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没有耐心,在明州都没彻底明白这句话时,宗枭已经抓住他的手,推开门带着他进去了。 殿门推开,扑面而来的暖意,也未能让明州缓过劲。 “明州。”云笠已坐不住,站起身喊他。 明州微微一滞,木讷道:“长老......” 云笠并非孤身前来,身后跟着的两个鲛人是同明州一起长大的玩伴。 初生牛犊不怕虎,他俩看着明州便围过来,丝毫不顾身旁还站着的大魔头宗枭。 宗枭倒是也不恼怒,视若无睹地走向他魔尊的位置上坐下。 云笠从明州踏进殿门时,就发现了他身上穿着的衣物,顿时有些怒,对着宗枭呵斥道:“你给他穿的什么?!” 宗枭扯了扯嘴角,漫不经心道:“他留在我这,自然穿什么都是我说了算。” “外面天气如此冷,还下着雪,你竟就让他穿这么点。”云笠有些暴躁。 鲛人族的小鱼崽们生下来后,由父母教养一段时日后,便会由专门的长老负责开蒙,如同凡间上私塾的孩童们一般。 鲛人族好几个长老各司其职,帝后云笈本该由他教导小鲛人们习武修炼,但他在上华天没回来,便改成了云笠。 云笠同明州这一辈的小鲛人相处时间最久,明州是他看着长大的,本来受邀一同去了上华天,不曾想却没将明州全须全尾带回来。 他日夜愧疚,想了种种办法,来了魔界多次,今日还是头一次见着明州。 在南海天真烂漫,懵懂乖巧的小鲛人,如今瘦了一大圈,如此冷的天,却穿着......供人玩乐的衣裳。 宗枭说他已经怀有身孕,可那平坦的小腹却赤裸裸的暴露出,天寒地冻,竟也不顾及会伤了底子。 来时,云笠也曾想过,木已成舟,倘若宗枭能对待明州呵护关心,那也未尝不能接受他二人。 但此番看来,宗枭并未有一丝真心,反倒是欺负明州年幼无知又修为低下。 云笠如何能忍,今日哪怕命丧于此,也要将他教养长大的孩子带回南海。 剑拔弩张的场面,眼瞧着云笠快要动手,宗枭却坐在他魔尊的宝座上,懒洋洋道:“云笠长老何必动怒,我知你想带他走,可你问问他,究竟想不想跟你回去。” “他怎会不想,若非你这魔头将他圈进于此,他早就......” 宗枭“啧”了一声,不耐烦地打断道:“明州。” 他居高临下,对着还木讷的小鱼喊道:“告诉你们长老,你是想留在魔界,还是想跟他回南海?” 明州站在殿中,脚上如同灌了铅,手足无措的看着宗枭。 他那深邃的双眸,如同阴狠毒辣的蛇类盯着猎物一般,明州大脑一片空白,竟还有些头晕目眩。 宗枭方才在殿外说的话,还萦绕在他耳边。 “你想留下这小杂种,可以,但只能留在魔界生。” “你想离开,现在都可以跟着你们长老走,但是这个孩子,你就不能留了。” “你应当已经知道脚上的朱砂符是什么意思,倘若你不听话......” 倘若你不听话...... 脚上的朱砂符,任由自己去到何处宗枭都能知道,哪怕今日长老拼死将自己带回去,又有何用? 宗枭这般暴戾无常,无论自己逃去哪,他都知道,他定会生气之余追去南海,族人们又该如何? 明州额头浸出冷汗,身旁的好友拉了拉他的手。 “明州,你怎么了?你不想同我们一起回南海吗?” “明州,云笠长老为了你奔波许久,族长也在为你担忧,你赶紧说句话,同我们一起回南海啊!” 明州有些恍惚,指甲掐入肉里,才逼迫自己清醒。 “明扬,明合,我......”明州心中苦涩,沙哑开口。 云笠见他犹犹豫豫,性子颇为着急道:“明州!你还在犹豫什么?赶紧过来我这边。” “长老,我......”明州看见宗枭坐在主位上,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他嘴角含笑,仿佛胜券在握。 那胜利者的姿态,那种抓住自己弱点,威逼胁迫的眼神。 明州胸膛起伏的厉害,喉咙中亦尝到一点血腥味,他眸中泪意盈盈,声音沙哑微弱,“我不想,回南海。” 他说的很小声,但殿中的人都听见了,本来还拉着自己手的好友,也呆愣住了。 “明、明州,你在说什么啊?你是不是冻傻了?” 明合脸色大变,带着难以置信,“你不想同我们回家吗?” 明州垂着眸不敢看他们,努力让自己憋住心中的酸楚,让眼泪不掉下来。 他的沉默,让本来暴躁的云笠都冷静了下来。 宗枭坐着,看着这一出好戏,心道鲛人果真如世人所传言般都是漂亮蠢货,随便一个小计,便能让他们手足无措。 宗枭轻笑着起身,对着云笠道:“云笠长老,你听见了,是他自己不愿同你回去。” 宗枭故意看向那僵着身子的小鲛人,缓缓开口道:“明州,过来我这。” 明州本来站着没动,但宗枭又对着云笠说了句,“待他腹中孩儿降生后,我定会摆好宴席,请云笠长老过来,帮忙取个名字。” 听见小鱼崽,明州果然有了反应,他忍痛挥开好友的手,朝着宗枭走去。 明扬跟明合失望至极,云笠如鲠在喉,最后只能道:“我们走。” 他气愤离去时,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明州,又对着宗枭道:“烦请魔尊还是给他换厚些的衣裳,腹部受凉,对胎儿不好。” 云笠的语气没有刚才那般气焰嚣张,怯弱中满含着对小辈的不舍之情。 明州不敢看他们,被宗枭揽在怀里,听着殿门重重关上的声音。 长老走了,族人也走了。 宗枭带他回住的小院时,雪已经落了很厚一层,宗枭见他失魂落魄踩在雪地里的模样,却没有方才的快意。 他脱下披风,给明州披上,结果却换来了明州重重的一耳光。 明州站在雪地里,红着双眸,给了宗枭一耳光后,头也不回地独自离去。
第39章 有点虐的一章 宗枭带他回住的小院时,雪已经落了很厚一层,宗枭见他失魂落魄踩在雪地里的模样,却没有方才的快意。 他脱下披风,给明州皮上,结果却换来了明州重重的一耳光。 明州站在雪地里,红着双眸,给了宗枭一耳光后,头也不回地独自离去。 这小鱼胆子是真大了,居然敢打自己的脸! 宗枭三两步上前,直接钳制住明州的肩膀,魔尊的威严遭到挑衅,他怒道:“说你可以走了吗?!” 他抬起手,然而明州躲也不躲,眼皮都不带眨一下,气急得双眸猩红着,瞪着他。 那张脸被冻得发青,却依旧不影响他的美丽,柔顺的长发被落雪给打湿,贴在雪白的肌肤上。 宗枭活了几千年,还是头一次被人打脸,愤怒的火焰险些将他的理智吞噬,就在他真要对明州下手时。 明州却突然皱起眉头,捂住嘴弓起身咳了起来。 那咳声惊天动地,鲜血从他葱白分明的指缝中淌下。 宗枭愣了愣,那一掌终究没落下。 明州咳得仿佛要将心肺给呕出来,他头晕目眩,腿脚发软,如此狼狈之下,愣是没有哼出一声,强撑着身子离开。 常郗已在他的小院里等了许久,焦急到来回踱步,看见明州摇摇欲坠地走进来时,吓得心惊肉跳。 外面冰天雪地,明知道这鲛人怕冷,还让他穿成这样走在外面去见他的族人。 常郗慌张地让赤屠派人去煮点姜汤来,明州那身如同舞娘般的衣裳上沾了血迹,他忽视常郗的话,自顾自往里走。 常郗又瞥见地上的血迹,才发现明州鞋都没穿,大抵是走回来时被划伤了脚底。 能有多疼,常郗不敢想象。 他更没想到的是,宗枭对他如此心狠,全然不顾明州的身体状况,还有腹中胎儿。 准备的姜汤,明州没喝。 准备好的两碗汤药,明州也没喝。 他陷入昏迷,常郗使出浑身解数才将他的情况稳定下来。 而后过去几日,明州醒来后,变得愈发沉默,他甚至都不肯跟常郗说话了。 遭此身心重创,精神也愈发差,迟迟养不好,食不下咽,每日要睡上大半天。 如同被拔起根部的花,日日走向枯竭。 明州的身体实在不好,腹中胎儿已然不能靠喝药来温养。 常郗告诉他,“每逢七日便要施针一次。” 明州以往最害怕尖锐利刃之物,常郗之前还曾用“不好好喝药,就给你施针”的话来逗他。 他知道明州害怕,本以为他或多或少能有点反应,可惜明州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以示自己知晓。 他面上的表情如同潭水般波澜不惊,除去常郗同他说起腹中胎儿时,会有一点点的反应,其他时候都别过脸垂着脑袋,不知在想什么。 他不肯说话,于宗枭而言,便是为愤怒的火焰更添几把柴。 宗枭认为他这是与自己对着干,一身逆骨又如何,有的是法子让明州乖乖听话。 他险些失去理智,连常郗都格外不赞同,不顾宗枭是否会迁怒自己,进言道:“不能再这般了......” “他脚伤未愈,精神太差,腹中胎儿情况也不好。” 宗枭怒道:“他这要死要活的样,究竟给谁看!!!” 宗枭认为自己已非常纵容明州,还将自己在雪地里挨了他一耳光的事说与常郗听。 常郗难掩惊讶之情,心底却止不住想,明州胆子是真大啊,好生可惜,自己竟没瞧见这样千载难逢的场面。 常郗轻咳一声,替明州说话道:“他如今有孕,气性大些也属正常,他年岁又小,身子又差,尊上何必同他计较。” 宗枭磨了磨牙,终究还是忍下了这口气。 日子过得浑浑噩噩,只在常郗拿出施针的东西时,明州才会恍惚地想,竟又过去七日了。 他太瘦了,腹部依旧平坦,一点儿也瞧不出有孕的样子。 那针要扎在小腹上,饶是明州做了再多的心理安慰,也很难接受。 这是他清醒时,第一次要亲眼看见常郗用比自己手指还长的银针扎在腹部。 于明州而言,这同酷刑没什么区别。 怀孕的鲛人,极其保护腹部,不肯展露,更不肯让其他人碰一下,更别提扎针了。 哪怕常郗提前告知过,明州还是怕得厉害。 临到看见银针时反悔,挥开常郗的胳膊,躲回床榻的角落中,他仍然觉得不安全,甚至还抓起被褥盖在自己身上。 常郗十分为难,站在床边好声好气同明州说:“不会有事的,明州,你不相信我吗?” 常郗费了好一番口舌,明州还是缩成一团不肯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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