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不知君上莅临,未曾扫榻相迎,请君上责罚。”耿庄一进会客厅见着阵国君主坐在主位上喝茶,立即躬身行了一礼。 “寡人今早去……呃,反正回宫时路过将军府,想来很久没有品过将军的好酒了,于是就擅自拜访,是寡人一时兴起,将军有事不在府中,将军又何错之有。” 陈国君主如今已然知天命,但他身体依然很好,精神看上去也不错,而且长得竟还不赖,和公子玙有几分相像,想来年轻时也是翩翩公子,只是现在眼下发青,全是他那特殊癖好所致。 “多谢君上不怪罪。” “寡人听闻将军府上藏有一美,不知今日能否得见?” “君上,世人多讹传,那是臣远房表弟,族中无人,前来投奔。” “哦?寡人倒未曾听说耿家还有其他远亲。” “是臣母亲那边的。” “将军夫人是老耿将军从战场上救下的,原来还有亲人在世。” “当年战乱走散了,总还是有信物得以相见。” “那还真是恭喜将军了,那将军这位表弟……” “今日出门游玩甚是疲累,阿夜又不懂礼仪,恐在君上面前失仪。” “哈哈哈……寡人不逗你了,你这木头也有开花的一天呀,哈哈哈,君子不夺人之美,更何况是庄你的心头好,寡人不会惦记的,放心吧,不看就不看,哈哈哈哈……” “……多谢君上谅解。” “谅解不谅解的,寡人只是没想到将军也和寡人有着同样的嗜好,改明儿寡人带将军去见见更好的玩意儿。” “多谢君上,臣不用……臣只是对阿夜……真是惭愧!” “食色性也,将军不必太过自责,若不走那修仙之路,人生在世不过短短数十年,活得开心自在即可,何必在意他人想法,将军,寡人懂你就好。” “是……君上。” “寡人本想给你两个美人,想着为你们耿家延续香火,既然你不愿,那两人今后去留,你自行决定吧。” “是……” “反正寡人这些年是享受够了,之后这陈国如何,寡人也管不着了。反正寡人还有个弟弟,侄儿玙也算成材,总不会无人接手就是了,而你,确定不为耿家留后了吗?” “君上……” “哈哈哈哈……寡人不管你,这世上,不怕又不厌恶寡人的也就你了,寡人啊,也就只能和你说说话了。” 耿庄沉默了,刚好陆管家带下人们进来布酒布菜,耿庄看了看脸上又带上邪气的笑,盯着端菜小斯直看的君王,世人均道陈国君主残暴,可陈国却被治理的井井有条,那些所谓被强抢迫害的男子,不过是贪图权钱之辈罢了,若是真遇上坚决不从的, 也没见过这位君上有何强迫之举,耿庄记事后见着君主的第一面,就是看到他被一名男子拒绝,可他却丝毫不在意,一甩长袍直接说道,寡人拥有甚多,自是有比你更好的愿意随侍,你不愿,寡人也不稀得。 也有很多百姓不明白为什么耿家会如此忠心,其实他们忠的是国,而这位君主于国事上并无大错,而那些男子,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世人只见那些男子哭诉被君主所伤,可却没见过他们锦衣玉食时的风光,而那些拒绝君主之人,自也不会四处宣传被君主看上之事,所以世人均爱以讹传讹,不过谣言罢了。 若白夜不是原白大夫家的幼子,他自是不担心,可当年那个封象……以前是因为故人之子,如今他是真是离不开白夜了,无论如何,他都要将风险降到最低,白夜和君上两人,能不见还是不见为好。 可惜所有的事不是只要这么想这么努力去做了,就会按照这样的意愿发展。 耿庄与君主两人觥筹交错之际,君主带着点点的微醺指着耿庄笑到,“你个臭小子,若不是你府里的酒够醇够烈,寡人才不愿来你这呢,有酒有菜没有歌舞,也,嗝!也没有美人,真是不尽兴啊!” “君上,臣府中……”耿庄正要回话说府里从不养歌姬舞姬之流,没想到从厅外却传来琵琶之声,耿庄同君主一般先是一愣,他不懂,他的将军府里都是粗人, 连丫鬟和婆子都是军队里的汉子们的家人,习武的比学琴棋书画的多,哪有什么人会这样的乐器,想到府里有乐器的,也只有白夜那院……想到白夜,耿庄一下子站了起来,眼中带着淡淡的惊恐。 “咦?倒是寡人错怪你了,庄还为寡人备下了惊喜,来来来,传进来,寡人倒是要欣赏一下这将军府里的表演是何等风采。”君主本就无聊,听到这优美的乐声哪还坐得住,直接无视了耿庄的反应让人叫这奏乐的人请进大厅。 白夜一身雪白的纱衣,长发微拢,怀里抱着一把琵琶,进到厅中时将鞋脱去,光着雪白的脚直接踩在地上,手腕和脚踝处套着几串铃铛,面容也用一袭白纱围住,只露出那清澈的眼,眼尾用碳条微微一挑,那一低眉,尽是风情。 白夜一进到厅中视线就不由自主地看向耿庄,见他用一脸失望与震惊地表情看着他,白夜心虚地低下了头,径直走到君上面前行礼一拜。 “不用多礼,将军你也坐下,与寡人一同欣赏。”君主的眼中划过一丝玩味,转瞬即逝,然后热情地招呼耿庄坐下。 白夜不敢看耿庄,身子一转白纱轻舞,素手拈弦轻拨,乐声起,白夜就抱着琵琶边弹边跳,身姿柔软,乐声优美,如临仙境,舞到曲间,双手一举, 竟是那仅是传说中的反弹琵琶的技艺,而因这动作,发丝飞扬白纱掉落,那张极艳极媚却又佐以极纯之眼的脸就现出,像是空灵山间的精灵,舞着要将被迷惑之人拉入那无尽深渊。 一曲终了,白夜抱着琵琶伏在地上轻喘,他不敢抬头,不敢看君上更不敢看耿庄,眼角微微泛红,他也想听话,他也想乖,他真的很想在江离院等着他家将军来找他,可是许久不见的阿鲤出现了,也不知道他从哪知道君上来了将军府,他将兰竹和兰叶都用香迷晕了过去,他要白夜想明白来将军府的初衷。 是啊,公子玙的救命和栽培之恩不能不报呀,而要报这恩,他就要……白夜不想,他只要他的将军,他不想与那个可怕的君上有任何关系,可是……他不做了,公子怎么办? 他不能做那忘恩负义之人,白夜咬紧下唇不让泪流下,只要君上叫他抬头,他要露出最美的笑的,阿鲤教过他,他记得的。 “这……”君上摸着下巴,看着白夜一脸意味深长。 “君上,这是臣表弟阿夜,年纪小贪玩,冒犯君上,一切后果,臣愿替阿夜承担。”耿庄赶紧走到白夜身边跪下,他怕君上看着阿夜的眼神,像是知道了一切的样子。 “哦?你就是阿夜?抬起头给寡人看看。”即便是阅尽了无数美人的君王,当白夜抬头之时,他还是被这张揉合了世间至纯与至魅的脸给惊艳到了,可不过一下,他就回了神,“阿夜,寡人问你,为何要出来献舞?” “阿夜常听将军讲述君上的英武,阿夜仰慕不已。今日得知君上到府,阿夜想为君上献上一舞,现得见君颜,果然是英武神勇不凡。” 白夜昧着良心夸着君主,只觉得身边的耿庄不断发出危险的气息,若不是平日这些话被阿鲤反复练得极熟到张口就来,可能他要被耿庄吓得结巴了。 “哦?仰慕寡人?”君上搓了搓下巴,玩味地看向耿庄,“原来将军人后是这么形容寡人的呀。” “臣……”耿庄只觉得头嗡嗡直响,疼的厉害,恨不得将白夜扛回屋里狠狠打他的小P股,他知不知道他自己到底在做些什么? “君上,都是阿夜自己一人所为,将军他不知情的,君上罚阿夜一人就好。”白夜此时不再伏着身子,跪得直直的盯着君上看。 “哦?那阿夜,你可愿跟寡人回宫?”君上嘴角一挑,无视耿庄的眼神直接问。 “阿夜……”白夜正要说话,可是忽然心疼得哽住了,他偷偷看了一眼将军,原来就黑的脸更黑了,心里苦笑,“阿夜愿意!” “阿夜!”耿庄惊了,那双眼瞪得比铜铃还大,他不懂白夜这是在做什么?若他是那些贪慕虚荣的男子,他耿庄什么不能给他,他,他为什么要…… “哈哈哈哈……没想到来将军府讨酒喝,还能得个美人投怀送抱,甚妙,甚妙啊,既然如此,阿夜你就……”君上抚掌长笑,只是话还没说完就被耿庄打断了。 “君上,阿夜今日应是烧糊涂了,这才冒犯君上,臣这就带他下去请人医治,臣告退,还望君上恕罪。”耿庄说完,也不等君上回答,也不顾白夜的挣扎直接将白夜扛起往他住的居所走去。 “啧啧啧,这就把寡人赶走,小气,有好戏也不让寡人一起欣赏。”君上说完也不在意耿庄的无礼,像是他不曾与白夜说过之前的话一般,站起身子摇摇晃晃地走到厅门口,看到府里的陆管家还候在门边,君上嘴角一挑直接扑了过去。 “君上,小心。”陆管家又不敢推开君主,只能咬牙撑住君主压下的所有重量。 “去,给寡人再拿一坛子酒,寡人回宫喝。”君上说话时,脸是埋在陆管家脖间说的,也不是气的热的还是被酒气熏的,陆管家的脸也红了起来。 “君上,将军没有交待……”陆管家说着,忽然身子一僵,赶紧用力抓住君上已经滑到他腰上的那只手。 “没事儿,今天将军抢了寡人一名美人,寡人拿他一坛子酒抵,他会愿意的。”君上笑着摇着脑袋在陆管家脖间直蹭,直把陆管家的脸红到像要滴血。 “你,你们听见没,还不快去给君上拿两坛子酒。”陆管家没有办法,只得叫小斯去拿酒,其他下人也有眼力见,赶紧都离开了此处,“君上,自重。” “寡人的小鹿儿,寡人今年已经过了知天命之年了,也缠不了你几年了,如今,呵,有人等不及了。”君上一下子停了动作,只是努力将陆管家抱紧。 “君上,自重。”陆管家目光闪了闪,最后闭上眼,深吸了口气,再睁眼,眼中又是一片坚定和淡然。 “你啊,好好好,寡人自重,寡人这辈子所有的自重都放在你这里了。”君上放开了陆管家,认真地看着他的脸,这只当年林间的小鹿也过了单纯痴傻的年纪了,他们都老了,还这样作态是有些丢人,“小鹿,当年……” “君上,当年的事自不必再提,老朽扶君上出府。”陆管家脸上表情冷淡,不愿再同君上说任何话,转过身子,恭敬地扶着这位陈国的君主往将军府外走。 “好好好,不提,寡人的小鹿说什么,寡人都听你的。”君上脸上带着外人从来没有见过的宠溺和温柔,当年的事若是再让他选,他还是会做一样的选择,不然他的小鹿如何能活到今日,他不在,他活着亦无意义,这寡人说久了,果然就真的孤家寡人一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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