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威无奈地撇嘴,凑近些小声说:“姨,我定个三层蛋糕,生日蛋糕,准备一个数字蜡烛,34,明天来取。” 女人惊讶地抬起眉毛,眼瞳逐渐变亮,随后脸上展露真切的笑意。 这微笑让杜威郁闷的心情明朗不少。他小跑着回家,杜母在阳光棚里侍弄花草,听见门开的声音探出头来:“这么早?你弟妹都没回来呢,今天菜特别丰盛,你去瞧瞧。” “是什么?” 杜威喜笑颜开跑进屋里,杜母跟在他身后:“我一大早去早市买食材,伽罗纳不是生日吗?得给他吃点好的庆祝一下。” “啊哈哈……”杜威满脸“好有默契”的惊喜,指着老妈说,“我俩想一块去了!” “正好你帮我把这肉……”杜母拉他进厨房,话没说完杜威挥挥手就往楼上跑,“等会,我先去找伽罗纳。” 杜母手上落了空,拿眼狠狠白着他急切的背影,骂道:“白养你了,一点用没有!” 这时杜父从楼梯上下来,突兀地说:“杜威,你去把伽罗纳带出来吧。” 杜威停步,父亲侧过脸,一如既往的神情淡然,透不出一点心思。 他说:“趁着太阳还没下山,带他到暖棚里转转,看看抽芽的花。这几天巡逻队没来,而且天晚了,他们不会再过来,哪怕来了也有你罩着。你把他带出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晚上大家吃顿好的,让他别闷着了。” 向来沉默寡言的父亲说了这么一长串,还是为了伽罗纳——一个被人类踩在脚下的异族。 当初杜威拒绝参军,父亲曾跟他详谈过。 父亲严厉地说:“这是为全人类争取未来,每个人都有义务挺身而出去保卫自己的星球和族群。而你,还在把他们当做自己人!萨萨克有反物质和y射线武器,这些技术你看他们会主动与我们分享吗?在这样的科技鸿沟面前,人类就像蚂蚁,只要他们愿意,随时可以毁灭我们!” 杜威当年十分不解:“但他们没用那些武器啊,萨萨克一直在求和。” “那是因为我们拿到了y射线武器,正因如此人类才能战斗到现在,否则但凡动手就会被萨萨克消灭。而战争到了这种地步,一旦人类战败,就会走向被灭亡的绝境,开弓没有回头箭,杜威,你明白吗……” 他现在明白了父亲话中的逻辑错误——恐怕是故意的曲解和隐瞒。 如果不是得到了y射线武器,人类不可能动手,也就不可能被立马消灭。而且人类战败就灭绝的说法必须得打上问号。 萨萨克压根看不上人类所拥有的资源,他们也没有对他人赶尽杀绝的传统。更大的可能是保持一惯的圣母作风,绞收人类偷去的超级武器,然后断绝来往。父亲的假设都是人类才会有的思维定势。 但现在不一定了。这一年间,人类教会萨萨克的实在太多。 这些父亲应该都能看到。 在杜威眼里,父亲不是一个极端的种族主义者,对萨萨克不怀有刻骨的敌意。但他是绝对的人类至上主义者。 父亲会过分地嗅到伽罗纳身上可能存在的危险,以格外严苛谨慎的视角来审视伽罗纳。 像这样在伽罗纳生日的前夜温柔地表现关怀,实在让杜威惊讶不已,内心的感动油然而生。 父亲对伽罗纳的态度不一样了,也许是对人类暴行的愧疚,也许是对未出生的孩子的关照。 总之杜威十分感动,声音都有点发颤:“……谢谢爸,我去叫他。” 杜母手上拿着颗莴笋倒退过来,听了他们的对话,她忧虑地张嘴,听见杜威兴冲冲上楼的脚步声,又慢慢把嘴闭上。 杜父走过来,手放在她肩上,悠悠道:“你们未免对这个雌虫保护太过。” 作者有话说: 闹清楚了太太们每章发得少是为了增加曝光,我也少发点……
第56章 | 五十六 生日(2) 【干爸爸】 杜威脚步急切,开门时却放慢了动作。 他轻而缓地转动门把,小心拉开,探进头去,迈腿,转身,轻轻关门。他不得不如此。 伽罗纳穿着一身白衣,两腿曲起,背靠着床板,双手搭在膝盖上。他右手捏着一个指尖陀螺,木然地盯着旋转的玩具出神。 杜威折腿在床边跪下,两手叠在床沿,趴着歪头看他。 男人面无表情,手指挡住陀螺的叶片将其逼停,指尖一弹又转起来。 无聊,孤独,逼仄,压抑,看陀螺解闷。这就是伽罗纳身上所传达出来的。 杜威鼻腔酸了一下。 伽罗纳在肚子大起来后就换上了宽松的孕装,和宽松的裤子相当匹配。 他脚上穿着短筒袜,生育部刚送来一打。都很新,光滑的表面绷在男人瘦宅的脚背上,能看到浮起的筋脉,好像第二层皮肤。 袜口服帖地圈住脚腕,露出一小段踝骨。 杜威对着漂亮的骨骼线条咽口水,再往上,盯住男人打开的腿间。 裆部面料因为姿势而崩紧,能看出阴茎粗长的轮廓贴在大腿上。再上,与线条分明的健美肉体不太相称的肚子被布料遮挡了。杜威觉得遗憾,他看着男人修长的手指和漂亮的腕骨,一直看。 这未免太无聊了,一个小小的陀螺,重复着单调的动作以打发时间…… 是啊,坐牢的日子能有多开心呢? 杜威伸出手:“将军,你跟我下去吧,我爸都发话了,让你出去走走。” 伽罗纳把陀螺放到他手心,杜威起身把东西放在桌上,又上床顺势将他抱住。 男人敷衍地拍拍他后背,杜威转身同他肩并肩坐在一起:“跟我出去走走,巡逻队不在,街上人好多。我妈在给你做饭,她说大早去早市抢生鲜食材,厨房地上都堆满了,要给你庆生。” “……” “明天你生日,生日快乐,亲爱的。” 偏头在男人脸侧印下一吻,得到一个干巴巴的回应。 “哦……” 杜威牵起他的手,十指相扣:“走吧,以后我在你该干嘛干嘛,别憋着了,晚上去我房间睡,我们泡澡好吗?” “巡逻队走了……” “走了,北美和西欧一些地区人手不足,调过去不少,巡逻检查这种无足轻重的岗位暂时取消了。我妈今天来陪你了吗?” 伽罗纳点头,杜威凑过去看他的脸:“笑一个呢?” 伽罗纳抬眼同他冷冷对视,抽出手下床走向房门。 当门开的那一刻,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又长又深,深得好像吸到盆底绕过一圈再吐出来,让肚子里的孩子也尝到自由空气的滋味。 杜威在他身后露出笑脸,跟随他下楼。 杜母从厨房探头瞧见他们,喊着说:“杜威,你给他外套拿上呀!伽罗纳,你去我花园里看看,我今天还没时间打理,你俩给松松土浇点水。” * 两人坐在阳光棚的藤椅上,藤椅铺着雪白的皮草,面前一张小圆桌放着刚才杜母泡的锡兰红茶,还有没吃完的几块糕点。 茶有点凉了,杜威取下挂在架上的精致茶杯倒个半满,再拿起奶罐加入牛奶,用白银的搅拌棒。 伽罗纳起身拔出插在地上的小铲子,按杜母所说给植物们松土。杜威看着他蹲着的身影,能看到侧脸,伽罗纳原本严肃冰凉的表情都柔和了,这让杜威也心情舒畅,他说:“我前天开会,翼格也在。” “嗯?”伽罗纳发出含糊的音节,往前走了两步,继续松土。 杜威回忆那天的情景。 受伽罗纳的态度影响,他想象中的翼格应该会对人类谄媚讨好,阿谀奉承。 然而并没有,翼格根本懒得表现,对某些官员某些决议的愤恨全写在脸上。在某军官提出新的进攻方案时他直接拍案而起,破口大骂,随即跟人大打出手。 伽罗纳说翼格为了一己私利不顾族群安危,说他当上外交官心满意足。但杜威看来并不是这样。 “翼格对我挺亲切的,他找我问你的近况,我如实回答,还想问他能不能让你跟孩子们见面,感觉他多半会答应,但场合不对,就交换了联系方式,现在要不要联系他?” 伽罗纳蹲着前进继续松土:“他不会让我和孩子见面的。” “为什么,我感觉翼格特别关心你,你有没有可能对他有误解?” “误解?我没误解过他,萨萨克完了,他就是个傀儡,手上没有任何实权,作用是充当人类的放声筒,宣传两边的虚假状况。我们多年没相处,我现在对他可能不够了解,但我从没误解过他,他的不甘、野心和无能的愤怒都摆在明面上,他就是那个样子。” 杜威颇为无语,心想那你是怎么看上他的,还给生儿育女。瞎了吗? 杜威犹豫片刻,还是默默给翼格去电。 电话很快通了,屏幕印出俊美到男女模辩的大脸,翼格亲切地打招呼,杜威问起见面的事。 翼格说:“他肚子里有新的孩子了,就别惦记以前的,伽南和缪斯都过得挺好,要是看到他阶下奴又挺着大肚子,怕是会难过地大哭不止……” 杜威把扬声器捂住,快步走到棚外才继续说:“你不是很关心他吗?” “他想回来?” 杜威没说话,翼格说:“孩子是他自己放弃的,他选择了你,抛弃了孩子,现在又想看孩子了。戒严期各地严格排查,外面地下组织叛乱,反萨萨克主义者横行街头,每天都有流血事件发生。北美东亚隔着半个地球,路程遥远气候两极,要我拖家带口大老远冒着酷暑又深入严寒,只因为他想看孩子?这一路上可能遭遇什么,他有为孩子考虑过吗?还是他有办法过来,那我不介意招待他。” “……” 伽罗纳好像说的没错…… “那能让孩子们通话吗,让伽罗纳和两个孩子在视频里见一见,伽罗纳就在旁边。” “孩子们上学去了,改天有时间我通知你。” “哦,那……” “嘟”一声电话挂断。 杜威纳闷地关掉屏幕,感觉翼格对伽罗纳的关心都成了假象。血缘亲情的东西搞得这么泾渭分明,翼格是不是太冷血了。 伽罗纳当然想看孩子,但难道孩子就不想看他吗。怎么就这么自说自话给拒绝了? 回到棚里伽罗纳也对此不闻不问,好像料定结果如此。杜威对于这两人的状态更摸不着头脑了。 杜母做了一桌好菜,这顿饭吃得爽极了。伽罗纳的好心情都写在脸上,他高兴杜威就更高兴。 杜父开了一瓶珍藏的陈年好酒,除伽罗纳外几个成人都喝了不少。 杜威醉酒后玩划拳,以一敌三,他输了就罚钱给裘弗和杜娜。两个小的拼命起哄,誓要让他输得精光底裤朝天。 孩子的笑声不断回荡,驱散了连日以来沉闷压抑的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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