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让他给你提菜?”知道事情经过的睚眦嘴都气歪了,“你这么相信他,怎么不把脑袋砍下来给他提啊?!” 饕餮已经被骂麻木了,他蹲在地上一边吃东西一边画圈圈:“窝耶卜知岛……嗝,会这样嘛。” “行了,现在骂他也无济于事,不如出去找找。”陌归说着准备离开,但是却被睚眦拉住,他回头看着眉头紧锁的睚眦,疑惑问,“怎么了?” “你这几天小心点,我知道你跟戏殷的交易。”睚眦右手拽着陌归,左手摩挲着剑锋,抬眼盯着陌归,“要死自己赴,别牵连饕餮这傻小子。” “您放心。”陌归扯开睚眦的手,“我不会牵连无辜的人,而且我还想陪陌严一起跨年。” 睚眦看着棱角忽然温柔的陌归,皱眉还想说什么,却瞄见气喘吁吁托着土豆回来的扶竹。 没等他起身迎接,一个黑影跟只箭一样咻地冲了出去。 “崽崽爸爸想死你了——” 扶竹望着朝自己奔来的饕餮,开心地敞开双手,结果却看见对方甩来甩去的鼻涕泡,吓得花容失色,转身撒丫子就跑。 “扶扶你为什么要跑?是我呀,是你的亲亲饕餮呀!” 一个满脸泪与鼻涕的大汉跟只娇小矜贵的小人在门口展开了激烈的追逐。 最后还是陌归害怕扶竹把自己给摔碎了,插足结束了这场单方面拥抱。 “扶扶去哪儿了?”方倚把土豆放回厨房,甩着胳膊出来问。 “我去追恶鬼了,顺道遇见了帝髯。”离开了帝髯,扶竹又恢复了原先那要死不活、有气无力的厌世劲,“虽然恶鬼没抓到,但查到了一家以我名字命名的工厂。” “工厂?”方倚如同触发了关键词一样竖起耳朵,“是不是一家泥人工厂?” 扶竹在睚眦的帮助下爬上椅子:“不知道,不过确实是在泥人店中发现的。” “什么工厂?”陌归跟睚眦对这事毫不知情,脸上出现了疑惑。 “哦是这样的。”洗脸的饕餮两三下把脸擦干,将毛巾搭在肩头说,“我跟方倚他们前往人鱼皇宫找扶竹的时候,遇见了一个横行霸道的女人,她当时让几个老人鱼给她抬轿子,你们不知……” 睚眦抬了抬眼皮:“长话短说。” “哦……方倚三言两语解决女人后,旁边的人鱼告诉我们,那女人经常靠坐轿子及招工的方式拐走老弱人鱼,如果没记错,应该就是送往扶竹所说的工厂。” 陌归朝扶竹点了点下巴:“地址?” “帝髯老宅后山。” “后山?”陌归摇头,笃定道,“不可能,我去过老宅后山,那里什么都没有,地址是错的。” “笨蛋,去网上查查不就好了。”饕餮说着拿出手机打开浏览器输入工厂名字,不过几秒便自豪地将手机展示给众人。 “B市扶魂县?”扶竹支楞起脑袋愕然地看着地址,不敢相信帝髯会骗自己。 “你们随意,我不参与。”睚眦将额前的碎发往后撩,“既然扶竹已经回来了,那我也不留了,几位再见。” 陌归看着睚眦离开的背影一言不发,许久,才黯然低头:“女鬼兴许只是诱饵,哈……总之事不宜迟,即可前往B市吧。” 扶竹跳上扶手,戳了戳陌归的肩膀:“结局总是凶多吉少的,陌归,你有什么愿望吗?” 陌归低头复杂地看着扶竹,伸手拭去小家伙嘴角的灰尘,淡笑说:“我想让陌严活着。” 扶竹抿唇不语。 陌归握住扶竹的小手:“我鲜少求你办事,但这次我不得不求你。陌严早晚会知道害他被抛弃的人是戏殷,按照他的脾气定然不会善罢甘休,我只求你在那时拦住他,不要让他冲动行事。” “我拦不住的。”扶竹不屑承诺自己没有把握的事,抬头咬定说,“我拦不住的,即便拦住了,他也会狡猾溜走。” “也罢,是我强人所难了。”陌归起身挽了挽袖口,眼底情绪不明,“走吧,天要黑了。” 三天后,B市—— 为了避免被发现,四人到达B市后都选择便衣隐匿在群众中。饕餮干回了老本行,去了家小诊所当助理,方倚陌归合伙摆摊买鱼,至于扶竹,则是装作纨绔公子调查泥人工厂的近况。 扶竹这段时间四处调查当初入职员工的现状,但奇怪的是,大几千的人在这个信息化时代竟然渺无音讯,如同人间蒸发了般。 无奈之下,几人只能商榷亲自前往扶竹工厂一探究竟。 此时扶竹坐在豪车内,车门大敞着,他靠着椅背眼神轻蔑,左腿随意地平搭在右腿上,手中拿着的细支烟雾气缭绕,白色蕾丝衬衫搭配惹眼的棕色貂皮大衣,不伦不类的穿搭在他气质的烘托下也变得高雅起来。 他微微攒眉,瞥了眼手表,表情不悦地推开保镖走了出去。 此时方倚他们的鱼摊人满为患,扶竹随意地摆了摆手,保镖立刻开始驱赶人群。 早已经腰酸背痛的方倚见状悄悄朝扶竹竖起大拇指。 但被驱赶的人开始心生不满,指着扶竹大骂起来: “怎么赶人啊?真以为大街是你客厅啊!” “年纪轻轻一点礼貌都没有,小心出门被人打!” “就是,懂不懂法律啊?” …… 面对铺天盖地的骂声,扶竹眼皮都没抬一下,过去一脚踢翻鱼盆,歪头轻蔑地看着他们:“法律?在这本少爷就是法律,本少爷就是杀了你们所有人,公司的律师团也能轻而易举保下本少爷!” 他说完看着瞬间噤若寒蝉的群众耸了耸肩膀,嘁地一声转身,翻着白眼扬长而去。 而受人“欺负”的方倚跟陌归则是假装伤心,哭爹喊娘的提着东西仓皇跑路。 处在高楼中的帝髯透过落地窗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宠溺又无奈地扯起唇角,伸手拉下窗帘。 办公室陷入黑暗,他回头看着地上跪着的一男一女,笑容变得危险。 “我们错了……我们再也不跑了,我们乖乖回引魂铃,求大人饶了我们!” 帝髯对他们的求饶无动于衷,他点燃一支香烟,在烟雾中眯起双眸:“饶了你们也可以,但前提是你们为我办一件事。” …… 扶竹成功“解救”出方倚他们后,坐上了前往扶竹工厂的车。 为了掩人耳目,他们选了较为普通的五菱,并往上泼上泥水,混入高速中。 “明明就比隔壁便宜五毛钱,一个两个全往我们这扑。”方倚闻了闻衣领,被鱼腥味熏得头闷,“一会儿下车先去租间民宿吧,我需要洗澡。” “洗澡?”开车的饕餮坏笑提议,“要不要我帮你洗?” “你有病啊,我一男的你也耍流氓!” “我可没那么饥不择食,我是让你去锅里洗。” “你什么——” “好了!”陌归及时遏制了一场鱼龙大战,“都安静些,扶扶睡着了。” 方倚闻言转头看去,发现扶竹果真睡着了,只好心有不甘地闭上嘴。 扶竹调查了几天信息,每晚目不交睫,现在一下子放松下来,竟然直接一觉睡到了天黑。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天花板的白炽灯闪花瞳孔,万花筒般的光圈层层叠加,他迅速眨了眨眼,耳边传来若有若无的敲击声。 他睡眼惺忪地侧目,被窗户上的东西吓得睡意全无。 只见窗户上倒吊着一具烧焦的尸体,脸紧贴着玻璃,空洞的眼窝朝着扶竹,死“盯”着他,嘴巴一张一合地不断说着什么。
第52章 “我当然会杀了您!” 扶竹从那变形的嘴型中,依稀看出了尸体所说的话,他在说下一个就是你! 扶竹微微蹙眉,下意识吐了句脏话,然后抄起旁边的台灯,抬手抡了过去。 尸体脸被砸扁,表情扭曲了一阵,灰溜溜地逃离。 陌归几人听到声音上楼,他们到达房间时扶竹正在按摩酸胀的手腕。 “怎么了?”方倚担心地上前询问。 扶竹看着尸体远去的方向凝眸,抬头时恰巧与陌归对视,察觉到对方眼中强烈的探究,摇了摇头,疲倦地推开所有人走了出去。 这间民宿是很普通的乡下居民楼,一栋二层小洋楼加水泥院子组成,院子的前方有一个花圃,里面盛放着玫瑰与向日葵。扶竹走到花圃前看了看,发现花秆有被压扁的痕迹,于是默默留了一个心眼,朝尸体离开的方向走去。 他站在林荫小道上,此时正处于傍晚,湛蓝色笼罩天空,他择了一块石头坐下,任由秋风吹打他朦胧的睡意。 “烧焦的尸体?” 身后传来说话声,他微微回眸,发现是陌归。 陌归手中拿着大衣,他轻轻将衣服披在扶竹身上,贴心地为他拢了拢。 扶竹抬头质疑问:“你怎么知道?” “我看到了,我一直在守着你。”陌归背对着扶竹而坐,他性格孤僻,对许多事物都保持着可有可无的无所谓心态,但对陌严跟扶竹,他体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关心。 “这里很美,如果陌严也在就好了。”陌归抬头望着星空,两个孤独的背影对靠,奢望从对方身上获得慰藉,“还记得,我和陌严跟你初次相遇时的场景吗?” 扶竹望着稀疏的星星,闭眼假寐:“为何突然提起这个?” “那时的你比现在冷漠许多,你像个不会说话的机器人,又像被割掉舌头的罪犯,可就是这样自己都自身难保的你,却救下了我跟陌严,我永远不会忘记你第一次开口说的话,你说『这两个孩子给我,我养着』。”陌归深吸一口气,自顾自地继续说,“我一直不明白,你明明那么怕麻烦,为何却要自讨苦吃救下两个麻烦精?” 扶竹手指敲打着石头:“忘记了,我救过许多人。” 言外之意不要自作多情。 “我叫陌归,陌严原先不叫陌严,他是捡的死人名字。”陌归轻笑,只是笑声中夹着几分苦涩,“我和他是在逃难中认识的,他叫我一声哥哥,我便分他一口吃食,我曾经说过要保护他一辈子,虽然那傻小子恐怕已经忘记了,但我不能忘。” 扶竹隐隐明白陌归说这些的目的,他沉默地抿唇,静静地倾听。 “陌严性子直,日后,你多担待些。” “那你呢?” “我?呵,陌归……莫归。”陌归握住扶竹的手,倚靠着他闭眼,“扶竹,谢谢你。” 扶竹心想自己明明还没有答应,他微微侧目 ,竟看见一颗闪着银光的泪珠划过陌归脸庞。 扶竹无言地垂眼。 原来陌归也会哭啊,只是不知道他所爱的人,会不会为他而流泪呢? 扶竹与陌归坐了一夜,秋夜寒气重,但是却没一人离开。 入冬总在一瞬间,第二天扶竹起身时才发现周围覆上了一层白雪,他搓了搓冻到通红的手,看着眉宇间带上笑意的陌归,不禁为他感到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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