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什么要跑?吃多了吗? “我为什么要那样做?”他看向萧陵,“你可喜欢我啦,我为什么要离开你?” ——你可喜欢我啦。 仿佛被什么东西骤然攫住了心脏,萧陵动作一顿,看向他,血眸里的神情冰冷,“我什么时候说喜欢你了?” 冰凉的声音直接冻住了他的心脏,裴明突然感觉自己有点喘不过气来,他嗓子里仿佛被什么给塞住了似的,艰难至极的道:“你不喜欢我?” 怎么会不喜欢我? 见他这幅模样,萧陵不知为何觉得心脏也闷了起来,他移开眼神,直接明了的道:“异鬼没有七情,不会喜欢人的。” 裴明本来都要哭了,闻言眼泪收了回去,“可我又不是人,我是妖啊。” 萧陵:“?” “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要亲我?”裴明记得哥哥说过,那是只有喜欢才能做出的动作,他不理解的看向萧陵,“谁说的异鬼不会喜欢人,那你再去问问他,蛇妖在这个范围内吗?” 萧陵沉默了,似乎真的思考起来。他想起自己这段时间的异常,觉得这话很有道理。 “你就是喜欢我,”裴明坐到他怀里,声音里也带着轻微诱哄似的,双手环上他的脖颈,灼热气息喷在他耳间,“二郎……” 因为姿势的缘故,他垂下眸,掩住了青绿色眼眸中的情绪,仿佛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自己的想法。 怀里冰凉无比,萧陵下意识的按住裴明的腰,怕他摔下去似的,眼神一寸寸的扫过面前这张近在咫尺、少年气息十足的脸,心底温软的情绪再次被撕开来,缓缓弥漫至整个胸膛。 冰凉的气息渡进口中,宛若昨夜一样,两人的唇再次贴在了一起。 裴明顿了顿,没想到萧陵竟然真的回应起来。他挣了挣,反而被异鬼桎梏住了腰,面前的鬼好像想把事情继续进行下去…… “二殿下!”鬼雾江宁源的声音却在外响起,“四殿下问您几时去商讨转世护魂的咒法。” 动作蓦然被打断,萧陵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他放下裴明,眼神慌乱至极,“你……我还有事,晚点再和你说。” 异鬼又一次落荒而逃。 裴明捋了捋凌乱的衣服,将长发松松的扎成一束垂在了脑后,走了出去。 屋外黑雾弥漫,隐隐有惨叫声从黑沉的天边传来,无数的鬼魂在天边不安的涌动着,仿佛已经感知到此处那强大的异鬼已经离开了。 守在外面的还是江宁源,“公子,您要去哪儿?” “你不是大夫吗?”听出了眼前黑雾的声音,裴明奇怪,“怎么像守卫一样?” 江宁源一顿,同他说了缘故—— 鬼界管理混乱,许多弱小的魂魄要选择强大的异鬼为主,签订主仆契约,才能保住自己不被别的鬼吃掉,而虔诚的契约之力又会让异鬼再次强大自己的鬼力。 传说中若有神因鬼而死,那么鬼便会无比强大,不会再惧人间任何符咒,也不会有鬼力枯竭的一日。 江宁源也是其中一员。他生前犯了错,不能投胎,却也想活着,奈何鬼力不强,在初到鬼界时险些被恶鬼食之,是萧陵救了他。 他便择了萧陵为主,希望有朝一日萧陵能成鬼王,铸成新的制度。 “……他有很多鬼信仰吗?”裴明听了却微微出神的问。 江宁源迟疑的点了点头,指向天边涌动的鬼魂,“是的。” “有神为他死过吗?”裴明想起他说的传说,又问。 黑雾发出一声嗤笑,像是觉得他天真一般,江宁源道:“怎么可能?” 裴明皱眉,“为什么不可能?我觉得他很好啊。” “公子,莫说笑了,”江宁源道:“若是真有神为鬼而死,那神鬼两界的平衡就被打破了,咱们殿下不仅会神魂不灭,还会拥有强大的鬼力,直接打上神……” 似乎是意识到这种话不该乱说,他说到一半便噤声了,顿了顿,才道:“我失言了。” “没事,”裴明并不在意,青绿色的眼睛里带了些笑意,“我什么也没听到……对了,九殿下在哪儿?” 昨日他哥哥好像是在门口说的九殿…… 江宁源声音犹豫:“公子,你是要去找他么?……冒昧的提醒您,我们殿下同九殿的关系并不好。” 裴明诧异:“为什么?” “九殿下那个人……”江宁源说,“他与我们殿下所求不同。” 萧陵虽为无情的异鬼,却有道德,认为不该欺凌弱小。 “为什么这么说?”裴明不理解,他以为鬼都是一样的,奇怪道:“那九殿求的是什么?” 江宁源犹豫片刻,轻声道:“色欲。” 十殿候选的异鬼们性情不同,所求不同,如果萧陵有德,那么必有无德之人。 九殿沈纵情,正是无德之人。
第22章 全天下都知道鬼王不行了 十殿异鬼各自为派,而九殿的沈纵情则是与萧陵所求相反的对立派,同时他也是这十殿里已经历过七情劫、顺利继位的鬼王之一,掌管鬼魂的色欲。 萧陵所住的宫殿和九殿的距离很远,裴明绕了半天才找到第九殿。 他本想来此找哥哥,结果在踏入宫时忽然闻到了一股怪异的花香,气味十分扑鼻,其间还似乎夹杂着一股淫靡的气息。 “哈哈哈哈哈——”一男子的大笑声响起,“小六啊,你告诉本王,那日你听见没有?看见没有?滦儿是不是对本王笑了?” “看见了看见了……”另一柔媚的男声响起,撒娇似的,“但是王都只在意滦公子,不喜欢奴了呢……” 这声音听得裴明一阵恶寒,他想了想,在原地化为了小蛇,轻缓的将身子掩进了宫门边爬满了半面墙的绿草,混进了宫殿内,想看看这俩人长什么样。 这是九殿的地方,被称为王的应该只有那位沈纵情了。 至于滦公子,裴明想起昨夜房外的对话,觉得那人说的应当是裴影溪。 只是……他哥什么时候改名了?裴明不解的爬到离那两人不远的地方,继续听他们说话。 这里似乎是九王的偏殿,入口处无人把守,进门便是一大片赤红色的花海,二人抱在一起,不知在花丛里做些什么。 “连你也看出我在意他,”沈纵情幽幽叹气,手却不规矩的在那鬼奴腰间环着,“他却能狠心的把我从榻上踹下来,哎……有时候真不知道抢他回来是不是对的……” 抢? 裴明背对着他们,看不到他的脸,心底微微疑惑。 他和他哥那日分开后,哥哥究竟遭遇了什么? “殿下说笑了,”名为小六的鬼奴一笑,“能被您抢回来,可是他天大的福气呢,何况您还给他用了那么多好药……他该感激您才是。” “还是你会说话……”沈纵情喟叹道。 两人调笑起来,接下来便是不堪入耳的云雨之声,裴明听了片刻,正要溜走,却又听那鬼奴一声大叫—— 这声音不像是欢喜,反而像恐惧至极。裴明忍不住扭头一看,却见那柔媚顺从的鬼奴魂体被碎成了星星点点的粉末,飘在空中。 而沈纵情却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望着那被散魂的鬼奴,唇角勾起诡异的笑,偏偏语气又十分惋惜:“是个不错的容器……可惜,我最讨厌别人提我对他用药的事。” 裴明:“……” 果然萧陵不和九殿联系是对的。 这个沈纵情怕是有病,上一秒还恩恩爱爱,下一秒便将人痛苦碎魂。 他皱眉,有点不忍心看,便又移开眼睛,打算继续去找裴影溪。 “还是我的滦儿最好,乖巧又知趣……”沈纵情转身走向了一座殿门,似乎要去找人。 他应该是要找我哥哥吧?裴明犹豫了一下,一时间也没想到这是不是别人故意引他,不远不近的悄然跟上去了。 裴明跟着他来到了一个四处飘着黑纱的宫殿,刚一进去便感受到了无边的凉意,屋内大多地方都阴黑一片,只有几盏幽微的烛火。 “……谁?”床榻上熟悉的声音传来。 沈纵情坐到床边,看着那双手被绑在榻边、身体却被沉在水里、蒙着双眼的裴影溪,微微一笑:“还能是谁呢?” 这床榻与寻常的榻不同,与其说这是一个榻,不如说是安上了床帷的方形浴池,池中是草绿色的水,不知是什么东西。 沈纵情坐在浴池边,似乎是欣赏他的模样。 裴影溪穿着黑色衣衫泡在那池子里,双手被红绳系在床帷的杆上,动弹不得。 “……滚出去。”他低声说,“沈梁,我不想听到你的声音。” 沈纵情大名沈梁,字纵情。 “你说不想看见我,我便蒙住了你的眼睛,如今你又说不想听见我,”沈纵情眼眸一深,“是想让我把你的耳朵灌上水银吗?” 依照他先前在花园的行径,说不定真能干出这种事。 裴影溪却只是冷笑一声:“那你动手啊。” 裴明心说哥哥你就不能暂时闭上你那张嘴吗,万一这鬼真干出这种事,我可能打不过他啊! 他正想着要不要化为人形劫走哥哥时,沈纵情却像疯子一样大笑起来,他一把扯下裴影溪眼睛上的布,魔怔一般:“哈哈哈哈哈——你不想看我?那我偏要让你见到我……闭着眼做什么?嗯?” “当然是怕脏了我的眼睛。”裴影溪平静道。 沈纵情一顿。 却听裴影溪又说,“还是去洗洗你身上那股肮脏的气息吧,当我闻不出来吗?” “?”裴明一顿,闻了闻,心想我怎么没闻到,是隔太远了吗? 然而那九殿下却是仿佛从这情绪中听出来了什么,沈纵情忽然也平静了下来,他声音里夹着笑似的:“哦?我和别人上床,你吃醋了?” 裴影溪缓缓睁开眼,眸中似有波动:“还没到晚上呢,你就开始做梦了吗?要不要找医官治治?” “我从不做梦。”沈纵情叹道,抬指一动,束在他手上和脖子间的红绳便自动脱落了,裴影溪也彻底沉入了那草绿色的药汤里。 “这又是哪一出?”裴影溪冷漠问。 沈纵情:“爱你的一出。” 裴明闻言沉默了,他记得他哥好像不喜欢这种多情、张口便胡说八道的人。 果然,裴影溪眉间闪过一丝厌恶,又别过头闭上眼睛。 “这药汤我会让人来换,你无事便不要出去。”沈纵情却又说,“免得身体又差起来。” 一幅要离开的模样。 “你要去哪里。”听着他托孤似的语气,裴影溪开口问。 沈纵情如实答了,像报备一般的说:“四哥和二哥要去人间历劫了,我需得为他们护魂,佑他不被别有用心之人所害,大概要离开一月,这段时间你不要轻易出门,否则撞上别的鬼,你就会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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