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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舟一动作，陆商酌立刻察觉到了。他笑意一淡，空出一只手把柏舟的腿按住。“动什么？小心摔下去。” “啊我……”柏舟低下头，“我可能能自己飞吧……” “不用了。”这个陆商酌温温柔柔却坚定地拒绝他，理由是，“快到了。” 柏舟咦了一声，四处张望，这边的景色果然熟悉了起来。只是跟记忆中的九赤山还是有些偏差，大概是山体的岩石颜色稍深，绿意更浓？ 他左看右看，想找到步天居的位置，却怎么也看不到。 “找什么呢？魔物藏着，不会这么轻易被你发现。”陆商酌以为他要找魔物，所以提醒了一句。“不过你是天魑，可以试试感念。” “……啊？”柏·还没能适应新身份·舟又一次懵逼了。 人人告诉他，自己是仙人。人人不告诉他，怎么使用法力。 柏舟好心累。 不是，都成仙了，还要自学吗？ 陆商酌带他稳稳当当落在一片空地上。 深入到了九赤山中，柏舟立刻察觉这里的气息很不一样。原先飘在天上，四处清朗清晰可见，越接近山里，就越昏暗。空气也是雾蒙蒙的，呼吸间还有不舒服的味道。 “是瘴气。你不能闻得太久，我们尽快行动。”陆商酌一直在观察柏舟的表情，然后给他解释。 他按住心中奇怪的念头，只能从细枝末节中察觉，小鸟还是那只小鸟，呆萌呆萌的，什么心思都表现在脸上。 或许是自己多虑了吧？ 就在这时，天色突然从正午的光线越来越暗，四周刮起狂风，阴风呼啸中，似有鬼哭狼嚎。地面卷起飞沙走石，形成一小股旋风，把两人包围其中。 “什么妖魔鬼怪？出来！”陆商酌往前一步，伸手一挡，把柏舟掩至身后。 无一应答。 那些沙石更是像被操纵一般，席卷转动着往他们的方向大力鞭笞着，利刃般拍打在他们的衣服上，有些避闪不急，刮在脸上，硬是刮出一道道口子！ 柏舟抹掉脸颊上大口子里渗出的血滴，一股怒气陡然而生，手臂一挥，神鸟天清之势荡涤四方！ 魔障之气立即被破了个大半。 沙石平息下来，张狂的笑声随即从四面八方魔音入耳。 若是柏舟形容，简直就是4D环绕音，鬼畜又魔性！ 刚才陆商酌说他有感念的力量。柏舟虽然不懂，但不妨一试。 要是被人知道他堂堂天界首席仙官被这些区区小魔拿捏，他这张脸往哪搁！ 也许是柏舟怒气太盛，他的周身忽的拔地升起一股清冽的疾风，化作片片风刃，往四面八方一扫而去！ 眨眼间，藏匿在黑暗中的阴邪之物，避闪不急的都被削去了一半身体，那些看势头不妙的，各个都四散逃离开来，眼里都有了惊恐。 它们屏息静气，全都不敢轻举妄动。 还以为这次天界派了个小角色，没想到这仙人法力竟然比他们想的要强！ 但，它们想躲，它们的背后的魔君却染上疯狂之色。 好好好，它们好不容易才破开禁制，推翻压在身上的万钧之山，这么快又被找了上来？ 谁也不想让它们再回去！ 天界赐给它们的一切，魔君都要悉数奉还！ “拿下他们。”魔君阴测测地命令道。 这声命令，说是控制也不为过。魔物们的身体都自发行动起来，全都朝两人的方向不要命的冲了过去。 脑海里，还有魔君的声音：“拿不下，就去死吧。” 一股黑色的旋涡的盖住了九赤山顶，狂风大作，雷电轰鸣，酝酿着足以把山海夷为平地的恐怖风暴！ 魔力低下的小妖被抽干了魔气，变成巨大的风暴之一。天雷响起，那是天道震怒的表现！ “没想到这些魔物这么快就冲破了封印！”陆商酌贴在柏舟身后，咬着牙道。 柏舟没有说话。 此时，他接收到了这个世界的所有记忆，想起来了过去的一切。 他的确是神鸟天魑，从小被养在青岚山上，作为太启的伴读。 他并不是孤单伴随太启，而是还有个青梅竹马的兄弟，就是太启养在书房里的一株金竹。 金竹商酌。 一只赤鸟，一根金竹，虽然不具人形，两小只却因为开了神智，总是私下低频交流着。 太启对他俩潜心培养，供养日月精华，他们也不负所托，很快化了形。 化形之后，两小只能下地跑，腾云飞，更加形影不离了。 在太启的教授之下，两人很快担起了天界的重要职位，并一步步立于人上。 所以，自己跟陆商酌，本身就是认识的。 然后就是数千年前的天魔之战。 为夺取天界统治三界的统帅之位，魔界挑起争端，大举向天界进攻，一意孤行打破了三界的平衡。 当年天地之战，魔物为祸人间，那场大战，天界损失惨重。圣主太启联手亲弟弟圣子亳鲧，一同把整个魔界封印在九赤山下。可封印到了最紧要时期，他们缺少一个将阵眼封存的容器。 这个容器，需要流淌着最纯正的天君之血。 他们只有两个选择，不是太启，就是亳鲧。 后来亳鲧主动把这个风险极大又艰难的事情揽了下来，将自己生生变成了“容器”。 然而，就在三界恢复平息后的不久，一股流言不知被哪一阵风吹起。 都说作为“容器”之身，每到月亏之日，将遭受魔气的侵扰，需要极为强大的意志力才能克服，但如今已经过了数个月亏之日，亳鲧竟然毫发无伤！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亳鲧，他不是仙君之躯，最有可能的是，他本身就是魔族！ 流言一旦开始传播，便再也无法控制了。 愈演愈烈之下，就连太启都开始怀疑，自己所谓的亲弟弟，是不是一个魔物。 但……现在亳鲧好好的在天界呆着，没有丝毫损伤，好好封印着阵眼，他们却不知为何挣脱了禁锢，把九赤山当做自己的据点！
第55章 前传（五） 柏舟被困在散乱的片段回忆里，一直没能察觉外面发生的一切。 这些突然出现在脑海中的片段，仿佛是他自己的记忆那般真实。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想不起自己身在何处，自己不是来自现代社会的一名编外小警员，而就是天界之中，从混沌里诞生之时就与圣主太启在一起，饮天地日月之精华，经年累月，化成人形的神鸟天魑。 现实中的一幕幕，都像走马灯，从他的感知中逐渐消退。 他的青梅竹马甄游，把他一手拉扯到大的恩师愗君，他的同学、好友、同事……甚至大将军。 他们的面容被潮水冲刷，变得模糊不清。他们的声音也快要离自己远去，经历的一切一切…… 仿佛那边才是虚幻的。 自己，是神鸟天魑。是首列仙官。是九赤山主。 他，是天界之中，生杀予夺的那个人。 柏舟再次睁开眼睛，已经不见了那股清澈的迷茫，多了上位者的锐利。 他盯着这些魔物，已然将它们看成是一团死物。 数千年前，天界能灭一次它们，现在，也再能灭一次！ 柏舟不再犹豫，张开双手，一道火红的炎光从掌心中迸发。灼灼火浆，直指九赤山顶！ 他的地界，他来掌管。 山顶的浓浓黑雾越卷越多，越来越厚重，层层压下，九赤山中所有的飞禽走兽，都感受那股几乎压断脊骨的震慑力。 电闪雷鸣还在持续，空气中清晰可闻的血腥味直冲鼻腔。 还伴随着令人作呕的腥臭腐烂的味道。 就是魔物身上洗散不去的瘴气！ 一声巨大的雷鸣，轰然之间，黑色的暴雨劈头盖脸地从山顶浇灌到整座山峰，所淋之处，所有草木全都枯死！ “小鸟！”陆商酌连忙为两人撑开一道绿色的屏障，将两人安安稳稳地包裹其中，隔绝开外面剧毒的雨水。 柏舟手指微张，掌心一动，那道凝聚已久的灼目火光直冲天际！ 化成一把所向披靡的淬火大剑，把浓厚的瘴气刺了个对穿！ 骤雨乍停。 但九赤山里，几乎一半的生灵全都死在瘴气变成的雨水下。横尸遍野，再无灵动。 “商……酌。”柏舟张了嘴，随着脑海里的回忆，去叫眼前的人。 他还带着记忆，一时半会儿，这个昵称对他而言太过亲昵。从没有这样叫过的他，说出来时总觉得喉咙干得慌。 心底里也有股奇怪的感觉，就像是……他终于踏过了一个门槛，做到了想了很久却没胆量做的事。 或许，也有一些臊得慌的尴尬。 可是陆商酌却不觉有他。 他一直都是这个名字，柏舟叫了上万年，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回答他：“怎么了？” “你会帮我恢复这里的……对吗？” 柏舟问得小心翼翼。 这个陆商酌看上去很好说话，性格也温和许多，每次看着自己时都会笑着，清隽如月。 他哪里见过这样的陆商酌？ 柏舟反倒有些束手束脚了，就像去别人家做客，总要对主人客气点。 “那是自然，放心吧，你不说我也会做。”陆商酌想也没想地答应了，这样小心谨慎询问他意见的柏舟让他心头闪过一丝异样。 柏舟总是跟自己很亲昵，怎么现在看着……总有点不对味？ 陆商酌心念一转，又想到刚才柏舟在空中扑腾，笨手笨脚不会飞的模样，一颗小疑团随即种下。 但是他看到柏舟又如往常一般使用出自己的力量，猜测大概是他刚才只是想偷懒一下，找了个理由诓自己吧…… 他呼了口气。 这个人，总是变化多端，自己也是一直被他牵着鼻子…… 柏舟不懂陆商酌的脑回路，他只想到陆商酌作为金竹，本身就有促使万物生长的治愈的力量，让一座山头恢复生机，对眼前的陆商酌而言根本不是什么大事。 谈好了，他就可以松松手脚，大杀四方了。 荡涤了一波小妖，但妖力一直没有减弱多少，意味着这些妖魔背后的那尊BOSS还没有现身。现在他依然在不断地抽取小妖们的力量，远远地躲着试探仙官的本事。 “以前你可不是这么怂的啊。”柏舟带着不耐烦的杀意，低低地笑了笑，“怎么，被压在九赤山下数千年，连胆子都变小了？” 他说得不算大声，但他知道，妖王一定会听到。 他不指望妖王会就此现身，但是嘴炮瘾他是一定要过的！ 这些小妖功力浅，杀了成百上千只集聚的妖力都不一定是柏舟一个人的对手。 “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乖乖出来，我还能饶你一命，若是让我亲自去找你，可就不是一两下就能解决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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