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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死亡这档子事

时间:2023-08-16 09:02:03  状态:完结  作者:一只想吃鸡的鸭

  那股气息在空气中凝成了大片的白雾,池浅伸出手指绞碎了那摊白雾。

  她盯着四溢的雾气拍了拍脑袋。

  “记不太清了。”

  “只知道那时候我刚死,魂魄都凝不全,就待在楼底下。”

  “喏,就那块地方。”

  说着她手指微微下点,指着她坠地的那个地点。

  “有次她站在那站着,一站站了好久,我看着她眼熟就跟着她走了。后来她半夜魂魄不太稳在家里见着我了差点吓晕过去。”

  “她可怕鬼了,虽然我没想吓她,只是在教学楼底下呆的太无聊了所以才跟着她的。”

  “我真没想吓她,真的。”

  “但后来她老是在她自己家见到我,我当初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后来她有次在楼梯口见到我,被吓了一跳扭头从楼梯上跌下去了,倒是便宜了她后妈,那阵子她后妈被她气的肝疼又拿她没办法。

  她跌下去后那女人刚好路过,见着了也没管便走了,后来还是佣人发现了把她送去了医院。”

  说着池浅略带嘲讽的笑了笑。

  “后来,你们也都看到了,她就来与我作伴了,我们俩不过是一前一后而已,早晚都得走的。”

  陈久坐在天台边上搓了搓冻红了的手,无奈的道。

  “是早晚都得走,可人家还没走呢,别想太多,要不我出去之后免费给你办场法事吧。”

  “放心,我地府那边有点交情,保证办的妥妥的。阳间道和阴间路谁也不挨着,留恋那么多也没用。”

  说着陈久摸了摸中指上的方寸戒。

  他抬眼看了面前的池浅一眼,余光却扫到了她身后神情有些怔愣的甘离。

  陈久心里咯噔了一声,知道自己这张臭嘴是又说错话了,这位刚哄好的破小孩指不定又要和他闹了。

  于是他赶忙转了话题,打了个哈哈,他呼了口气揉了揉冻僵了的手,看向了池浅赤裸的双脚。

  “你的脚不冷吗?”

  池浅有些发懵,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赤裸的脚,下意识的回到。

  “不冷,鬼是感觉不到冷的。”

  “你的鞋子是什么时候丢的?”陈久继而又问。

  “不知道,我忘了。”池浅眨了眨眼睛有些茫然。

  “谁把你困在了这个幻境里?”

  “是江妈妈和……”

  但说到此时池浅突然反应过来了,她眨了眨眼睛皱起了眉头。

  “你在套我话!”她说着语气有些气愤。

  “说说嘛,难道你不想离开这个幻境吗?”陈久龇着牙笑了笑,被识破了也不慌颇有些没皮没脸的自觉。

  “你难道不想吗?”陈久继续问着。

  池浅咬了咬牙,想了一会,最终还是从牙缝里挤出了回答。

  “想!”

  “但是你们打不过他的,连江妈妈都打不过他。”

  池浅无奈的道。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陈久眨了眨眼睛笑了笑。

  但陈久的话音刚落,教学楼的广播里,却突然响起了铃声,那是课间休息的钟声,而伴在钟声末尾的则是一段歌谣。

  沙哑的童声在广播中唱着,那听起来像是有荒野的风在他的嗓中游荡。


第21章 蝴蝶,蝴蝶,你来自何方?

  清晨的阳光好的出奇,太阳虽还未移至头顶,日光便已明亮的如同午时。

  沙哑的男童声通过校园的广播,在周围空旷的天地中层层叠叠的荡开。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声音,它初听起来有些稚嫩,但尾音却腔调感十足,带着一种古老却又优雅的韵律。

  “Butterfly, butterfly~”

  “Where are you from?”

  “I don't know, I don't ask~”

  “There has never been a home~”

  ……

  陈久听的出这是一首童谣,但也仅限于此了,于是他眨了眨眼看向了一旁的甘离。

  甘离笑着与他解释道。

  “这是一首英国童谣,唱着童谣的人用的是Conservative Received Pronunciation,一种古老的英国贵族腔调。”

  “他唱的是什么?”陈久问。

  “蝴蝶,蝴蝶,你来自何方?我不知,我不问,从来没有一个家。”甘离轻轻的念着,那些句子在他的口中摩挲着仿佛变了个韵味,念完他笑了笑叹了口气。

  “哥以后去别处可一定要把我带着,毕竟外面的人工翻译可不便宜。”甘离一边说,一边含着笑望向对面的陈久。

  陈久被他看的老脸一红,但他还没来得及说话,被夹在他俩中间的池浅便咳出了声,她坐在中间看着眼前这对旁若无人的狗男男,翻了个巨大的白眼。

  但这下陈久的老脸更红了。

  “这是‘他'的声音。”

  池浅晃荡着双脚自顾自的说着,她才不管陈久的老脸红不红呢,为今之计出去才是最重要的。

  “‘他’是谁?”甘离问出了这个问题。

  “不知道,他就是他,他没有实体,我和阿乔管他叫‘男孩’,古堡里到处都有他的声音,有时候我和阿乔玩的时候他和我们一起玩,但更多的时候,他想吃掉我们。”

  说着池浅歪着脑袋,看了看校园拐角处的正在唱着童谣的广播。

  “他总唱这首童谣,其他的也唱但没有这首多。我英语烂听不出来,阿乔以前也和我说过这是一首唱蝴蝶的歌。”

  陈久听着耳边仍在播着的歌,心里想着难道这次遇到的妖还是只进口的吗?

  进口妖怪可不多见,处理不好通常会引发外交事故的,往前再推几十年老一辈的捉妖师对此情况,都是生死看淡,提刀就干。

  但现在不一样了,虽然最终目标还是提刀就干,但干之前需要先打个报告留个底,方便干完了异事处来给你兜底。

  这是一条默认的行内规则,无论是野生的捉妖师还是体制内的事先都会遵守,因为不打报告的结果是,无论最终出了什么事没人会给你兜底,最终引发了什么外交事故承担后果的都会是你自己。

  早些年就有不信邪的天师捉妖师不打报告就一通输出,但最终结果都是统统被丢了进去对唱铁窗泪去了。

  他们有的是因为擅猎国际濒危野生妖种,有的是因为攻击外国来访友妖破坏两国建交,还有一些是因为寻衅滋事罪,更有一些连罪名都没向外公布。

  那是异事处成立之初的事了,异事处刚立起来虽然请了几位大佬助阵,但完全压不住底下这群天天捉妖斗鬼的天师们,人一旦有能力了也就难免不服管教了。

  那时候天师精贵活的也好,大多都讲究师门,自己家功法不外传,个顶个都透着十步捉一妖,千里不留行的潇洒感。

  有可能你晨起在春明城里见着个提着木剑的道人了,中午赶趟飞机下午在沪城里还能见着他,白日里也就那一班飞机你也不知道那道人从那来的,又准备到哪去。

  但功法不外传,就这样传了几代也就没人学了,捉妖捉鬼的又赚不了几个钱天天风里来雨里去的,平日里又不能拿出来显摆,再加上九年义务教育的普及孩子有几个不去上学的,书都还没读好谁还去学那鬼呀神呀的。

  再说了社会主义不搞什么封建迷信。

  但求着学的也是有的,多半也都不是什么正经人,老辈的天师都是宁缺毋滥的思想不想让不正经徒弟的污了自己的功法,所故不少天师们就这样生生断了传承,而能传下来的也大多数都传了自家,偏偏老一辈还固执传男不传女,传女不传男。

  时代的浪一浪一浪的淘过去,天师们捉妖师们的传承也就不剩什么了。

  陈久也是大浪底下他老陈家的一根独苗苗,可惜现在独苗苗也生死未卜了。

  除非他爸陈建国和他妈王美丽再顺应时代政策生个二胎,不然他家这传承估计悬。

  当初不打报告的那批天师捉妖师都被异事处的以雷霆手段丢进去了,杀了鸡儆了猴各地界的天师可算是安稳了这么些年,后来天师势力衰微也都纷纷被异事处那温水加大枣的手段煮的没了脾气。

  那时候打报告还需要写信贴邮票,现在省事多了,app,小程序,公众号……异事处搞出来一大堆,您爱用哪个用哪个,实在跟不上时代邮局寄信也没取消,听说天师们往异事处寄信连邮票都是免费的。

  可现在,陈久听着广播里的那声,看了看天瞅了瞅地,最终他望了一眼远处的山脉叹了口气。

  他在心里嘀咕着,说不定这妖只是会说几句英文呢,再说了既然是顾竹竿叫我来,那不打报告也没事吧,没事吧……

  有事,他也没招不是。

  甘离不知道陈久要打报告这事,他见陈久望着广播叹着气,以为他在想池浅口中的“男孩”的来历。

  于是他便贴心的为他分析道。

  “Conservative Received Pronunciation是古代英国贵族独有的口音,现今英国国王演讲时的口音就是这种,或许应该称之为腔调更加合适,这种腔调很难学到如果能讲出这么流利,很大几率是从小便学习或者是生活在老派贵族的家庭。”

  甘离分析的越贴心,陈久听的就越闹心。

  最终他叹了口气摸了摸脑袋,也没把要打报告的话说出口。

  不管了既然是顾阙让他来的,出了事就让顾阙兜着吧。

  此时广播里的童谣也放到了尾声。

  “Butterfly, butterfly~”

  “Where are you going?”

  “Where the sun shines~”

  “Where the bud grows up~”

  ……

  童声稚嫩且温柔,稳定的电流漫过老旧的广播在配乐中伴着些嘶嘶的声响,看得出唱着童谣的人很认真,但歌中却莫名的透着一股悲伤。

  池浅显然是听过这首童谣很多遍了,即使她并不知道那些童谣的意思,也并不妨碍她不由自主的跟着轻轻的哼唱。

  此时太阳悬在山脉之上,陈久低头看了一眼脚下已经开始喧嚣起来的教学楼。

  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男孩’为什么想吃你们?”陈久侧过头问向池浅,忽来了一阵风把他的短发吹的遮了眼。

  陈久下意识的往后一仰但还没伸手撩开,甘离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他的身边替他拂过了那些乱发。

  池浅在一旁哼了一声,别过眼不想去看他俩。

  “他太想要实体了,但是他凝不出来,所以他总是吃些别的东西进补,最后附近的活物除了人和人养的东西基本上都被他吃光了。但他还化不出实体便想吃了我和阿乔。”

  池浅一边望着不远处课间聚了人的篮球场,一边说道。

  但下一刻她仿佛注意到了什么不寻常的,不自觉便皱起了眉头。

  “城堡中的异动是‘他’做的吗?”陈久问。

  池浅摇了摇头移开了眼神。

  “我不知道,或许一部分是,但一部分是因为江妈妈快走了镜石的结界开始松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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