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山中树林弥漫着青烟薄雾,一直蔓延到远处的青黛峻岭,幻化出一片灰蒙蒙的气象,直到霞光在树林间撒出一道道金光,山坳的水汽才慢慢消散。 昨晚做了点坏事,再加上识海被安抚了一下,果真没有前几日那般难受,就连被恶灵吞噬的灵力都在以缓慢的速度恢复。 林不渝拍了拍万里春剑,笑笑说:“辛苦你了。” 处于沉寂状态的剑魂,微微苏醒:“林不渝,你发什么疯?” 睡饱之后,精神状态甚好。林不渝踏着万里春剑飞快地划过天际,小心翼翼地寻找梨花山的所在之处。路过飞天崖,远远地看到弟子们在各大山头搜寻遗失之物。 飞天崖的弟子都挂着哀怨的神色,见到林不渝时,还要强迫自己打起精神,跟林不渝作揖施礼。 林不渝招来一位弟子,问道:“宗主呢?带我过去!” “不渝长老,您可算来了。今早李子明师兄去梨花山请了您很多次,阿辽师弟一直说您不在,几位长老在议事大殿等您。” “带路。”林不渝挥挥宽大的霁色天朗气清般水袖,神采奕奕地走进议事大殿。 柳彰苦笑着说:“不渝长老来了。” 二长老郝开新涕泗横流,凑上林不渝,哽咽控诉道:“我的书,我的书,哪个王八蛋偷了我的书。不渝长老,您要为我做主呀。” 王八蛋慢条斯理地安抚着二长老:“二长老,你擦擦鼻涕吧。” 莫道玄急得团团转,怒喝道:“不知道是哪个鸟人偷了我的礼笏,我的玉佩,都是我珍藏多年的宝贝。” 鸟人叹息一声,安慰莫道玄:“长老,小心把嗓子喊坏,息怒。” 沐舒长老趴在宗主夫人的肩膀上,哭诉痛骂:“这泼贱贼,偷走我种植了十多年的仙草,师姐,我想死。” 八长老袁宝落井下石,嬉笑一声:“我就不一样,我把东西都藏在储物戒。” 泼贱贼抿嘴,强颜欢笑,夷然说:“昨晚我追了他一路,将失窃之物一一追回。” “真的?”所有长老齐齐大喝出声,齐齐冲向林不渝。尤其是大长老的嗓门,如同河东狮吼,震得林不渝耳膜痒痒的。 袁宝长老问道:“那贼人是不是偷到您那里去了?您怎么不抓他回来?” “他使了个声东击西,把这些珍贵之物扔向别处,逃往别地,我担心有贵重之物,不敢怠慢,只能先拿回珍宝。”林不渝挥手而来,灵光灿灿,所有的珍宝都落在议事大殿上。 二长老郝开新喜出望外,捧起自己的古书,亲了好几口:“不渝长老,您就是我的救命恩人呐。” 沐舒破涕为笑,恭敬作揖:“不渝长老,谢谢您。” 满地珍宝,光彩照人。袁宝转动着玉扳指,沉吟道:“昨晚,锁妖塔有异动,说是不渝长老您过去了?” 林不渝:“是去了一趟,追到锁妖塔附近,感觉有异动。” 莫道玄:“那人能从不渝长老底下逃走,又偷遍整个天宗门,不容小觑。” 宗主点头,附和说:“不渝飞升失败,外界迟早要知道这事。近年来,各界矛盾愈发激烈,从今日起,各山门加大防守,不可掉以轻心,还请各位长老再次严查各处。我天宗门,从建宗开始,只求安稳修仙,弟子平安无事,断不能被这外来歹徒,乱了门风。” 商议结束后,柳问音前来取回彩燕璎珞珠垂,眼眶通红,傲娇的少年瞬间变得柔软可爱,对着林不渝好一通绵绵柔柔的撒娇:“师尊,您真厉害,这么快就找回我的璎珞。” “为师有点累,你带为师回去。” 其实他就是不认识路,想找个熟人带他回去。 得知自己也能像峻山师兄那样送师尊回梨花山,柳问音顿时满脸得意,恨不得同所有人炫耀,神气不少,“别说带师尊回去,就是带师尊上刀山下火海,问音都愿意。” 一路上,柳问音声泪俱下地控诉阿辽那天在瀑布说话挑衅自己,还把这段日子抄清心经的委屈,尽悉告诉林不渝。“师尊,他毁了沐舒长老的药房,您该把他赶出山门,他真的很坏。” “不可背后诽人,非君子所为。从前没人教诲,他生活困苦,为了活下去,免不了动些歪心思。你从小养尊处优,未经苦难挨饿,不乏钱财不缺温暖,没法感同身受,更没法明白有些人连活着都不易。活着,然后才能好好活下去。” “问音知道了,可是师尊,您得教教他怎么做人。” “是得教育”林不渝摸了摸柳问音柔顺的脑袋瓜子,“下次他要是再出言不逊,你告知为师,为师帮你教训他。” 头上传来师尊掌心的温度,柳问音双颊红透,嘴角咧出一个灿烂的弧度:“师尊……” 山顶梨花树下,阿辽从昨夜便寻找林不渝,现下却见林不渝满脸笑意,抚摸柳问音的脑袋。明亮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阴霾,一丝冷笑从他的唇角蔓延开来。 原来林不渝并不是对他一人好。 此情此景,阿辽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恨不得让柳问音彻底消失。 “来来、往往,今晚给柳问音一个教训,让他下不来床。” 来来、往往:“好耶,暴打柳问音。”
第16章 师尊,我们双修吧 回到留星堂,林不渝洗漱一番,俄而,阿辽前来敲门,直接推门进来:“师尊!” 林不渝不愿意理会他,坐在木桌上夹起一个小包子,里面还藏了辣椒。上百年没吃过荤腥,当包子送进嘴里,他的眼神微微发亮了些许。 他只是随口一说,咏霖居然记在心上,真是个贴心的人儿。 阿辽在他对面坐下,问道:“我听人说,师父昨天晚上去抓小偷,怎么还有时间把门关起来?” 口中的一勺白粥差点喷出来,林不渝目光幽深地端视着阿辽,暗自骂道:“对哦,连小孩都知道追贼哪有空关门,我怎么这么蠢。” 那双明亮的鸳鸯眼满是玩味,秀气幽深,阿辽立刻露出一排洁净的贝牙皓齿:“师尊,昨晚我找了你好久。” 林不渝慢慢擦了擦嘴角,目光冰冷,“出去,你再不认错,我不是你师尊。” “行,我走,反正你也不是我师尊,糟老头。” 一个包子朝阿辽狠狠扔去,落在阿辽的鼻子上,林不渝骂道:“肉包子打狗,你个孽障。” 阿辽捏紧肉包子,吃疼地揉了揉鼻子,咬上一口,委屈地问道:“师尊,我真的不知道自己错哪里?你跟我说说吧。” “你把钱拿出来,交给宗主。” “可是钱没了。”阿辽将钱拿给宗门内炼丹的师兄,买了些品相好的丹药,全部喂给来来、往往二人。 对上林不渝严肃的眼睛,阿辽撇撇嘴说:“买丹药,都吃了。” 林不渝一愣,想到他中了情痴剧毒,“我不是让沐舒给你开药吗?” “疼。” 一个字,让林不渝不知所措。 思索良久,林不渝起身,将压箱底的积蓄都拿出来:“我让沐舒给你开点好的药。” “我不要你出的钱。”阿辽说完,二话不说,转身就跑。 夜晚,寒风吹进柳问音的房间,两道黑影落下,悄然溜进柳问音的识海中,却不料柳问音有驱邪的法宝,隔绝了外界的邪气。 公子不喜欢这小子,来来、往往也不喜欢他。 来来吹了一口毒气:“天天长疹子,让他难受难受。” 往往吹了一口气,“让他恶寒,不能吹风。” 来来:“那我再吹一口气,让他做噩梦。” 往往胜负心涌现:“我还要让他拉肚子。” “我还要他胃痛。” “我要他四肢酸疼。” “让他做春/梦!” …… 隔天,柳问音醒来时,头昏脑涨,四肢疼得像是被车轮碾压过一样,腹泻胃疼,整个人疲惫不已,像被抽干了精气。 原本他打算一大早起来跟林不渝请安,留在林不渝的身边,哪知这病来得突如其然。 林不渝得知柳问音病重,便免了柳问音拜安之礼,命峻山给他带些调养的药材,以表慰问。 然而峻山、咏霖都来请安,唯独阿辽没来。正念着,只见阿辽飞奔而来,跑得气喘连连,手里还端着一盆香喷喷的鱼肉。 峻山:“好香,好饿,师弟,我想吃。” “我给师尊吃的。”阿辽端到林不渝面前,一脸求表扬的样子,看得林不渝莫名心软。 “师尊,这是我特意为您准备的,其他人都不能吃。” 林不渝在三人的目光中,浅尝一口,一个难以言喻的笑浮现在脸上。 “好吃吗?师尊。” “好吃,去练功吧。” 阿辽咧嘴一笑,撒腿跑去练剑。而林不渝转头把那条鱼肉送到峻山手里。 “吃吧,峻山,你最近瘦了不少。” 咏霖不悦地耷拉下嘴角:“师尊,我没有。” “谢谢师尊,师尊对我真好。”峻山当即端起锅,挑起鱼肉,大口咬下的瞬间,被咸得头皮发麻,大喊一声,“啊!师弟,你的鱼,好难吃。” 咏霖捂住嘴巴,边笑边给峻山倒水喝。 阿辽:“……” 往后一个月,林不渝在留星堂中闭关,专心修炼,不见外人。 阿辽每日按时前来练剑、游水,但林不渝没时间管教这孩子。 因为再不控制住体内的邪气,他恐怕真要走火入魔,到时候可能连炉鼎修炼都无法挽回,更别提走正途修仙之法。 然而,一个月的闭关,修为仍然不见起色,这让林不渝陷入绝望。 剑魂催促他要多做坏事,饲养恶灵,但做坏事治标不治本,不过是短期内积攒修为,等他再使用灵力,那些修为又会全部消失,陷入停滞不前的地步。 他拉下脸,叫剑魂再亲亲他,缓解一下疼痛,可剑魂骂他发疯。 不亲就不亲,还这么凶。 今日,林不渝难得出关,想去看看几位弟子这个月练功情况。 人还没踏出房门,咏霖急匆匆跑进留星堂,大叫道:“师尊,不好了,小师弟又闯祸了。” 林不渝悠然地坐在凳子上,浅酌一口茶,淡定问道:“出什么事?打架还是炸房子?” “小师弟跑到袁宝长老的山头,偷看师姐师妹们洗澡,还把开灵泉里的锦鱼宰了,长老气得要死……” 林不渝早已习惯阿辽闯祸,但听到这话,还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他缓缓站起身,拍拍咏霖的肩膀,强颜欢笑地说:“没关系,你跟他们说我已驾鹤西去,叫他们吃席去吧。” 咏霖当即哭成泪人,吓得拉住林不渝的手:“师尊,您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不要诅咒自己呀。” “阿辽呢?”林不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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