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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威艰难地说：“这大概是一份种族灭绝计划……” 伽罗纳拿着电子文档盘腿坐在床上翻阅，他屁股下垫了枕头，这要腰更舒服。他平静地问：“你们打算停止这个计划吗？” 杜威靠他很近，脸贴在他的肩膀上，手指滑动电子屏来到最后一页：“这个计划一旦开始就不会停止，哪怕总统下令，他们就是这么设计的。据说计划开始前举行过投票，不过我怀疑只是做做样子，不管投票结果如何计划都会进行。投票者有年龄和性别限制，仅限四十周岁以上的男性，估计我爸有参与这场投票。这些人嘴太严了，谁都没透露。最后的结果是超过70％的人都同意开展此计划……”
第80章 | 七十四 自由 【三天后，墩圭逵被抓】 三天后，墩圭逵被抓，由埃文斯亲自为他带上手铐。 从总统府大门出来，无数媒体记者长枪短炮将其围住，媒体的外圈则是人山人海的围观群众。 墩圭逵的支持者和反对者势力相当，他们各分两头唇枪舌战。当墩圭逵在警员押送下露面的那一刻，他们面红耳赤咆哮如雷，两帮人几乎打起来。 而双手反铐背后的墩圭逵则显得格外平静，似乎早就做好披枷带锁的准备。 坐上警车后，面对记者的邀语，现场群众全部安静下来等他发话。墩圭逵面无表情，冲着镜头淡淡地说：“停止生育计划后人类更不能心存侥幸，我们必须坚决消灭萨萨克。” “嗷哦——！！！！” 话音落，鼎沸的喧嚣即刻攀上巅峰。无数垃圾塑料瓶砸向缓缓关闭的车窗。 反对者破口大骂，叫他作战争狂魔、屠夫、刽子手；而支持者异口同声地高呼道——“首领万岁——！！！”。 尽管墩圭逵被捕，但游行起义也尚未结束。 得寸进尺的人们提出了新的要求：既然战争结束，就应该回归战前状态。他们要求废除中央集中制、恢复民主共和；并且削弱执政者实权，裁军减军、消减军队特权。 还有大量的民众极力反对权力腐败。 经过五年星际战争、半年腐败、半年独裁暴政，人们对手握权力之人的恐惧、忌惮和不信任已经达到顶峰。 之前墩圭逵军变夺权，逮捕了大量官员，有些机构就跟蟑螂窝似的没一个干净，反正上层真空，一时间各单位人力奇缺。然而靠着设定好的智能程序，整个体制不照样运转吗？ 现在看来人反倒是阻碍，有点权力就好事不干坏事做绝。权利似乎必然导致人心腐败，纵观历史也确实如此。 既然让包藏祸心满腹私欲的人类来做决策者这么不靠谱，那干脆不要了。就让绝对理智、客观、绝无私欲的ai程序来维护社会的稳定与发展。 此事在网上讨论激烈，人们反应墩圭逵上台后多出很多需要人力完成的服务工作，而这些人工作效率不如Ai就算了，甚至连灵活变通和人情味儿都不如ai，这叫什么事儿啊！ 总之言论管控没了，大家满腹牢骚尽情宣泄。 没过几天，埃文斯便以临时总统的名义在各大洲游巡，并开设总理信箱呼吁大家直言进谏，踊跃来信，一同发挥主人翁精神，为新时代新政府的执政工作出一份力。 一周后，埃文斯按照群众建议，出台了一系列举措，包括废除专制恢复共和，取消戒严等。 佳廖的父亲也被请回议会。政府恢复总统制，且充分吸取群众建议，允许内政事务由全世界投票决定，投票结果只要复合宪法章程、由人工智能判定复合人类利益，便既可采用。 这极大程度的削弱了统治者的实权，做到了还利于民——这样的尝试也是首次。 听上去很美好，不过裁军一事被驳回了。 埃文斯怀着一颗拳拳为民之心，像大家解释：由于人类和萨萨克还处在军事对峙状态，危险并未解除，所以军队只能扩不能裁。 当然他把每座城市几万到几十万不等的巡逻兵都给撤离了。 对此，大家都表示理解，小心谨慎地对他做出表扬。对于他是好领导是坏领导，以后会不会变坏，大家心里还都没谱。 和墩圭逵不同，埃文斯走得是纯纯的讨好民众路线，一切动作都再顺应民心不过，显然他是想把这个总统位置坐实的。 但既然恢复战前模式，自然少不了普选制。这总统也不能说几句好话迎几个笑脸想当就当了。 选举定在十月末，期间由埃文斯以及他钦定的主管人负责政府工作。 杜威作为战功显赫的高级将帅、高级官员，也有资格参选总统。而且他有很多独家优势。 比如他保护了海滨湾几百万人免遭战争，比如他从巢鸭监狱救出凯门，尤其他还通宵达旦奔波于各大城市寻找真相，并且冒着生命危险曝光生育计划的缺陷—— 正因为他的付出，才使得大家一举推翻专制政权，让社会重返自由和平。 并且他背靠的党派——亲和组——自墩圭逵被捕后，一跃从地下组织变成世界第二大党。 亲和组大力宣传杜威的事迹，具有威望的老成员，佳廖、阿波、小张等都不留余力地推选杜威当总统。 并且组织内聚集了全球最有知名度的一批知识分子和艺术家，同样以各种方式讴歌赞美杜威，为他写诗写歌写书拍电影制作游戏。 每天都有记者粉丝守在学校门口等着采访杜威、像他索要签名；之前走在校园里妹子们都冲他翻白眼，现在却抢着跟他打招呼，还要合影合照写表白信；街坊邻里成天往杜家送东西，看到杜威就对他大声喊，说他是全小区的骄傲…… 杜威成了家喻户晓的明星，加之他的配偶是伽罗纳，那是红上加红啊！ 一时间杜威获得了极高的民望，总统什么的都不在话下！ 亲和组的各众元老齐心怂恿，让他一定要参加总统选举。 杜威对此深感排斥。 “开什么玩笑，我怎么可能当总统！我孩子要生了，而且我对这种东西一窍不通！你看我今年要留级了，模拟测验我数学一道都做不出来，只有选择题蒙对几道拿了六分，全班垫底！我这个成绩肯定要留级了，我这种渣滓自己都管不好还管全人类？” 佳廖往他脑门上弹脑嘣，一弹一个响：“你当了总统就能彻底终结战乱回归和平，我们把k星系还给萨萨克吧，人类没有他们的星球，那时候过得挺好的。反倒是现在！k星系根本就是‘柯伊诺尔钻石’，招来了无尽的战争杀戮和仇恨，那是诅咒，根本不是新世界！” 对于她动情的劝说杜威毫不领情：“和平反战的又不只有我，凭什么要我去！” 佳廖怒其不争，口不择言道：“早知道你这么没出息就该让凯门扮成埃文斯潜入实验室的！你风头要抢责任不担，我呸！” 杜威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满脸“你没事吧？”。 凯门支持者也不少，但主要集中在亚洲这片。与杜威的英雄事迹相比，她的经历即不够吸引眼球、也不够振奋人心，她去参选没有杜威来的保险。 埃文斯决定的选举流程非常简约，时间也紧。除了一帮支持墩圭逵的异教徒，其余人类的诉求前所未有的集中——就是要恢复到战前。 墩圭逵被捕后三周，被抓捕、被流放、被消失的七千多万人陆陆续续回家了。 罗卓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他两手脏污，皮肤黑黢黢，粗得像砂纸。 他说自己和一帮思想犯因监狱过度饱和被分流，送到西印度洋的一个海岛上挖煤。虽然过着原始生活，但日子不算太遭，就是缺少蔬菜。 这些因莫须有罪名被判刑的“罪犯”一一回归社会，不断地激起大伙对墩圭逵的仇恨怒火。 墩圭逵的案件还在侦查中，没到开庭时候，但每天都有无数反对者聚集在看守所、法院、警察局门口示威呐喊，称墩圭逵是真正罪大恶极的反人类分子，势必要抓他出来受刑才可罢休。 有意思的是，人多势众的墩圭逵支持者也聚集一处，为墩圭逵送上鲜花祝福和礼物，反对者说一句他们就反驳一句，两伙人已经无数次地发生肢体冲突妨碍治安。 遂世界最大电视媒体bigtv的新闻栏目特派记者，每天跟踪报道对墩圭逵案件的侦查审判，饭点播出，及时有效地将肇事人群都赶到饭桌前，把暴力冲突退化成茶余饭后的侃大山。 亚洲这边统一呼吁死刑，每天晚饭杜母端着菜出来，就鼻子不是眼地刻薄道：“他怎么还没死！” 美欧非这半年来与墩圭逵接触较多，一些地区还受过他的恩惠，加上一些宗教情绪民族情绪的影响，制造了大量墩圭逵支持者，均不认同死刑。 他们甚至认为生育计划是没错的，虽然隐瞒生育计划弊端的行为风险过大，但这也是因为墩圭逵早已预料到此弊端一经暴露，自己就要下台，生育计划就要叫停，萨萨克复辟就要被所谓自由和平人士搬到台前！ 事实证明他是对的，他的隐瞒是对的，墩圭逵的一切决定都是正确的！ ——他们就是如此狂热失智。 今天墩圭逵终于要在节目上露脸，他的辩护律师会随记者一同去看守所对他进行采访审讯。 镜头中的墩圭逵头发更长了，整齐地梳在脑后。他眼窝深陷，下半张脸长满了胡渣，显得有些邋遢。记者事先拍摄过看守所的环境，看上去墩总理没什么特权可使用了。 不过他整个人身形笔直，挺胸抬头地走出来往审讯桌前一坐，气势相当威严。 记者的问题无非是这几个月来发生的种种，以及生育计划隐瞒一事。墩圭逵食指交叉置于桌面，整个人沉静地思索着，不发一言。 他的辩护律师坐于左侧，从手包里掏出一份电子文件，急急忙忙翻阅，全程都是这位律师在说。 “这是戒严以来各地清洗运动抓捕的人数名单，一共7657万人，多数都被流放到海岛上、各个军事卫星以及空间站上。几乎都活着。清洗运动造成的死伤总计二十二万，其中60%都是死刑犯，因为被派到k星系管理虫族而负伤赴死是大多数。” “值得注意的是萨萨克的伤亡数量。自墩圭逵上台后，革新的生育计划虽然表面上变得更加严苛无情，实际上却是保护了萨萨克。” 记者拍摄律师递来的文件数据。 “相比战后，生育计划实施下的萨萨克惨死数量，墩圭逵统治下的家庭以及监狱中的萨萨克死亡人数都降到了最低，几乎不再有人为制造的残疾和伤亡，萨萨克的生命安全得到了最大保障。” “此外物价调控也值得关注。战时管控所造成的物价飞涨在战后也一直看不到缓和的迹象，直到墩政府加以控制，才回归当下的状态。” “而大家最关心的生育计划的性别问题，这个是一定会解决的。导致事情败露的也门军方实验室的秘密项目就是为了解决它而设立。大家应该有这个概念，以人类现有的科学技术这不是一个难解的问题。之所以隐瞒，是因为一旦公布，生育计划势必受到攻击。那么人类也将迎来自己的恶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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