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舟似有察觉,回头看了一眼,晃眼之下没有变化,却瞥见了一道影子。 陆商酌?他刚才在外面……?
第18章 你死我活的关系 重新回到太阳下,才整个人又活了过来。柏舟左右张望,没有看到那个人,一时间也拿不准是不是看错了。 神出鬼没的。 大婶拿了这几个季度她们所有的租房合同来,厚厚一沓。柏舟简单翻了翻,签名无一例外,都是白岑菀和褚溪。 两个人的字迹都很清隽,字如其人。 只是越往后翻,日期越近,两个人的字迹都出现了一些变化。工整的楷体线条出现了歪歪扭扭的痕迹。感觉上不是握笔不稳,就是在生硬的模仿。 但是很奇妙,这些字迹开始出现变化的时候,确实又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所以乍看之下没有区别,时间长了才显出端倪。 大婶显然没有关注到这点。 她很惊奇地诶了一声:“最开始的字和上一次的字不一样嚯。”因为两个女孩子来找她签合同的时候都挺正常的,她从来没关注过字,只要签字按手印就行了。 她这种大意的放心,也许也是悲剧的一环。 却怪不得平凡百姓。 甄游把这些合同收起来,带回局里当证据。 让他俩惊讶的是,卢维空并不是一个人来的,愗君也来了。 卢维空有点不太高兴,脸色黑黑的。愗君倒是轻松得很,笑眯眯地跟徒弟打招呼。 卢维空转头生硬地跟愗君说:“赶紧上来。”路过甄游身边,又瞪了他一眼,才走进房子里。 柏舟挺想不通,明明是同事,卢维空好像特别不待见甄游。 不对,这人脾气本身就很臭。 “别理他。这个人,有病。”愗君安慰甄游。 甄游习惯了,耸耸肩表示没事。 柏舟:“师父,你怎么跟他一起来了?” “开完会嘛,卢维空接到甄游小子的电话,觉得情况有点棘手,就让我一起来了。” “他主动邀请你一起来?”卢维空心比天高的人居然还有求人的时候?这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愗君嘿嘿一笑:“这丫,胆小,一直这样。” 这应该是愗君第一次用如此熟稔的口吻提到卢维空,柏舟察觉到有些不太对,“师父,你俩很早就认识了?” “认识。”愗君笑道,目光却移开了,不太想多说,“也就认识罢了。” 愗君尾随上楼,卢维空正面对棺盖深思。 愗君啧啧两声:“凶啊,真凶。这些人跟房主什么仇什么怨,要在房里做坟。” 卢维空也是这意思:“好好的墓地不看,偏偏选在这里。双面透风,东西进阳,对活人阴气太重,对先人阳气太重。布这局的人,要不有特殊的理由,要不,就是太恨。” 他们这行,不是没人咨询过住宅做墓,只不过他们从来不建议这样做。这种行为百害无一利,不仅对先人不敬,搞不好还会折活人阳寿。 愗君手肘捅捅他:“打开看看?” 卢维空脊背一直。 “可以。你来。” 开棺,无论在什么时候,都很有讲究。 而开这种比较凶的棺,哪怕里面只有一坛骨灰,都得特别注意,不能冲撞了里面的主人。 以防万一,卢维空在后面摆好灵阵,才示意愗君可以开始了。 棺盖很沉重,直接贴在门上,上下相抵,很牢固。愗君把它拉下来后,露出后面的入口。 门被拆卸了,直接露出被砖块完全砌死的全封闭房间。 不知何处而起的风,从房内吹出来,把愗君吹了个措手不及,冰凉的气径直往脸上扑,钻到眼睛和鼻子里,跟被辣椒油溅进去没两样,只不过一个是辣的,一个是冰的。 在后面的柏舟看得分明,心脏揪起来:“师父!” “没事。”愗君眼睛瞬间红了,拦住徒弟。卢维空见状,本想起身过去搭把手,不料那一口风把地上一支蜡烛熄灭了,缠绕着红线的铃铛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卢维空冷汗四溢。 他们还是低估了这间墓室的凶恶程度。 铃声响,怨气重。 擅自开棺是大不敬,已经惹怒了里面的主人。 卢维空从身后叫他:“愗君,出来。” “小场面。”愗君愗君低咳两声,缓和一些后,看了眼法阵,掏出一张黄符摁在阵眼上。本还跳跃闪烁的烛光瞬间被定住,稳稳地燃烧着。 气温随之恢复正常。 “没事了,进去吧。” 那张符文画笔刁钻,不是常用的那类。卢维空有些复杂:“你画的这个……” “能用就行了,管他呢。”愗君打断他的话,毫不在意地摆摆手,率先走了进去,卢维空见他不在意,想想还是决定不提了。 他的担忧对愗君的一意孤行不起一点作用。 柏舟和甄游跟在后面。墓里很冷,不是封闭房间的冷,而是如同冷库的那种不同寻常的低温。 几人瞬间起了鸡皮疙瘩。 房间的模样让他们都有些惊讶。没有家具,没有装潢,也没有遗体,没有骨灰坛,没有香烛,空空如也。有的只是头顶上方连接的红幡,错综缠绕,昏暗之中,乍看之下,如同皮肤割裂的一道道深深的伤口。红得发黑,宛如泣血。 愗君和卢维空走了两步,就立刻不约而同看向对方,低骂一声。 他们同时伸手,把身后的两人推了出去:“别进来。” 柏舟和甄游不明所以,踉跄两步,乖乖退出去。 愗君在里面问:“你们说的这两个房主,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同学关系?”柏舟愣了一下,也不太确定。 “那就不对。”卢维空面色铁青。这些幡看似墓冢装饰,实则是极凶的噬魂幡。“这个墓主,一直在吸收房内活人的生气。” 她们是你死我活的关系。 寰俍和褚溪,是仇家? 柏舟和甄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 他们的判断,错了? 就在此时,原本被愗君固定的阵法又开始出现微小的风窝,符纸掀动,悄然无声,导致四人谁都没有发现。 墓室中气温骤然降低,呼吸之间已有明显的白霜。环境的变化引起卢维空的警惕,拉住还在探查的愗君:“必须出去了。” 愗君眉头紧皱。这个房子里出了噬魂幡之外空无一物,显然是有问题的。如果什么也没有,噬魂幡必然起不了作用。 眼下可不是这么回事。 此阵与布阵之人性命相连,且成型已久。找不到至关重要的阵眼之物,他们就没有办法破除!
第19章 奸商陆商酌 到底是用了什么办法…… 卢维空等不到愗君的回答,急了:“再不走我们也走不了了!” 柏舟和甄游也急了。 “师父!” “道长!” 柏舟胸口一热,玉佩在提醒他有异物来了! “谁?!” 他猛得转身,飞快扫视一圈,才从余光中捕捉到一抹黑色的身影,不知何时无声无息出现在黑暗的楼梯拐角处。 来人一头杂乱如草的枯发,双目癫狂无神,那身不知穿了多久的校服越来越脏,也越来越臭,可她不在乎,死死地瞪着眼前的几人,咬牙切齿道:“不许碰。” 甄游动作快一步,拉过柏舟往墓室旁靠近。 四对一,应该没问题……吧。 甄游不太确定。 柏舟拿不准她此刻的状态,提心吊胆地试探道:“寰俍,你知道对上我们,你是没有胜算的吧。” 这句话也不知是唬她的还是唬自己人。 寰俍又是一声:“不许碰!” 听见声音的卢维空从墓室中冲出来,看清眼前的东西,狠狠骂了一声:“靠。” 阴室出厉鬼,没有比现在更糟糕的时候了! “你们走开,我来处理她。”卢维空掏出三清铃立在前胸,毫不犹豫的有规律地晃动起来。 铃音悠长清脆,直击寰俍魂魄。她歇斯底里地拽动长发,目眦欲裂,妄图以身体的痛苦抵抗灵魂的撕扯。 那姿态看得柏舟和甄游眼皮子直跳。 撑不过三次摇铃,寰俍就疼得弯着身体欲呕难呕,有黑色的恶臭液体从她口中流出,身体渐渐不动了。 卢维空停下摇铃,依然保持对寰俍的控制,对墓室里面的人不耐烦地喊着:“愗君,你到底搞好了没有?老子第一次收拾厉鬼,就等你起阵了!”饶是卢维空,此刻也不得不承认,收妖可比收鬼简单多了! 愗君没有回复。 里面外面都是事,愗君鲜少碰到这么棘手的情况。 他没有出去。 里面这个阵跟外面那只鬼脱不了干系,不解决里面,就没法解决外面。 在阴冷的墓室里,他的额头急出豆大的汗珠,从鬓角滑落到地面。 寰俍似乎丧失了行动力,垂头呆滞不前。 寰俍过长的沉默让他们举棋不定,但谁都没有发现,三人背后的阵法上,符纸已然脱落。 当意识到这点时,他们的身体已经无法动弹了。 飙升的肾上腺素使充满恐惧细胞的血液冲上大脑,浇得他们头脑发昏,眼冒金星。 卢维空血色全褪:“靠,大意了!” 寰俍的身体出现松动。 她抬起头,面色惨白,两颗眼珠子是整张脸上唯一的黑色,像两个漆黑的洞,全然失去人类应有的面部表情,反而有种似人非人的诡异。她撕扯着脸颊的肌肉,像野兽张开血盆大口,嘶吼:“不许碰她!” 她狂躁而绝望,从楼梯上一步一步走下来,四肢关节僵硬得厉害,所以摇摇欲坠,有好几次身体都前倾成四十五度角,又被看不见的力气拉了回去。 过于紧张,反而让柏舟冷静下来:“她是谁?” 谁都看出寰俍的状态跟前一天很不对劲,她像一只没有意识的木偶,转动的头像失去润滑的轴承,咯吱咯吱的响,喉咙有种撕裂的哑,“我的,她的一切,都是我的……”皮肉之下,筋骨爆起,快要撑破皮肤组织。她无所感,嘴里依然不断重复着,“我的……食物……” 寰俍走得很急,却失去了对肢体的控制。这样的变化属实怪异,发生在一只鬼身上,那是变异的前兆。 墓室里,愗君突然说道:“我知道了,是骨灰。” 他大意了。布阵的人早就想到了障眼法。骨灰如尘土,加之墓室的昏暗,房内更是毛坯,让人难以察觉。很简陋,却是很高明的骗术! 他抽出腰间的拂尘,对地面抡起一股强风—— 这个墓室,没有阵眼。 它就是阵眼。 他得破坏掉! 随着他的行动,外面的寰俍也在急剧变化着。背脊越来越佝偻,年龄感开始在她身上加速,在令人窒息的静止中,柏舟眼睁睁看着丑陋又恐怖的脸从卢维空的身前,走到甄游的身前,最后在他面前放大,几近贴到他的鼻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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