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楼下传来闹声,峻山连忙下楼一探究竟,旋即冲入卧室,大声道:“不好了,凌海城占地扩大,鲛人族正在调兵遣将,准备攻打我们。城中百姓仓惶逃窜,开始撤离陆城。” 一声飘渺悠远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惊雷轰天震地而响:“林不渝,你毁我凌海城,此仇滔天,速来凌海城,否则我将水漫陆城。” 鲸鸣的示威声音刚落下,半晌间,楼下响起凌乱的脚步声,聚集了一群五湖四海的修士,在林不渝的客栈门口发出叫嚣声:“不渝祖君为何躲在卧房设下结界不出来?天宗门做的事得自己负责,与这陆城人何干?” “不渝祖君,请尽快出面解决祸事。” “别以为是天下临仙榜第一人就能撒手不管我们,欠下罪孽是没法飞升成神的,林不渝你给我出来。” 望着几个长老,林不渝茫然无措,而那几个长老又面面相觑,难色窘然地看着林不渝。 宗主当即幻化身影下楼,原来是第一仙宗、青峰门、太虚道等十来个修行居士。 “天宗门的祸事,自然由我天宗门负责。还望各位同修放心,不会祸害无辜。” 第一仙宗乃天下第一宗门,来人的正是其中堂主高峰峦。 那人眉眼纤细,面色蜡黄,身形矮小。他好奇地往客栈里张望,想看看传说中的不渝祖君长什么样。 “让不渝祖君出来与我们对峙。” 峻山听到有人这么叫嚣师尊,当即放下苹果,跨出房门,“我师尊岂是你们说见就能见的?别堵在门口。” 高峰峦看着峻山的高大巍峨又虎虎憨憨的模样,问道:“难不成阁下就是不渝祖君的座下大弟子峻山?” 峻山傲然说:“正是在下,望各位早早散去,我师尊自会解决这事,别扰我师尊衡量定夺。” 宗主的步履带起阵阵清风,回到房间。他抱拳,以壮士断腕般的决心朝长老们嘱托:“各位,天宗门交由各位全权代劳,柳某人何德何能,结识各位。烦请各位好生照顾拙荆与犬儿。” 布帘之后的少年再次探出脑袋,眉头微微皱起。 大长老莫道玄扶着宗主的臂弯,厉声说道:“宗主,此事还有盘桓余地,你若贸然出现在凌海城人面前,必然死无葬身之地。我觉得还是得不渝出面交涉为好。” 袁宝长老:“凌海城怕不渝长老,不如让不渝长老承担后果?” 宗主:“来这里是我的主意,是我害了不渝。” 沐舒语气极为着急:“不渝长老,你倒是说句话的,你去必然能活,宗主去认罪肯定必死无疑。” 宗主视死如归,坚决说:“不渝有伤势在身,我柳彰一生坦坦荡荡,对不起那些无辜的鲛人,就此决定!” 少年的眉头紧紧皱起,始终望向林不渝。 “等等,我去,这事我引起,我来承担。” 方才有人说得对,若是有罪孽,必定无法飞升。是他惹的事,由他来处理。 沐舒说道:“宗主,你别捣乱,我师妹还在家里等你回去喝汤呢。” 袁宝长老拿出一面白净的布帕系在林不渝的脸上,语重心长地说:“不渝长老,你做什么我们都听你的。” 沐舒长老欣慰地看着林不渝:“不渝长老,你可以的,你是我们天宗门的骄傲。” 林不渝被夸得有些飘飘然,毅然站起身,却觉脚边虚软无力,胸膛沉闷堵塞,似有千斤坠重重地压着,让他喘息不顺畅。 他默然平静,丝绸面纱下,一双桃花眼深邃幽幽,凝霜的眉心坠点缀在光洁的额间,月白色长袍衬托得整个人仙风道骨,绝世独立。 莫道玄大喝一声:“不渝长老看起来胸有成竹,必然有妙招。” 少年黯然的眼神闪了闪,看好戏般地抓着帘子,不知在思索什么。 半晌,林不渝问:“我要做什么?” 众人:“……” 说了大半天,主角什么都不知道?
第4章 仙尊,我怕 撤去客栈的结界,林不渝挺直腰板,藏在几位长老们之间。 只是脚底刚落在一楼,便见着客栈大堂等候着三十来位修仙者,各色长袍直襟,围了上来,好奇地打量着戴面纱的林不渝。 一身月白长袍,眉心白玉一坠,出尘绝凡。 林不渝看起来跟民间流传的白胡子老头一点都不像。在场的人都以为是天宗门随便找个人冒充林不渝。 十个身穿莹雪罗袍的天宗弟子,纷纷让开了一条路,以便天宗门的宗主与长老们通过。 第一仙门的高峰峦见林不渝出行戴面纱,感觉被这天下临仙榜第一人蔑视,不禁起哄:“不渝祖君为何掩面,不见我等?难不成是无颜见我等?” 大长老莫道玄向来嗓门粗犷,用震耳欲聋的声音反驳他:“废话真多,不想让你们见就不想见,别给我们长老泼脏水。” “你们天宗门嚣张至极,目中无人?”高峰峦的话一出,所有人皆点头认可,纷纷议论起来。 “闯了这么大的祸事,殃及无辜,还好意思嚣张?” “我看林不渝这次去赔罪,在劫难逃。” “少说几句,不渝祖君可是正义凛然之人,这不是要去解决祸事吗?别被高峰峦那匹夫说得失了分寸。” “此话在理!” 高峰峦怒吼道:“谁他娘的骂我匹夫来着?” 一群修士叽叽喳喳地讨论着,跟在天宗门一行人的后面,心里好奇,想看看天宗门怎么与凌海城谈判交涉。 五个骨瘦如柴的少年少女换了新衣,去了污垢,殷切地站在客栈门口,充满崇拜与尊敬的目光张望着林不渝。 他们见林不渝出来,急忙奔跑过去,跪在天宗门长老们面前。 领头一个少年睁着汪汪明亮大眼,头发发黄发枯,面呈黢黑,一脸真诚,“多谢仙家救命之恩!” 身后的少年少女们跟着齐齐道谢。 宗主赶忙扶起那几个可怜孩子,语重心长地嘱咐:“身上的盘缠带好,倘若无居无所,便来带着我的亲笔信去投靠各大仙门世家,我天宗门自然也欢迎你们。” 那少年泪眼汪汪:“我等听闻仙家得罪l 凌海城,我们不知道该为仙家们做什么?” 宗主:“哪里需要你们做什么?我让人送你们回家,别再被人骗,凡事留个心眼,给你们的钱财分开放置,别让人偷走,好生去吧,这里不知还会发生什么大事。” 有无名的修士看得涕泗横流,“可怜的孩子们,跟着我回门派。要是不想回,我带你们回家。” “我也是可以带你们回家,我们太虚道的。” “我第一仙门很乐意将诸位接回宗门。” 告别那群孩子,他们来到凌海城与陆城之间的边界。方才在凌海城中鏖战纠缠,凌海城城中早已残破。鲛人将军的脸上,满是狰狞之色,怒视着对面天宗门。 鲸鸣,一身蔚蓝的鳞片如宝石澄澈,俊朗英气。他面沉如铁,紧抿着殷红的薄唇,目光阴鸷邪谲犹如剑锋刀芒,渗着寒光杀机。 林不渝,夺他妻子,毁他凌海城,他不会放过林不渝。 天宗门等人伫立在白细绵柔的沙滩海岸上,鲸鸣睥睨着他们,“天宗门,你毁我凌海城七条街道,将士死者十九名,伤者五十六,毁灭玉舍画楼近十八座,这笔账,我们不会善罢甘休。交出林不渝,交出那名少年。” 林不渝心尖一抖,没想到无意间伤了那么多人,实在是罪过。 他心虚难当,清清嗓子说道:“那群黑衣人不是我们天宗门的人。不过,是我误伤你族人,我无话可说。你说吧,想如何?” 八长老袁宝向来精打细算,真想拍拍林不渝的脑袋,心里偷偷骂着,怎么把决策权交到对方手里?林不渝呀,真是糊涂。 鲸鸣原以为林不渝看到他该难过,该懊悔,可林不渝却对他没有半分愧疚。 他的目光阴狠如寒霜,说出厉词戾语:“我自然是要你以命偿命,祭奠我凌海十九名亡灵,你就此自刎而死!” 大长老莫道玄高声嘹亮喝道:“林不渝乃临仙榜上第一人,岂是你说杀死就能杀死的?都说了,那群黑衣人不是我们的人,林不渝最多毁了你们的楼,楼倒倾轧,伤到你们的人,别得寸进尺。” 鲸鸣:“你说不是就不是?有何证据证明不是?” 莫道玄一时语塞,的确没有任何证据,沉吟片刻,问道:“这些尸体在哪里?我们去调查一下,到底是谁在背后捣鬼,看看他们是何方妖孽,嫁祸我们天宗门。” 八长老袁宝横在中间:“折个衷,过段时间他即将飞升渡劫,废他一半修为,让他第九次不能飞升成仙,如何?” 林不渝以为自己听错了,顿时手脚僵硬,喉咙发涩,转念一想:“不对,我不是已经飞升渡劫了吗?” 潜鳞将军偷偷附在鲸鸣耳边说道:“少主,我认为那名天宗的长老所言极是,林不渝被毁掉了大半的修为,绝无飞升可能。之前在凌海城里,我差点把他打败。夺取修为,如此可以打击人族修士的士气。没有林不渝,他们人族自然会对我们凌海城忌惮不已。” 面纱挡住了林不渝的面容,一袭轻柔的淡绿衣袍在海风中猎猎飞扬,腰间的翠绿莲花玉佩发出琤琤脆响,飘然若仙,仿佛下一刻即将飞升成上神。 鲸鸣痴痴地看着林不渝,不愿意他成神,更不愿废除他的修为。 同为修仙者,鲸鸣知道废除一半的修为,对于一个修士而言是多么绝望的事。可是,林不渝不付出代价,难平凌海城同修的怨恨。 潜鳞催促道:“少主,此乃良机。” 鲸鸣生出不忍之心,心中猛地冒出一个狂妄的想法。 林不渝若是修为削弱,日后打不赢他,他便能将林不渝囚禁在凌海城里,生生世世陪伴他,岂不是更好? 林不渝白嫩如葱段的手指蜷缩成团,不安地抓住胖子长老袁宝的黄袍广袖。 但那胖子面不改色,镇定说道:“这修为还不足以表达我们的歉意,我天宗门愿赔一千株筑根草,五百朵天绒花,如何?” 这两种仙草灵药只有沐舒长老才能培育,外面难以种植。这两种草药对鲛人族而言如生命般宝贵,千金难买,可以医治凌海城修士们的一种沉疴顽疾——朽身心病。 天宗门开的条件确实很诱人,鲸鸣在脑海里飞快盘算,而后说道:“两千株筑根草,一千朵天绒花。” 袁宝倒吸了一口气,开了个结界,转头过去佯装跟宗主与长老们商议,明明很开心却假装一脸沉重,“怎么样?我还可以吧?” 沐舒长老咬咬牙,点头说:“行,答应他。” 林不渝问道:“我修为呢?再减半,没了。” 沐舒长老柳眉轻挑,悠悠说道:“不渝长老,你糊涂了,外人暂时不知你飞升失败,一会儿呀,让宗主与岂明长老两位佯装夺去你的修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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