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防止自己迷路,他一路向北,遇到有楼阁的地方,撒着辱骂长老的纸张,还有一些是不指名道姓的辱骂话。半晌时间,许多山脉上的阁楼亭台,房屋瓦舍尽悉骂人的纸张。 观月堂里,月光泼洒在窗柩边,峻山鼾声如雷,此起彼伏,吵得阿辽根本无法入眠。 来来、往往兄弟俩凝聚成两团小黑云,正在吸收着白日吞下的丹药,趴在窗边昏昏欲睡。担心他们被人发现,阿辽将他们挪到阴影处,忽然见一道白光闪过夜空,几张纸悠悠飘落下来。 阿辽捻诀抬手一抓,看到纸上的字,抬头望向天边消失的光,眼里不禁浮现一丝疑惑。 那一边,坏事做完,林不渝打算按照原路返回,一路向南,可是无论怎么飞,都到达不了梨花山。 当他看着那漫山遍野的花树,顿时会心一笑,怦怦乱跳的心总算能安息片刻。 然而在靠近馥郁蔚蔚的花树时,他愣住了,因为这不是梨花,而是桃花! “所以,梨花山在哪里?谁来救救我?”
第10章 难不成是不渝长老? 林不渝累得躺在桃林花间,不知睡了多久。 再次睁开眼睛,他看到日薄西山,天边洇染上一层淡淡柔和的霞光,鸦雀齐齐发出叫声,墟里炊烟袅袅升起,空气中弥漫着食物的香味。 一位少女墟里飞来,娇媚地垂眉,满是羞涩,柔声细语说:“不渝长老,我家师尊请您过去用膳。” 林不渝吓得从桃花树干上坐起来,疑惑不安地问那少女:“你如何知道我这里?” 难不成他撒纸条时,被人看到了? “方才弟子原是要进桃花林取坛桃花酿,看您在这里,便向师尊禀告。” 林不渝浅浅一笑,掩盖自己的心虚:“我一向喜欢山水花草,见这桃林实在美,与我梨花山都别有一番滋味。” “这三姊妹山桃花、杏花、梅花向来开得好,但不及您多年培育的梨花林。” 三姊妹?是莫道玄的居所。他从没来过这里,没想到那么端正严肃的莫道玄竟然喜欢这些花。 眼下,他找不到一个好理由让人带他回去,灵机一动,便说:“这桃花酿是大长老酿的吗?正好,我去尝尝。” “不渝长老,请!” 清幽的墟墅里,袅袅升起一缕缕炊烟。这三姐妹山向来有长住村民在此生活,围成一个小小的村落,乃是隐神一族莫氏。 莫氏族中的老人纷纷赶过来,想瞧瞧这位传说中活了二百九十八岁的老人。 因常年闭关修炼,再加上路痴,林不渝向来深居简出,要么跟着峻山偷偷外出云游。这百年来,他顶多只去过飞天崖与柳山。 那是一排铺满美味佳肴的长桌,用十二张小叶紫檀的四仙桌整齐排列而成,应是最热闹的节日才有这种盛大的宴席。林不渝难以想象会有被热情款待,顿时觉得有些受宠若惊。 一个须发皆白,脸上布满了深深的皱纹的老者,拄着青碧色的拐杖,激动地跑来,呼唤道:“不渝长老呀,您还记得我吗?” 跟在他身后的还有十来位同样羸弱纤瘦的九十多岁老人,泪目盈眶地注视着林不渝,看得林不渝有些不知所措。 “我记得五十年前,你也是这般模样,没想到我们都老了,而您还依旧这么俊逸清扬,芝兰玉树。” 林不渝被一群加起来有一千岁的老人簇拥着,坐在正中央。莫道玄异常地乖巧,一声不吭地坐落于他的左手边,一旁族人弟子帮忙斟倒桃花酒。 林不渝尴尬地说:“你们这是有其他客人吗?我坐正位实在不妥。” 大长老莫道玄眸子幽深如星,收敛了在外的咆哮声音,转而悄声对林不渝说:“自然不是,族中弟子见着长老您过来,便立即告知我,老人们一直念叨着您,正好把您请过来。” 莫氏老人一见到林不渝,不禁回忆起五十年前人族、凌海城、魔族,三族大战之事,讲得热泪盈眶,感触良多。 当年,隐神族几乎全军覆没,林不渝以一人之力与一件神兵仙器——五色流光星,击退了所向披靡的魔族。 其实林不渝此时不太记得当年的事,可能是体内邪气愈发严重,亦或者是年岁已高,只能权当听故事。 期间,林不渝被敬酒不下十次,好在他酒量比较好,再加上桃花酿清香回甘,身体并无痛感,他心情愉悦,贪杯多喝几杯。 方才在桃园见面的少女匆匆跑进来,站在大长老莫道玄身侧,说:“师尊,不知道从何处来的信纸,上面写满了辱骂您的话。各处长老气得半死,开始在寻找撒播污言秽语之人,正在飞天崖等着您。” “什么信?为师看看。”莫道玄蹙紧眉头,仔细阅读那些辱骂话,面色越来越难看,他气得揉掉纸团,差点发出雷鸣般的咆哮:“粗鄙不堪,简直白丁俗人,尽是些腌臜话。” 林不渝手里举着酒杯,紧张不安地望向大长老莫道玄,心中的愧疚难以掩饰,赶忙躲开视线。 “师尊……”一个少年郎弯腰作揖,又急促跑进来,谨肃禀告:“师尊,不渝长老,宗主带着您门下的三位弟子前去飞天崖审问。” 林不渝的双股犹有针扎,惊慌站起,问道:“为何审问我弟子?” “不知!” 听闻林不渝要离开三姊妹山,隐神一族的老翁们将林不渝团团围住,叽叽喳喳说了很久离别话,并嘱咐林不渝要常来三姊妹山。 林不渝应诺后,便跟着莫道玄,匆匆赶往飞天崖议事大殿。半晌,林不渝款款而落,撤去万里春剑,挥着月白色云袖,装得淡然安定:“何事如此?” 宗主拿出那一叠纸,说:“不渝,你看看。” 大长老莫道玄向来明理讲训,容不得一丝粗鲁无礼之事。 他憋了一路,不吐不快:“也不知道门下哪位弟子,到处撒播淫秽不堪之词,辱骂我等,可气可恨。” “为何抓我门下弟子审问?”林不渝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三个弟子。 八长老袁宝细细观察手里边的纸张,思忖片刻说道:“这字太丑了,很显然是故意为之。” 林不渝:“……” 袁宝摸摸自己的大肚皮,继续说:“天宗门的每样支出由我门下弟子管理,而各长老喜欢的笔墨纸砚皆不同。玉明宣纸向来为不渝长老所好,墨气乃山青松烟墨,也是不渝长老书房所有,门下弟子自然也有。” 林不渝:“……” 一股凉意从背脊,沿着骨节,慢慢攀爬至全身。林不渝泯然不语,默默闭眼,缓缓睁开那双桃花眼,纤细白嫩的手指不由自主地开始沁汗。 袁宝呵笑一声:“当然,不渝长老是不可能做这种事的。” 林不渝松了一口气,心想,还好没怀疑我。 袁宝说:“但是……” 林不渝的心再次提到嗓子眼,暗自说道,别但是啊,但是后面向来不跟好话。 “这人的字甚丑,你们三个写字给我们看看。” 林不渝:“……” 袁宝长老选了几句话,让林不渝门下的三个弟子写下。 峻山与咏霖规规矩矩地坐下,端正身姿,提笔写字。而阿辽提着狼毫,迟迟不下笔,神色尤为苦恼。 宗主看着阿辽还不动笔,不解问他:“阿辽为何不写?” “我不识字,不会写字。”阿辽道。 大长老莫道玄:“此乃借口,不写,难不成是你?你白日里,受我等几位长老训斥,心中不快,便想出此等险恶招数报复我等。” 阿辽:“长老冤枉我,保不齐是哪个坏人冤枉我,对吧,师尊。” 林不渝猝然被阿辽点名,呆愣了一下,用平淡如水的语气为他们开脱:“我门下弟子自是不可能做出这种不堪之事。” 二长老郝开新把手里的书放下,睁大那双平日眯着的小眼睛,细细比对着峻山与咏霖的字迹良久,“不是这两个,就剩下阿辽,写吧。” 阿辽坚决否认:“不会写。” 莫道玄轰天雷般的声音喝道:“你做贼心虚!” 宗主无奈轻笑说:“别动怒,这孩子确实不会写几个字,认字倒是可以,是不是别人?” 峻山为阿辽辩解:“小师弟从柳山回来后,便跟着我与咏霖在打扫山门梨花。” 咏霖汪眼晶晶,连忙点了点头,诚恳殷切地注视着宗主柳彰。 “那这就怪了,梨花山有贼人潜入?还是说……”袁宝那双精亮灵动的眼睛转动了一下,迅速看向神色阴沉不定的林不渝,戏谑说,“难不成是不渝长老?” 莫道玄:“八长老你说甚呢?不渝长老正在我桃林卧息,不可能。” 袁宝长老:“不渝长老怎么跑去道玄的桃林?” “出去散散心。”为了防止他们再问下去,林不渝云淡风轻地掸了掸月白色云袖,眉峰清俊飞扬,语调微微上扬,“我这二百多岁的糟老头会无聊,特地给你们小辈写这种粗鄙不堪之话?” 众长老一听说这话,心头愣然,紧忙施礼,作揖赔罪。 袁宝说:“不渝长老莫怪罪,我们只是玩笑尔尔,不能怀疑您。” “不能怀疑,那便放了我门下弟子。阿辽诚然不会写字,必是写不出这些脏话。” 袁宝有些为难:“……还没找到肇事之人。” 大长老莫道玄凿凿有据地说:“想必是有人潜入梨花山,或者偷拿梨花山的笔墨纸砚,赶做出这种事,日后得严加防备。此人恶意扰乱我天宗门,挑拨离间,破坏我们长老关系,实在恐怖 至极。” 宗主如被警钟敲醒,蹙着眉头说:“各长老务必彻查门下弟子,此事非同小可,若真有魔族人、凌海人混进来,离间各长老,日后天宗山便惶惶不可终日。” 惹祸的林不渝正在一旁,微微垂眸,不敢看任何人。可视线忽地与阿辽对上,仓皇转移,生怕被人发现。
第11章 师尊,我能不能捏捏你的? 翌日,卯正时分,朝阳初升,百鸟啼叫。 阿辽伫立在留星堂大门口,精神奕奕,轻轻扣响柴门:“师尊,阿辽来了。” 林不渝在房中伸伸懒腰,墨发如瀑,穿着雪白的轻裳里衫,半梦半醒间推开门,没好气地说道:“把外套脱掉。” 少年怔怔地看着林不渝睡醒的模样,视线落在林不渝敞开的胸膛,不禁脸红,挪开视线。 见阿辽垂着脑袋,不说话,林不渝重复道:“脱了外衣,剩件里衫。” 少年缓缓解开长袍的扣子,露出一件白色的衬衣,将他的皮肤衬得越发白皙,身形紧瘦。 林不渝抛出一柄锈迹斑斑的宝剑,捻诀教他一套剑法,“看好了。” 这套剑法是入门基础剑法,清瑶族之人向来体弱多病,柔弱不能自理,若是一开始直接上高阶的剑法,恐怕阿辽会接受不来,反而加重体内的毒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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