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思年发了一通脾气之后,又缓缓地坐会了椅子上,他将助理算好的数据反传回光脑,投射到墙上。 将近400万星际币应付未付的报酬,还有入职时签订的那份劳务合同,其中甲乙双方的分成方式,也被指出不符合联邦劳动合同法,林林总总加在一块,金盛娱乐居然还欠了夏木繁500万星际币的报酬。 面对高昂的金额,财务主管和几名员工纷纷低下了头。 “可小夏给公司造成了损失也是真的。” 曹启达抹掉脑门上浮起的冷汗,硬着头皮说道:“小夏签约是由其他副总安排的,片酬这件事也得等我们调查清楚再说”。 余思年厉声道:“现在让你们往回吐钱的时候想起来调查清楚了,当初网暴事件爆发的时候,你们没有调查清楚状况就擅自解聘员工,难道没有错吗?” 人情上这么讲是没有错,但站在公司的立场上,推出艺人挡枪,及时止损也是权宜之计。 只能说夏木繁能为公司创造的价值远不及赔偿来的多。 曹启达知道这钱是不得不还,但还是咬着夏木繁还剩下三年的合约没到期为由,要求按违约处理。 “那合同里明明白白写着的红血代言呢?还有综艺和打歌舞台呢?”余思年嗤笑一声,“还有那个什么狗屁经纪人。” 曹启达坐立难安地频频擦汗,他虽然作为董事长,但艺人安排根本不需要他经手,尤其像夏木繁这种小艺人。 他哪知道夏木繁为什么没有工作安排,只能面色铁青地等着手底下的人。 “我当事人并没有做出违约的行为,最多赔给你100万的解约费,如果你不同意,那我也不介意占用一下公共资源,咱们法庭上见。” 最终双方达成协议,在夏木繁打人这件事未调查清楚之前,金盛娱乐不得在网上发表不当言论混淆视听,必要时要完全配合警察取证工作。 一旦案件告破,证实了夏木繁的清白,金盛娱乐还需公开发表道歉声明,赔偿夏木繁的名誉损失。 余思年毫无起伏的语调说道:“违约费的事会有人联系你们,”然后他又把目光放到曹启达身上,继续道:“看住你手底下那些人,不要动那些不切实际的心思。” 夏木繁跟在余思年的身后,被一众人互拥着送出了金盛娱乐的大门。直到关上车门那刻,阻隔掉了外面那些或保证或道歉的声音,才让他从混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 让夏木繁头疼不已的赔偿问题居然就这么轻松的化解了。 100万星际币对于存款只有五位数的夏木繁依旧是个天文数字,但相较于之前大几千万星际币的赔偿来说,已经是非常好的结果了。 夏木繁正想手头上那几个专利技术,之前有不少企业向他提出过买断意向,加一起应该够支付这笔费用了。 夏木繁脑中的小算盘拨得啪啪作响时,虽然不可能短时间内将专利全都卖出去,但稍微压一下价,估计很快就会有人来买的。 思及此,夏木繁原本还有些担忧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笑容。 他把身子朝向一旁一直在摆弄光脑的余思年,一本正经的说道:“余部长,钱我会尽快筹到的,今天谢谢您了。” 余思年听着身侧传来的说话声,不置可否地挑了下眉,合着忙活这么久,这个小明星还什么都不知道。 “不用谢我,花的都是沈渡的钱,你不知道?” 夏木繁茫然的摇了摇头,一脸诧异道:“我不知道。” 不过他还是补充道:“那也还是得感谢您的帮助。” 一双眼睛澄澈又真诚,即没有听到有人替他付了高额赔偿后的窃喜,也没有对即将要面对的未知未来而感到恐惧。 “你觉得沈渡为什么要替你赔违约金?” 余思年觉得受过娱乐园这个大染缸浸染过的人,一定也不会是太单纯的人,他这话说的本身就有歧义,就看夏木繁怎么想了。 夏木繁纤长的睫毛忽地一颤,半合上眼皮遮盖住了眼底一闪而过的失落。 他知道余思年是什么意思,无非就是想说,他和那些被大佬用钱包养的小情儿没什么区别,不过就是从一个坑里爬到了另一个坑。 毕竟只见过两面的人,在今天谈判之前,没有人知道最终的赔偿金额究竟是多少。 如果是单纯的想帮一把,代价未免太高了点。 若是出于喜欢,夏木繁不由得心底嗤笑自己的痴心妄想。 两人两年前的那场短暂的邂逅兴许早被沈渡忘了,能留在他脑海里的应该只剩下那个被下了春丨药,一脸媚丨色瘫在他怀里求救的夏木繁了。 可夏木繁就是觉得那个站在白色曼陀罗花下的,一脸严肃地听他说着那些无聊的科普知识的人,不屑成为余思年口中那样的人。 “您不是外长的朋友吗?”夏木繁的声音有种年轻人独有的干净,清泠泠的,却是与以往几次谈话都不同的声色俱厉。 没等余思年回答,夏木繁又道:“您应该比我更清楚外长的为人吧。”
第13章 再度昏迷 夏木繁从坐上车之后不久就开始浑身难受,可能是刚才过于紧张,以至于放松下来之后,那些不适的感觉突然一下子涌了上来。 回想刚才和余思年的谈话,夏木繁有些懊恼地闭上了眼睛,他不是没有察觉到余思年是在试探他对沈渡的态度,可他那时候心绪上头,完全没有思考就脱口而出,只是不想余思年诋毁沈渡。 也不能怪余思年怀疑他,一个深陷丑闻的小艺人突然抱上沈渡这条大腿,无非是用了些见不得人的手段。 即便夏木繁心里不忿,也知道不该说话语气那么冲,作为一个外人,他他有什么立场去置喙余思年和沈渡的关系。 夏木繁有些头疼,脑袋里嗡嗡作响,连带着右耳也开始嗡鸣,像是按下了什么开关,半边的世界就陷入了寂静。 他知道那只耳朵又听不见了。 最近右耳听不见的频率越来越高,时间也越来越久,夏木繁原本想这几天去医院复查的,一想到上回去医院,因为不理智的黑粉太多,给医院造成了不少麻烦,哪怕医生再三向他表示没有问题,也让夏木繁心里过意不去。 就连他家附近无时无刻都有狗仔蹲守,下楼去趟药店也经常被一些黑粉跟踪,夏木繁简直不堪其扰。 去见李东林那天,他是买通了楼下的保安,让人换上了他的衣服扰乱视线,才得以在混乱之中溜了出来。 也不知道那些蹲在他家楼下的人发现他这些日子不在家,又会写出什么不堪的报道。 夏木繁已经无所谓了,也懒得去理会网上的那些评论。 只是想到估计孤儿院里的孩子们此时应该也看到网上的新闻了,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们,干脆关掉了光脑谁也不联系。 一直在跟沈渡汇报情况的余思年见夏木繁头枕在玻璃上,似乎是睡着了。 却见他眉头无意识地皱在一起,额前得刘海遮住了一侧的眼睛,连带着整个人看起来都脆弱无比。 余思年看着和自己妹妹差不多年纪的夏木繁,轻叹了口气,对驾驶位上的司机说道:“空调的温度调高一点吧。” 汽车一路疾驰,开得又快又稳,余思年直接把夏木繁送回了沈渡的公寓,埃斯顿在听到车辆引擎的声音后迅速地打开了院门。 夏木繁这一觉睡得昏昏沉沉,身上像被裹了一层厚厚的棉被,压得他喘不过气,稍微一动,骨头缝里冒出阵阵酸痛,让他不敢动弹。 见车里的人迟迟没有反应,埃斯顿走上前往里面张望。 他小心翼翼地用指尖戳了戳夏木繁抱紧的手臂,轻声唤道:“小夏,到家啦。” 夏木繁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好不容易看清说话的人,他想跟埃斯顿说再让他睡会,不知道有没有说出口,就又一次昏昏沉沉地闭上了眼睛。 沈渡刚结束一场视频会议就接到了埃斯顿电话。 副司长将整理好的新闻发言稿拿给沈渡过目,正准备征询一下他的意见,埃斯顿的影像就投放到还没来得及收回的大屏幕上了。 副司长礼貌地退出会议室,离开前将厚重的房门轻轻的阖上。 “老板,”埃斯顿秀气的眉毛拧成麻花,急切地说道,“小夏昏倒了。” 埃斯顿一开始以为夏木繁太累了,想多睡一会儿,他撅着屁股弯着身子观察了半天,最后还是余思年发现了异常。 他絮絮叨叨地将过去的五分钟发生的所有事都讲给沈渡听,事无巨细,像是一台正在回放的闭路电视。 “好了埃斯顿,别太紧张。”沈渡像哄小孩一样安抚着埃斯顿的情绪,“有没有联系叶医生?” “我给泓许打过电话了。”余思年的声音实时插入,在埃斯顿喋喋不休地跟沈渡汇报的时候,他就联系上了叶泓许。 有余思年在,沈渡明显放心不少,但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刚到金盛的时候就有些状态不好。”余思年回忆起夏木繁搓手臂的动作,有些怀疑是不是着凉了,便也就这么跟沈渡说了。 大概就是药物残留和抗毒血清的作用,加上着凉之后一系列的不良反应,沈渡是这么觉得的,有余思年在,应该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沈渡只说等叶泓许来了再说,切断视频之后就起身去了副司长的办公室。 叶泓许来的很快,埃斯顿两只手撑着下巴坐在院子里的台阶上,在看到来人之后赶忙帮着开了门。 看起来是刚从医院过来,身上还套着那身笔挺洁白的医生服。 叶泓许十分自然地在埃斯顿的小卷毛上撸了一把,获得了埃斯顿一剂软绵绵的肉拳,和气鼓鼓的呼呼声。 叶泓许完全没有把人惹急了的自觉,迈着沉稳的步子与候在大门口的余思年打了声招呼。 余思年看了眼隔着叶泓许几步远的,偷偷做着鬼脸的埃斯顿,悄声询问道:“还没记起来?” 叶泓许无奈地笑了笑,银边眼镜遮盖住了他眼神里一闪而过的落寞。 昏迷中的夏木繁终于得以放松紧绷着的神经了,这一觉似乎是出事以来睡得安稳的一次。 住在医院那几天,他因为身体的疼痛整夜睡不着,之后就是接连不断的噩梦。 网络上源源不断出现的恶评和私信,在夜里都会化成无形的梦魇,拖着夏木繁往无尽的深渊里下坠。 每次从噩梦中惊醒,夏木繁都是手脚冰凉,头发也是湿哒哒的一片。 看着窗外皎洁的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投射在病房冰冷的白墙上,夏木繁都有种茫然无措的感觉。 他是不是从一开始就错了。 如果不进娱乐圈,他也许就可以拥有平凡的人生。 以他的成绩,毕业后很可能会到联邦实验室工作,过着朝九晚五的生活,挣着固定但也足以养活自己的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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