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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到此处，青鸾之言与陆期在天界所闻有了出入，他立马质疑道：“羽族在上古并不是什么大族，我也从未听闻有什么羽族至宝遗落人间。” “族谱有记，羽族是作为三界信使而被祖神亲手创造出来，故而有通晓阴阳、穿行破界之能。羽灵空便是这世上唯一且最强大的空间法宝。” “所以那次我在崖边遇到你，你正是要去找修行者遗落在血渊中的羽灵空。” “是的。书上说人间风华万千，有四季变化，有山川湖海，还有人潮熙攘。我想去看看。我比哥哥派去的兵士先找到了羽灵空，并借助它的力量来到了人间。彼时人间灵力凋敝，饿殍遍地，完全不似现在这般繁华。我只待了几日便想回去，却忽然发现灵力耗竭，无法再一次催动羽灵空，也无法以灵力护体。虽然我天生仙体，不愁衣食，但人间的险恶远非如此简单。我被幼齿孩童骗过，被收留我的农夫侵犯过，被老鼠啃烂过手脚，最后被关在暗无天日的船舱中干了许多年的粗活，差一点变成瞎子。”，青鸾讲到此处有些哽咽，灌了一满口茶才得以继续，“好在，也不是所有人都这么坏。我一路向南，流浪到吉祥镇，被捡回了这间宅子里。善良的妇人把他儿子的羊奶分给我一半，床也分给了我一半。我在这里过了几十年的好日子，眼看着妇人的儿子长大，娶了新妇。院子的人越来越多，我也开始想家了。离开前，我将蕴含着自身一半灵力的美丽被毛全部留给了妇人作为报答，希望那些羽毛能代替我，护佑她和她的子孙后代平安顺遂。” 陆期感慨道：“吉祥镇因为你的这一善举，从一个偏僻村落发展了人丁兴旺的大镇。在那些灾祸流年里，你就是他们心中唯一的真神，你再也不是朱雀的妹妹，你是吉祥镇里人人敬仰的神鸟。” 青鸾苦笑着回：“呵，如果是当年的我，知道这事一定会很开心。可惜，等我再次回到吉祥镇时，我心里的重担，已经让我没有办法因为这些事情而开心了。”
第142章 ==== 长时间的人类生活，让本就疏于修行的青鸾灵觉退化。她错误地估计了催动羽灵空的消耗，大方地将一半灵力都留在人间，最后导致她不仅没有回到天界，反而被能量不足的羽灵空甩到了两界之间的夹层中。 连绵无尽的黄沙，不分昼夜的昏暗天空，凝固的风，荒芜的灵气，让这个地方比传说中的冥界炼狱还要更可怕几分。 初到此地的青鸾还没搞清楚情况，便在说出自己是仙界之人后，被狰狞的凶兽们绑到了架在岩浆之上的简易烧烤台。 赤眼绿舌的魔兽们围着她兴奋地嚎叫，腥臭的口水止不住地流。 失去灵力傍身的青鸾，成了砧板上的鱼肉，竭尽全力挣扎也撼动不了身上的禁锢半分。 潺潺流动的炙热岩浆均匀地烘烤着裸露的皮肤，极度的高温侵蚀了她的意志，她渐渐昏睡过去，思绪沉入一片寂静的黑海之中。 青鸾想，她的残魂应是已经飘入长明天河，变成了人间的星星。 天河里永无止境的黑夜让人感到恐惧，精神上的寒冷折磨着青鸾，她挣扎着想要找到一个逃离的出口，觉得哪怕是彻底的死亡也比这样没有终点的沉默更好。可在那样空荡无依的黑暗里，任何努力都是徒劳无功，她连自己具体的存在都感受不到，悲伤的哭泣只回荡在的意识之中，根本无法引起平静黑暗的任何波澜。她的理智逐渐崩溃，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到了虚无缥缈的事物上。她竟然开始潜心祈祷，许愿得到神明的解救。 也许是天界之外真的还有神明，祈祷结束时，忽然，天亮了。 青鸾从沉睡惊醒，发现自己并没有被吃掉，可怕的星河也只存在于她诡异的梦境之中。 魔兽消失了，炙热的岩浆消失了。空旷的沙土之上有温暖的篝火燃烧着，发出轻微木柴断裂的响声。 带着面具的陌生男人，坐在篝火的另一边，正精心擦拭着自己漂亮的弯刀。 青鸾知道，面具人既然救了她，必然是对她有所企图，不会轻易杀死她。这样的情形下，恐惧和尖叫只会让她陷入更被动的局面。于是她很快从梦魇中缓过神来，开口问道：“为什么要救我？” “从现在开始你叫陈青青，是个刚飞升的人类修士。” 面具人的嗓子像是被粗糙砂纸磨破了，声音又干又涩，听得青鸾心里十分不适。 “为什么...” “想活命就不要有这么多问题。” 弯刀锋利的刀光晃到青鸾的眼，她识趣地选择了乖乖闭嘴。 人类修士的基地十分潦草，厚重的土墙背后是连片的简陋帐篷。而此处的主事者正住在基地中央那顶最大的帐篷里。 青鸾跟着面具人走进大帐之中，简单拜见过主事者，便在基地中得到了一处居所。 据说那顶帐篷的主人外出狩猎七天没有回来，人们都默认他已经被凶兽吃掉，便顺理成章地将他的帐篷充作了基地的公用财产。 青鸾在基地定居下来，每周跟着面具人外出狩猎，日子虽然艰难却还能过的下去。 闲暇时间，她也结识了其他的一些人类修士，得知了很多关于这个地方的知识。 比如，这个地方存在于天界和人界的夹缝之中，完全没有灵力流动，万物不生。除了飞升上来的人类修士，就只有被仙界流放至此的魔界战俘生存。人类和妖魔在此处形成了两大阵营，靠互相猎食获取灵力，苟延残喘的活着。 青鸾明白了魔兽们对她的浓烈敌意来自何处，心中更加感激面具人的帮助，想法设法地向面具人示好。 面具人依旧沉默寡言，似乎并不为青鸾的善意所动，却偶尔会捡来石头枯木，给青鸾做些可爱的小玩具。 在这样一个朝不保夕人人自危的绝境之中，像这种既浪费时间又浪费精力的事情，是尤为怪异的，就连青鸾也觉得难以理解。 但很快，她就知道了其中缘故。 人间不知是出了什么怪事，新飞升上来的修士越来越少，仙界也好久没有进行流放，食物变得异常紧缺。青鸾他们所在的修士基地将近三周没有任何新的进帐，帐篷居住量已不到巅峰时的一半，连主事者的食物供应都断了。 幸存的修士们迫不得已，想出了一个残忍的办法。 他们决定，要按照飞升上来的年资排序，吃掉年轻的修士，以保证功力深厚的大能们不会率先倒下。 青鸾作为最后一位进入基地的修士，自然成为了头号目标。 面具人带着青鸾跑了很远，差一点就要逃出人类修士的领地，却突然驻足不前。 青鸾问：“怎么了？” “再往前去，就是妖兽的领地。我们无路可逃了。”言罢，面具人竟抬手揭开了自己脸上的面具。 青鸾望着眼前那张熟悉的脸，本来还在眼眶中打圈的泪一下子便流成了线：“哥哥，怎么会是你？你的脸怎么了？” “别哭，你先冷静听我说。几千年前，古神们为了永生，挑起龙族内乱，趁机永远封印了幽冥界，并用天道将灵气丰沛的天界与人界分隔。飞升上届的人类修士，只能被困于天道之中，不断被仙界汲取灵气，最终自相残杀而死。我发现了这个秘密，就被应龙设计假死用傀儡取代，而我则他流放到了此处” 青鸾已被震惊的说不出话，只剩眼泪还在不断线的流淌着。 朱雀又继续说：“羽族和龙族一样，都是祖神最忠诚的使徒。龙族负责守护冥界，而羽族则负责指引六道魂灵进入冥界。羽灵空，正是祖神赐给我们开启三界通道的钥匙。还好，还好，你当年找到了它。只要它没落到应龙手中，这个世界就还有希望。吃掉我的肉，恢复灵气，回人间去吧。等你重新开启幽冥界之时，也许...我们还能再相见。” “哥哥，我不可以，我不同意！” “记住我今天说的每一个字，你没有机会再听第二遍了。” 朱雀爱惜地摸了摸青鸾的头，收回手时毫不犹豫地拧断了自己的脖子。 ---- 青鸾的回忆
第143章 ==== 青鸾讲到朱雀之死，泣不成声，许久都说不出话来。 陆期其实不太能共情这种伟大的牺牲，更希望尽快将事情解决，于是出言提醒道：“所以，你把你哥吃掉，重新回到了人间。” “哥哥的死亡对我的打击太大，我消沉了许久，灵力恢复时追兵已然赶到。虽然我最终还是顺利地来到人间，但羽空灵却被追兵打成了两半，于穿梭过程中遗失，不知所踪。而后，落入人间的我无处可去，选择了重新回到吉祥镇。可惜，昔人已故，此地早已成了一处鬼宅。我偷偷住了进来，试图靠自己残余的灵力重建幽冥，可又因为用力过猛，不小心将自己的魂体撕裂成两半。承载着记忆的那一半灵体被困在鬼镇里无法回到现实，另一半灵体则在人间浑浑噩噩的成了个疯子。” 听到此处，陆期有了个大胆却靠谱的猜测：“边城捡到那两团奇怪的光，就是碎掉的羽灵空。” “没错。十年前，有位老者曾用魂体出窍之术深夜入鬼境来寻我，告知未来某一天，会有一个身上挂着与他一样腰牌的男子来到此地，而那男子身上有我梦寐以求的东西。” “操，泽野，你这老东西，真是阴魂不散。” 青鸾感到奇怪：“泽野...是谁啊？” “啪”，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响起，陆期与青鸾齐齐回头，才发现这空宅之中不知何时又了多个活人。 白露慌忙将食盒盖子从地上捡起，见厅内二人已发现了她，便局促地唤了一声：“神鸟大人。” 陆期立马转头看向青鸾，眼神充满戒备。 青鸾表情无辜，解释道：“我不认得她。” 白露放下食盒，走到青鸾面前，屈身行礼，又唤了一声：“神鸟大人，您终于醒啦。” “你再说什么呀？” “请随我来。” / 三人到舞楼时，雨已经停了，大堂正中还稀稀拉拉地坐着几个散客。 白露对白术吩咐了几句，便继续领着青鸾和陆期上了二楼，又将他们安置在了当初陆期与边城呆过的那间房中。 雅间看台的隔扇被从内推开，舞姬已经谢过幕，换了身衣服又重新登台。 楼下的看客们不知为何突然换了剧目，叫嚷着要退票。 白露一改往日的油滑精明，直接放言：“谁有意见，就去账房那拿了钱，赶紧滚。” 看客们被唬住了，连陆期都有些微微讶异。 小小的骚乱很快被平息，舞姬摆好姿态，化身灵动的仙人少女，表演起“神鸟下凡”的故事。 即使是第二次看了，陆期依旧为其精妙的舞姿而赞叹，不自觉看入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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