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先前的指手画脚,德里克这次的提醒语气软了许多。 向斯年没怪罪,反而很认同。只听他“嗯”了一声:“到此为止了,就当我没见过他,你们也是。” 机甲也好、新城邦也罢,一切都是黄粱一梦。 之后的日子回归往常。 有任务就去忙任务,没任务就坐在门前发呆。每天的目标就只有吃好喝好、活下去,再没别的追求。
先前到访过的狸花猫时不时会来,不需要喂,也不怕人。 念着这猫能帮忙抓老鼠,向斯年没赶它。结果时间长了它竟然就此定居了下来,还被周边人当作是向斯年养的。 最近伊蒙的助听器出了点故障,会时不时失灵。 由于跟乔伊断了联系,向斯年也无计可施。他在这方面一窍不通,盲目修理恐怕只会越修越坏。所幸伊蒙一如既往地善解人意,表示自己可以将就用。 这天向斯年要去任务地踩点,其他不用忙任务的弟兄们都要去酒吧消遣,就连伊蒙也要跟德里克出去走走,为他又一次的离别送行。 临行前,向斯年对伊蒙嘱咐说:“今晚据点没人,我要很晚才回来,你也可以跟你哥在外面逛久一点,比较安全。” 他走得急,没听到伊蒙答复就出了门。 果然在夜色掩护下踩完点,返回据点的时候已是后半夜。 天上下起雨,向斯年将外套连带的帽子戴起来挡雨,走得步履匆匆。 据点外,屋内亮光从透过门缝渗出来。 向斯年第一反应是今晚弟兄们少喝了点,早回来了。但开门前他还是留心朝屋里望了一眼,赫然瞧见了几个熟悉但绝不该出现在屋内的面孔—— 是尼禄和他的几个弟兄。 这次依旧只带了两个手下,就三个人也敢直接找上门来。 向斯年将其视为挑衅,没理由惯着,也懒得等弟兄们回来,悄声走到屋侧锈迹斑斑的铁皮柜旁,取出来根撬棍。 他折返回门口,没有选择直接闯入,而是一脚踹开屋门。果然,一个被提前架好的铁桶从天而降,若是贸然闯进,必然会扣在头上,失去战斗能力。 没等尼禄反应过来,向斯年便故技重施,将撬棍朝距离自己最近的手下脑袋上招呼过去。 那家伙躲不开,只能用手臂护住头,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只听骨头折断的声响,随后整个人重重砸向一旁的矮柜。廉价木料撑不起如此重压,散了架,顿时一地狼藉。 这时,向斯年用余光瞥见了伊蒙,见他倒在地上一动不动,顿时心里一凉—— 难道他没听见先前的嘱托吗?为什么一个人回来了? 另一位手下带了刀,见向斯年愣神,立马抓住机会,直挺挺地朝他捅过来。 这招过于耿直,被迅速抽回注意力的向斯年轻易避开。 他再次举起撬棍,准备处理掉这个人。 但就在一瞬,向斯年的腰侧突然传来刺痛感,像是被什么击中。 紧接着,一股强大的电流自腰间扩散至全身。剧痛之下,他却喉咙发紧,叫不出声,身体也不受控制,抽搐着倒在地上。 过了好一会儿,电流才释放完毕。但后劲仍然强烈,向斯年痛苦地喘息着,手脚发抖,迟迟缓不过来。 相同的痛苦让他认出这是电击弹的威力。 可尼禄怎么会有这种武器? 尼禄晃了晃手里的枪,感叹道:“你别说,上头人用的东西就是好使。” 向斯年努力撑起身子,试图去够方才脱手的撬棍,尝试反击。 虽然以他现在的状态,尼禄大可以叫手下轻而易举地将他制服,但出于报仇的目的,他再次扣动了扳机,将一枚新的电击弹扎在向斯年大腿上。 电鞭般的疼痛让向斯年身子反弓,浑身肌肉紧绷,表情极度扭曲。 第二次电击过后,他彻底没了挣扎的力气,瘫软在地上,就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尼禄走到他身边蹲下,拔下针状弹头,捏在手里端详,随后笑道:“终于老实了,现在让我们好好算算帐吧。” ----
第118章 旧世(九) ==== 尼禄命人将向斯年面朝下压着,手臂反剪。 那个被一棍子敲断手的人爬了起来,手臂呈一种诡异的角度弯折,像是多了个关节。即便疼得满脸泪水,他仍坚持着晃晃悠悠朝向斯年走来,用另一只手捡起撬棍,跟尼禄提议要以牙还牙。 老马失前蹄,尼禄手握□□是意料之外的事。 向斯年深知自己已经束手无策,就算挣开束缚,等着他还有更多电击弹。如果钢锤他们不能及时归来,他只能咬着牙吃下所有苦头。 只见那人站定在自己面前,向斯年闭上眼,做好折断胳膊的心理准备。 可尼禄却把手下拦住:“别着急,慢慢来。” “可是等下说不定他的人就回来了,拖到那时候就糟了。” “放心,我安排了人盯着,他们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尼禄看着向斯年,这话更像是故意说给他听的,“所以……” 说完,他伸手抓住向斯年的头发,逼他将头仰起来,然后猛地用上全身力气,重重向下一磕。等了几秒,再提起来欣赏。 鼻血瞬间染红向斯年的下半张脸。他紧咬着牙,用布满血丝的眼睛瞪着尼禄。 那眼神就仿佛在说:“要么现在弄死我,否则有你后悔的时候。” “我不喜欢你这副表情。” 尼禄让手下把撬棍放下,将伊蒙拖过来。此命令一出,他心满意足地瞥见了向斯年脸上一闪而过的慌乱。 “我知道你皮糙肉厚,天不怕地不怕,但你的兄弟呢?” 伊蒙被拖到与向斯年相隔几米远的地方。 向斯年注意到伊蒙双手被反绑,助听器不翼而飞,左脸颊隐约有片淤青。大概随着时间推移,那块淤青还会发展成更明显的颜色。这个距离下,他看伊蒙一清二楚,却什么也做不了。 尼禄又让人接了盆凉水,全部冲着伊蒙脑袋浇下。 伊蒙一哆嗦,猛然惊醒。 他被水呛到了,挣扎着爬起来,弯着腰剧烈咳嗽,同时惊恐地观察四周,看到负伤的向斯年后,全然顾不上自己被绑,立即急切地想要冲过去帮忙。 结果守在一旁的手下抬腿就是一脚,将他踹翻在地,不允许他靠近分毫。 向斯年用了力气,却没能将身上的人掀下去,肩关节反剪的痛苦让他不得不停下来。 他对尼禄咬牙切齿道:“有什么事冲我来。” “冲你来就太没意思了。”尼禄拍了拍枪管,话题一转,“这把枪,我非偷非抢,是从正规渠道弄的。你不如猜猜看,送我枪人需要我做什么?” 向斯年怔愣住,一种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 “之前你护着的那个白毛,现在在哪儿?” 尼禄说的是乔伊。 向斯年顿时起了冷汗,他移开目光,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说:“我不知道。” 这并非谎言。 他已经有段时间没见过乔伊了。现在井道的布局应该早已改变,他根本不认识路,也找不出暗藏的机关。 “就知道你不会痛痛快快地说。”尼禄摆头道,“把刀给他。” 守着伊蒙的那个手下捡起抛来的刀,就等尼禄的下一句命令。 虽然没有还手的能力,伊蒙竟也不惧,学着向斯年的模样怒视对方。 “都说了不知道!我跟他早一拍两散了!”向斯年挣扎得力气更大了,再也顾不上关节的痛感,他冲着尼禄低吼道,“你才不关心他究竟到哪儿去了,你只想借着这把枪来找我报仇罢了。我现在给你这个机会,无论你对我做什么这件事都会到此为止,我不会再报复回去。但你要是对伊蒙动手,我绝对——” “我想你似乎搞错了什么。不只是报仇,我还要你乖乖服从于我。所以态度放端正点。”尼禄漫不经心说着,故意用力朝着向斯年的鼻梁按下,看他吃痛的模样,然后转头对手下说,“把助听器给那家伙带上,再让他跪起来,咬住那边的柜角。” 不同于方才散架的矮柜,尼禄挑的那个是金属柜。 向斯年立即反应过来尼禄要做什么,身子猛然一挣,只差分毫就能咬到尼禄的手。他表情狠厉,像是要把尼禄生吞活剥。 尼禄大怒,让手下让开,又朝向斯年开了一枪。 这次,向斯年似乎有了无限能量。他顶着电击的痛苦,拔掉钉在身上的弹头,同时挣扎着跪起来,伸手去抓放在茶几上的酒瓶。 旁边的手下赶紧冲着向斯年的后背补上一脚。 差一点,就差一点。 向斯年因此没能抓稳酒瓶。玻璃瓶被他的手指碰倒,滚到了尼禄脚边。 “你还真不是省油的灯啊。” 尼禄感叹着,捡起酒瓶。然后在向斯年稳住身形、再次抬起头时,冲着他脑袋挥了过去。 助听器还没戴上,伊蒙什么也听不见。他只看到酒瓶碎了,向斯年的身子像断线木偶一样坠了下去。 伊蒙吓坏了,咿咿呀呀地叫起来。 尼禄的手下把助听器粗暴地塞进他耳朵里,传达了尼禄的命令。 助听器存在故障,重复了好几遍伊蒙才听懂。 他不知道尼禄想要干什么,单纯地认为自己只要照做,他们就会放过向斯年。 向斯年枕在自己的血泊中。他努力不让自己昏过去,虚弱地开口,试图阻止伊蒙。但他声音实在太小,伊蒙根本听不见。 “老大,他咬好了,要怎么做?” 尼禄试图走过去,但刚迈出半步就感觉到裤腿被扯住。低头,只见向斯年还在试图阻拦他。 向斯年终于服了软,乞求尼禄放过伊蒙。 尼禄心情大好,但仍不打算轻易作罢:“早干嘛去了?这么晚才求饶,一定要给你个教训才行。” 他轻而易举地踢开了向斯年的手,朝着伊蒙走过去。 手下为尼禄递上撬棍,他却说不用。 伊蒙害怕地闭起眼,身子不住地发抖。 他一直视向斯年为榜样,想向他学习,拥有不受人欺负的好身手和不向任何事低头的桀骜与勇气。只可惜,他年纪还小,又身患残疾,与向斯年比肩的梦想似乎永远只能是梦想。 不过现在机会来了——他心中最强大的人倒在了血泊里,需要靠他拯救。 少年打心底里恐慌,但又无比坚定。 “咬好哦。” 话音刚落,尼禄抬起脚,瞄准伊蒙的后脑勺,重重踹了下去。 一声闷响、撕裂、折断、还有牙齿落地的声音…… 眼前的血腥场景令尼禄的手下都不敢多看,匆匆避开目光。 尼禄却在居高临下地欣赏,愉悦地喘息。 果然,欺凌弱小比直接找向斯年算账要爽得多。 尼禄大摇大摆地往外走,路过向斯年身边的时候想起了什么:“对了,你还欠我条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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