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木繁一脸愁容地坐在盖着盖子的马桶上,经历过昨晚的慌乱,他还没有做好立刻见到沈渡的准备。 又待了一会,约莫沈渡差不多该去上班了,他才鼓起勇气推开了房门。 客厅里安静异常,没有埃斯顿穿着拖鞋走动的声音,也没听到埃斯顿经常哼唱的那首歌。 做贼心虚的夏木繁只顾着观察楼下,却没注意脚下,不小心被自己穿着的拖鞋绊了一下,吓得他赶紧捂住了嘴。 在平复好心情之后,他试探地露出脑袋准备一探究竟,就被坐在餐厅里正在查阅新闻的沈渡抓个正着。 埃斯顿上午约了身体检查,一早就被叶泓许开车接走了,恰巧沈渡昨夜与程继寒约好了今天见面,借此机会正好给自己放了半天的假。 沈渡吃完早饭已经7:50,他估算着时间,夏木繁也应该起床了。 正想着再过10分钟就去敲他的房门,就听见楼上传来了一声非常缓慢的关门声,应该是刻意为之,像是不想发出声响。 紧接着就是拖鞋与地板摩擦的声音,可能越是不想发出响声就越是容易出错,沈渡听到了一阵慌乱的脚步声和很轻的抽气声,想象了一下夏木繁被吓到的表情,忍不住笑了起来。 突然,在楼梯拐角出现了一颗毛茸茸的脑袋,黑发因为没完全吹干,有几撮已经微翘了起来,脑袋的主人似乎以为危险解除了,就大着胆子露出了眼睛,没想到却看见了一直注视着这边的沈渡。 刚才的一切仿佛都成了笑话,夏木繁垂着脑袋悻悻地下楼,却在开口前犯了难。 就当昨晚只是沈渡醉酒后的失态,夏木繁尽量保持冷静地朝他笑笑,“沈先生早。” 沈渡原本看热闹的心情一下子跌进谷底,眸底划过一丝危险的精光。 “昨晚跟你说的都忘了?” 夏木繁不可置信地瞪圆了双眼,他都给沈渡想好理由了,怎么这个人还抓着他不放。 “用不用我替你回想一下。” 沈渡好笑地抱着臂,悠哉地靠回椅背,等着看夏木繁的反应。 “您不能这样。” 夏木繁觉得沈渡从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有些不自觉的撩人,被他这样盯着,夏木繁突然心跳加速,两只手都不知该往哪里摆。 夏木繁耳朵红得犹如两朵娇艳欲滴的玫瑰,沈渡顿时觉得手指有些发痒。 幸亏过了一夜酒精的作用已经完全挥发掉了,他端起一旁装着牛奶的马克杯试图分散一下注意力。 “来吃饭吧,过会儿带你去见一个人。” 夏木繁如蒙大赦,正准备伸手去接过杯子,不料却被沈渡转个了弯又回到他自己面前。 “谢谢我。” “谢谢。”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 沈渡又一次用牛奶去引诱他,听着肚子里无法抑制的咕噜声,夏木繁抿着的嘴唇终于张开。 “谢谢哥。” 酒醒之后,这声哥比昨晚听得更加真切,沈渡浑身上下各处细胞都在叫嚣着,有一种莫名的满足感。 怪不得上学的时候,班级里的男同学都喜欢被人叫哥。 成年之后,每次只有沈渡有求于沈洛的时候才会好好叫他一声哥,可但凡沈渡这声哥喊出口,沈洛都会无条件答应他。 这似乎是一种对于身份的肯定,是对方愿意全心全意信任另一个人的表现。 沈渡满意地将牛奶重新放到夏木繁面前,等他喝了一口之后才又继续开口。 “一会儿带你去见程继寒。” 夏木繁刚咬下去的面包还没来得及嚼,硬是被呛了一下,吓得沈渡连忙给他顺背。 “您不是说不让我和他接触吗?” 夏木繁红着眼睛,说出的话断断续续,沈渡怎么听都觉得是在撒娇。 “这次跟我一起去,”沈渡抽了张纸给他擦擦嘴,又拿起光脑翻看着消息,“你可不能单独去见他。” 夏木繁敛下眼眸,在沈渡看不见的时候偷偷嘟囔,等他放下光脑之后赶忙将脸埋进牛奶杯里。 双方约定见面的地点就定在德瓦涧,沈渡跟他说会带上夏木繁。程继寒听到沈渡这么说的时候,脸上有一闪而过的笑容。 他让人安排好,自己就坐在前厅气派的沙发上等着人来。 沈渡之所以要带夏木繁过去,是存着私心的。 虽然昨天的对话让他基本上排除了对程继寒的怀疑,但他仍旧想试探一下程继寒对夏木繁的态度。 这是作为一个合格的哥哥应该做的。 夏木繁是第二次来黑市这边,第一次是为了来买消息。 这里位于亚特蓝星首都的西北角,里适宜居住的中心区非常远。 汽车驶离城区,在途经一片荒芜之地后,突然愈发繁华起来,这里就是主城区的最外延,也是德瓦涧的所在地。 黑市里的人大多是在主城区里生活不下去,或是其他星球偷渡过来的人,三教九流、鱼龙混杂,是个没有法度的地界,但也遵循着他们的准则。 车子听在德瓦涧的门口,白天这里不开门,因此没人在这里走动。 但沈渡还是不放心,在夏木繁下车之前硬是在他头上扣上了一顶帽子。 哪怕带着帽子的脸只露出了下半张脸的轮廓,程继寒仍是在夏木繁进门的那一秒认了出来。 沈渡从容地与程继寒问好,夏木繁却让跪在程继寒脚边的那两个人吓了一跳。 程继寒正欲解释,就被沈渡抢先一步将人拉去另外一旁,用身体挡住了夏木繁的视线。 他饶有兴味地挑了下眉,让两人随便坐,然后招手让身后的侍应生上茶。 “还记得我吗?”程继寒撑着下巴对夏木繁眨眨眼,像是在说一个只有他们两个人才知道的秘密。 夏木繁正襟危坐,规规矩矩地点头道:“记得的,程先生。” 沈渡很不喜欢,明明刚对程继寒有所改观,却又突然搞得这么暧昧。 可他面上还是装作很大方的样子,却突然在夏木繁说完话之后,贴体问道:“累不累?帽子我替你拿。” 夏木繁尽量控制住表情,将帽子往身后藏,还偷偷观察程继寒的反应。 程继寒看好戏似的问道:“沈先生和小夏是什么关系?” 夏木繁想解释,他和沈渡是债务关系,他欠沈渡钱,住在沈渡家慢慢还钱,可以这么讲吧。 沈渡抢先开口,“兄弟,”说完还搂住了夏木繁的肩膀拍了拍,“是吧弟弟。”
第28章 抓到人了 程继寒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一种回答。 就凭沈渡那明晃晃的保护欲和占有欲,哪只眼睛看也不像是一个兄弟能表现出来的。 他笑容古怪地打量了两人一番,故意说道:“兄弟啊,我还以为……” 话说一半,又端起茶杯啜饮一口,将后半句未出口的话又吞了回去。 沈渡平时最烦别人说话说一半,因为这里可能包含了很多引申意思。除了谈判时会牵扯到一些只可意会的潜台词,不得不需要双方来回推拉,日常里有人这样说话,他都会直接忽略掉,不去深想。 见对方不接招,程继寒也不自讨没趣,他用脚尖挑起其中一个跪在地上之人的下巴,俯下身子与他平视。 那人膀大腰圆,跪在地上时却像是装满了砂石的袋子,摊成了一团。 他就着程继寒的力度抬起了头,却在接触到那束冒着寒光的眼神时,吓得缩了一下。 “看看吧,是不是这个人。” 说罢,程继寒突然发力,将人一下踹到夏木繁那边,然后又从新靠回了沙发靠背。 那人被踹的躺在地上,又赶紧一骨碌爬起来,朝夏木繁猛地道歉。 “夏先生,夏先生我错了!” 沈渡怕那人动作太大碰到夏木繁,把他往自己身边带了带,不解道:“程先生,这是?” “你是那个打我的人。” 夏木繁看着这人满脸是泪的痛苦表情,脑中浮现出那日他抓着自己的头发,用力往墙上猛撞的场景。 “为什么?”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握紧的拳头不住颤抖,再睁眼时满眼的愤怒,让他抑制不住发出质疑。 沈渡虽然认识夏木繁不久,但从相处过程中发现,这个人就是个小兔子,偶尔有些小个性,其实胆小的很。 “是徐经理,徐经理让我们这么做的。” 高壮的男人颤抖着说出了实情,余光看到翘着二郎腿的程继寒,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他焦急想要有个人替他承担一部分来自老板的威压,于是非常不厚道地朝跪在他几步之外,想要尽量减少存在感的另一个人。 “飞仔也知道的,老板!” 被点到名字的飞仔也是浑身一颤,认命似的将额头磕在了地上。 他就是那天的另外一个人。 程继寒仿若未闻,曲起手指看着充血的指关节,烦躁地撇了下嘴。 飞仔半天没听见声音,勉强掀开已经肿起了来的眼皮,又在即将接触到程继寒的眼睛前,心虚地垂了下去。 “徐经理承诺给我和阿洪一个人一万星际币的报酬,让我们在小巷子里与夏先生发生冲突。” “继续。” 程继寒阴郁的嗓音宛如地狱的呼唤,让在场的几人见识到了传闻中程家家主的狠戾。 “徐经理说给夏先生一点教训,我们一开始就是打算吓吓他,是阿洪先动了手,他先把夏先生踹倒的,也是他把夏先生的头往墙上撞的。” 飞仔想,既然阿洪先不仁,那就别怪他不义了,毕竟他只是口头上威胁了几句,真正动手的可是他。 沈渡在听到飞仔说是阿洪踹倒夏木繁的时候,就捂住了他的耳朵。他不想让夏木繁听到这些之后,再次回想起那个恐怖的夜晚。 沈渡之前在夏木繁昏迷时,无意之中瞥见过他腹部上那一片已经变淡的淤青,也猜测到他耳朵的失聪与这件事情有关。 只是他从没问过那些伤的来历,他也不知道自己会在听到那些细节的时候,能有那么强烈的愤怒和心痛。 夏木繁这几天有在认真学习唇语,所以哪怕现在被捂住了耳朵,他依然能够通过对方的口型,了解了个大概。 明明刚才在看清阿洪长相的瞬间,他是隐隐有些害怕的,可现在眼睁睁看着飞仔说着那晚的经过,内心却已经完全起不了波澜。 炽热的掌心隔绝了夏木繁与外界的联系,除了听得见嗡嗡的震动声,还有被一道传过来的心跳声。 沈渡的心跳声。 一下一下,震到让夏木繁耳朵发麻。 如果靠近胸口会不会听到更加强烈的心跳声。 夏木繁脑子里冒出来一个大胆的想法,他迫不及待想要去实践。 于是在沈渡的手掌即将离开他耳朵的前一秒,夏木繁两只修长的手就覆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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