八年过去,不知棺木里谢向阳的状态如何,草率带走或许对谢向阳并不尊重。 “不,现在我是想确认里面是不是谢向阳。同时,解开这个束魂阵,这个对他的魂体并不好。如果可以,我还想将谢向阳送去转世。” 荆竹洛看着自己结出的印落入棺木,就如同一滴水融入湖泊,只有一丝丝波澜再无动静,有些可惜又头痛,“看来这个阵法不简单,可能得耗一些时间了。” 他拿起剑,准备强硬破坏这个阵法。 如果强硬破坏,那他是没法控制这个力道,也很可能会破坏棺身上的阵法。 本来是想留下这,他解开束魂阵后再多研究一下含义。但目前的情势,他必须破坏了这个阵了。 后果尚且不知,但假使是那个人设下的,必然不是什么正当用途的阵法,可能是些邪门阵法了。 荆竹洛双指并拢,闭眼默念,手中桃木剑隐隐发出光芒。 他睁开眼,眼中似乎一丝金芒闪过。荆竹洛目光坚毅,执剑直接刺向棺木中心。 棺木本是段木头,怪异地是木剑刺中却发出一声金属相撞之声,木剑抵住的地方竟然汩汩流出红色的液体,像是血液一般。 荆竹洛面色古怪,咬破自己的手指,将血抹在木剑之上,剑尖金芒越加鲜艳,棺木竟然发出像是哀嚎嘶吼之声,如同活了过来。 除此之外,棺木没有任何被伤痕迹。 荆竹洛咬牙,加重力道。 哀嚎凄切之声愈加刺耳,棺木之上的血在渐渐染黑,顺着棺木流下至地上,汇聚成一滩。 “碰——” 棺木处突然多了一个力道般,又像是反射出荆竹洛使出的力道,猛然弹飞了木剑。 与此同时,一道影蹿出,双手成爪抓向荆竹洛脖子。 荆竹洛被那力道反弹,猝不及防后退好几步,又同时有东西袭击,他只得仓促捏住一直攥在手心的驱邪符,他的血沾染在符箓上。 虽有他的血加持,但驱邪符本身威力不大,能抵住多少伤寒只能看运气。 谁承想,在他身边的沈秋黎情急之下,捡起地上的铲子,运用巧劲击打在那东西的手腕。 那东西竟然被没有任何力量附着的俗物击退,重重砸在棺木后。 一阵尘土扬起,那东西缓缓爬起来。 “向阳?”谢叔诧异开口,他双目含泪,“你是跟我回去的吗?” 谢向阳仍旧是那副样子,眼瞳涣散含血,身上长满尸斑,衣服沾了土,满是灰尘。 他不言语,起身又袭击向荆竹洛,攻势迅猛,力道看起来极大。 荆竹洛接住季曜扔过来的桃木剑,手下也不留情,次次都向谢向阳的痛处刺去。 谢向阳好像又变厉害了,难道是因为自己的尸骨在这?他的行动却有些迟缓,身体上的破绽在荆竹洛眼里极为显眼。 而他的打法依旧是那种不要命的打,一味地进攻,像是根本不屑于防守,大咧咧露出他的破绽,像是等着荆竹洛来一样。 又一次划破谢向阳的手腕,过了好一刻,那苍白的手腕才流出一些红色,很快又凝结了。 而谢向阳血糊淋剌的手,在抓住荆竹洛的疏漏时,明明能一击重伤,却假意被挡,手划过荆竹洛手臂,留下不痛不痒的伤痕。 荆竹洛有些怀疑谢向阳的目的,他这是……放水演戏? 是在演给谁看的?荆竹洛再次击退谢向阳,极快环视四周,微暗月光下,四周荒凉,唯有风声呼呼。 谢向阳又一次攻过来,荆竹洛本想仔细探查,却疲于应付。 他不知疲倦一般,荆竹洛不想伤他性命,执剑之时也收着力道。 但谢向阳身上还是挂彩,血迹斑驳。他四肢都被伤到,血液却没流多少,像是被抽干又像是被凝结在身体里。 谢叔看着两人缠斗,却无能为力,苦口婆心劝说也无济于事。 季曜咬着手指也很紧张,看荆竹洛身上又多了一道伤痕,眉毛就皱得更紧了。 沈秋黎一边安抚两人,一边留意四周。 他也看出来了,谢向阳似乎没用全力,这比较在虞福村里的鸯鸯和荷月,这堪比放了海。 那就是有人指使他,拿捏住了他,但他又心不甘情不愿,所以才这样。 谢向阳抽空瞥了一眼放在那的棺木,棺木的血已经不再流了,在前面不远汇成一滩红黑色血泊。 耳内是那个人不甚愉悦的声音,“不要缠着那个天师!我要的,主要是那个姓沈的。” 他的话语带着阴冷,慢条斯理,“我想你知道,就是你爸旁边带着红玉吊坠的人。你也不愿意一直被困在这吧?” “你爸爸可是找了你八年呢,你怎么舍得就这么彻底消失?” 舍不舍得,这可不见得。他的人生,这一回他要自己做出选择了。他不想一直被人推着前进。 谢向阳扯了扯嘴角,又一次任由剑划破自己脖颈,伤口不深,但他似乎流不出血一般。 加上这处,脚腕、手腕、脖颈还有两肩,一共七处伤口,够了,足够破开那七处钉子。 他顺着力道摔在地上,呕出一口血。脸色苍白如雪,像是下一秒就要融化在这里。 荆竹洛惊疑不定,他没用这么大力道的,谢向阳竟然有魂魄不稳的情况。 紧接着谢向阳又是一口血,这血里带着黑色,原本身上不重的伤痕居然撕裂,大朵血花溢出。 谢向阳直接伸手挖进了伤口里,一番寻找,硬生生拽出一根钉子来。七处伤口,就找出不了七个钉子。 季曜看得头皮发麻,光看着就觉得很痛,谢向阳居然面不改色。 “那里!”沈秋黎这时站起身,直接一铲子向那棵树后扔去,“那个人躲在那!” 在谢向阳挖伤口之时,沈秋黎就注意到了古树细微的震颤,也感受到一种波动,像是某种屏障碎裂之感。 随后他就看到了树后的一片衣角,那个人不经意露出的手。 荆竹洛转头去看。 那人大大方方现身,手一抬,铲子未近他身就被弹开。 “呵呵,不愧是他选中的人。”那人戴着面具,纵使看不见五官,语气中的讥讽也能让人想象,他冷冷勾起的嘴角。而他的声音,像是刻意压低了,有些嘶哑。 他转头看着地上的谢向阳,如同看蝼蚁,“自取灭亡。真是不懂,你为什么不听我的呢?居然利用他帮你取出身体里的钉子。” “可是啊,向阳呐,”他摇了摇手指,语气凉薄,“你不了解我。你以为是束缚你的,其实是保护了你呐。就看现在,你就要消散了~” “还有就是哦,”他恶意般地发出低笑,“你以为我把赌注都压你身上了吗?” “没有哦,”像是对小朋友解释一样,他充满耐心,也抑制不住地笑,“这个阵法不能破坏,不然恶鬼就要出来咬我。但你偏偏不喜欢当一个安分的守门人,那……就让我把门关上,把钥匙毁掉。” “你们全都和这个阵法一齐,通通埋葬在这,其实效果也是一样的。”他哼笑了一声,“大不了,时效一过,再去找新的。”
第86章 轻敌的boss “你是谁?”季曜一脸懵,他不太明白那些弯弯绕绕,眼里满是怀疑还有些嫌弃,凑近沈秋黎自以为小声,“这人刚从精神病院出来吗?” 在他眼里,他们在辛辛苦苦拯救谢向阳,突然蹦出个人,穿的挺普通正常的衬衫长裤,开场就说了些中二的话,把那些不平常的事都揽自己身上。 这和他想象中三头六臂,必然长得非同凡响的boss完全不同。 季曜很担心他的精神情况。 周围挺安静的,所以对面那人也听得清清楚楚。 不愧是季曜,他果然能临危不乱。沈秋黎哭笑不得,有些担心那个人记仇,把季曜拉在自己的身后。 男人清晰的一声嗤笑,“你这种蝼蚁,哪里配知道我的名字。我都不屑于回答你。” 季曜一看沈秋黎的动作,再一想之前那个人说的话,现在慢慢回过味了。 “原来就是你这个败类害谢向阳!”季曜扒拉在沈秋黎身后,伸出个脑袋,用他最愤怒最恶劣的语气大骂。 “你这种社会渣滓我确实不想知道名字,知道都会嫌晦气!”季曜的自然卷跟着他脑袋上下起伏,看得出来他确实很生气。 “呵呵,还说不屑回答我,你这不是在回答我吗!不会装就别装啦!掉价!”他故意阴阳怪气,说完还做了个鬼脸。 “呵。”男人似乎无动于衷一样哼笑一声,但沈秋黎注意到他两只手都握紧成拳,青筋暴起。
142 首页 上一页 68 69 70 71 72 7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